《后宫之雪华前传》第47章


她看了眼雪华,愈发压低了声音,“小姐纵还小,然德才之名亦该早作打算。”
雪华一双星眸盯着她,“此事勿急,”见她一脸失望,乃道:“嬷嬷无需着急,此事容后再议。”
嬷嬷赔笑道:“奴婢也是为小姐打算来着。”
雪华轻笑道:“嬷嬷为我着想,我又岂会不知?只是……”顿了顿,看着她,“不过六七岁的年纪,若是名头太响,碍了他人的眼——只恐没来由生出许多变故,反倒适得其反。”
郑嬷嬷呆了一呆,方回过神,笑道:“那就缓几年再说。”
雪华娇笑道:“到时嬷嬷可不许偷懒哦,”说着,调皮地伸出小指,“嬷嬷,拉勾。”
郑嬷嬷笑着伸出了手指,“那就拉勾。”
雪华的声音脆嫩脆嫩的,唱得有板有眼,“金勾勾,银勾勾,不如咱们拉勾勾。别摇头,别摆手,莫怕隔壁大黄狗。你有手,我有手,咱拿棍子赶它走。爬坡陡,上山陡,不畏艰险乐悠悠,乐悠悠。”
郑嬷嬷笑眯眯看着她,“小姐,怎么你唱的拉勾勾跟别人不一样?”
雪华“扑哧”一笑,“当然不一样了,”说着得意地瞅了嬷嬷一眼,“这可是本小姐自己编的呢。”
郑嬷嬷用手指着她,笑得直不起腰,“还真有你的,哈哈哈。”
……
☆、第40章 心欲何往
翌日午后。
听澜院。
一觉醒来的海澜顿觉神清气爽,天青色绣白玉兰的束腰长裙衬得她肤如凝脂,发如鸦黑,两汪白水银里的黑葡萄顾盼生辉,微微勾起的唇如窗外的阳光一般明媚。
在厅里坐定的她,微微低下头,将手中青花黄陶的茶盏放在楠木香几上,盖子合上去的一瞬似有若无的脆响,薄薄的,只一个音便消弭得无影无踪。轻嗅了一口,任带着淡淡涩味的茶香萦绕在口鼻间。
不过短短一瞬,几上粉白釉盘子里的糕点,便映入了她的眼帘,不禁奇道:“这大厨房今儿做的糕点倒也别致,粉中透着淡淡的红,竟有一股子桃花味儿。”说罢,塞了一块在嘴里,点点头,“其味淡,却不失香醇;色美而不妖,如薄施脂粉的少女;入口松软,却不沾牙。”
身着天青色云纹绉纱袍的平嬷嬷听她说得得趣,不禁失笑道:“可不就是桃花糕么?却非大厨房做的,您午睡时,三小姐亲自送过来的,听闻郑嬷嬷今儿个一时兴起,让翠屏几个丫鬟摘了不少桃花,试着做了这糕……”
海澜点点头,因道:“这糕点倒也罢了,难为她这份心。”
平嬷嬷脸上堆了柔缓的笑,轻声道:“若非您费心教引,她又岂有今日?”见海澜默然不语,索性道:“要奴婢说,她所做的不过细枝末节而已……”
海澜神色淡淡的,轻轻揭开盖子,见茶水仍是一汪碧色,便端到唇边啜了一口,不动声色将话题岔开,“今儿怎地想起泡这茶?涩味虽好,哎,这叶忒粗了些,倒可惜了上佳的材质,唔,喝了好几口,才觉着有些像三妹茶庄新制的青茶,似乎唤作甚‘春来急’的?”
有和煦的日光从雕花的窗棂中透了进来,晕出一屋子的暖意。
平嬷嬷忍不住打趣,“可不就是因着这个,才叫‘春来急’的么?”觑了海澜一眼,“叫奴婢说,可十足的好茶呢,涩味、香味都足足的,只‘形’上略差了些,却极实惠,买的人可多了去了,便是大户人家也差人去买哩,偶尔喝喝倒也得趣。”
正说话间,李嬷嬷笑着从里间出来,将手里的胭脂红软缎坎肩给海澜披上,又仔细扣上几粒如意扣,这才直起身子笑道:“若非如此,小姐当初又何必给三小姐选那样一家茶庄?”
海澜轻轻一笑,长而微卷的睫毛微微一颤,似倒悬的羽扇,遮住宁静若水的眸光,柔声慢语,“三妹原本聪慧,加之这两年李嬷嬷的悉心指点,布庄打理得井井有条,账册也分毫不差,也是时候将茶庄交与三妹打理了,只不过,尚不能完全放手。”
李嬷嬷笑着点点头,“诺。”
见平嬷嬷欲出去,忙叫住她,“你且把我长案上的那一叠账册搬到芳华院,交与郑嬷嬷收了。”
平嬷嬷少不得应了,忙转身取了账册往芳华院去了。
“小姐,何不去凉亭小坐?”李嬷嬷笑吟吟地凑上来,“奴婢再为您泡一壶老爷子着人捎回来的雨前龙井,您一面赏花,随手翻几页札记可好?”
海澜便觑着她笑,“嬷嬷如今愈发会当差了,竟想出这样得趣的主意。”
嬷嬷嘿嘿一乐,“岂不闻近朱者赤?奴婢跟您的时日多了,少不了学些皮毛。”
见她煞有介事,海澜一时撑不住,娇笑出声。
……
海澜看了会子书,忽然想起一事,忙嘱嬷嬷去唤了阿全与老高进来,讲些外面的事。
那阿全瞅着李嬷嬷,又盯了盯听澜院的出入口,李嬷嬷会意,因道:“平嬷嬷去芳华院了,一时半会怕回不来,便是回来了又有甚——你俩不过来此回禀,她能奈何?”
阿全与老高面面相觑,终于放下了戒心,两人这才将近日在外面的各种趣闻乐事捡些来讲,逗得海澜眉开眼笑。
见海澜不时起身揉揉肩膀,老高便道:“小姐成日家坐着的时辰多了些,不如多动动。”
李嬷嬷斜他一眼,“小姐平素也就散散步,溜达溜达而已,你若有甚好的法子何不建言?”
老高“嘿嘿”摸着后脑勺,偷偷瞅了嬷嬷一眼,这才道:“秋千——既可玩,又可活动活动筋骨,不过……”
嬷嬷橫他一眼,“不过甚,有屁就赶紧放?”
阿全“扑哧”一声,却给嘴里一口茶呛着了,咳个不停。
老高幸灾乐祸地,“该,看我笑话,天都不容你。”
嬷嬷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跟个愣头青置啄,有意思吗?”
老高仿佛蔫了的皮球,垂头丧气道:“秋千也就两根绳子,一块稍宽些的木板,小姐身子娇弱恐受不了……”
李嬷嬷有些恼怒,“那你还说?”想了想又道:“若是加了锦垫的藤椅还差不多……”
老高兴奋地一拍大腿,“行啊,嬷嬷,”一面回头轻轻踢了阿全一脚,“兔崽子,还不快去找把结实的藤椅来,再带些家什与几个人来,得挑那种最结实最耐磨的绳子……”
阿全转过身子,嘴里骂骂咧咧的,“死老高,踢小爷做甚,下次再敢踢小爷你试试?”
偏偏老高耳尖,嘴里嚷嚷,“你说甚?”
阿全早走远了,嬷嬷眼里喷出一团火,“你能不仗着那点三脚猫功夫欺负阿全么,那样做有意思吗?若有种,就该挑邹青他们试试。”
一面转头看小姐,嘴里嘀咕着,“一个大老爷们,瞧你那点出息,可别净惹小姐笑话。”
海澜瞧瞧老高,又瞅瞅嬷嬷,也不说话,只扭过头看着满院的梨花笑。
……
平嬷嬷回来时,秋千已然扎好,海澜仰着头坐在藤椅厚厚的锦垫上,看着一片一片的梨花飞下来,打在自己的脸颊上,带着股清寒味儿,只觉轻轻的,痒痒的,愈发忍不住“咯咯”地笑,李嬷嬷则站在一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一面瞅着暖暖的春阳出神。
平嬷嬷亦来了兴致,“李嬷嬷,你也辛苦了,让奴婢来。”
李嬷嬷抬头望向海澜,见她点头,方笑着退开了,自去拾掇那本札记,海澜见了,笑得更是开心。
芳华院。
雪华已下学,正望着红木窗楹踏脚书桌上的茶庄账册出神,郑嬷嬷在一旁转述平嬷嬷的话,“大小姐说您愈发能耐了,是时候接手茶庄的事务了,”见雪华眸子里的盈盈笑意,亦愈发高兴,“李嬷嬷得空会过来交接的……”
雪华点点头,暗道:长姐这是赶鸭子上架,逼着自己早日熟悉铺子的运作与打理呢,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正出神,青荷的声音隔着弹花暗纹锦帘传了进来,“小姐,奴婢回来了。”
见雪华微微一笑,嬷嬷忙道:“进来罢。”
帘子一挑,青荷走了进来,脸儿红扑扑的,兴奋道:“小姐,奴婢听闻宁伯侯府的嫡女上官芷涵亦想拜燕大师为师,她派的人与燕大师同一家客栈……”她渴得接不上话来,嬷嬷忙将桌上的茶倒了一盏与她,青荷一仰脖子喝了,这才道:“奴婢听闻那燕大师发了好大一通火,还罚了那赵管事一月的薪俸,又放出话来,说是,说是……”
嬷嬷赶紧又倒了一盏茶给她,青荷喝得急不免咳了几声,雪华忙道:“你先喝了再说,仔细又呛着。”
青荷点点头,一气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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