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恋长安雪》第53章


就好像成千上万亡魂的泪水,在她心间,汇聚成河。
那样荒凉。
梨落接过红花,闪身进入大殿,“就此别过,你好自为之。”
她终是结束,或是说开启了这一切了么。
从此刻起,她真的,就再也不用再背负对北归尘的记挂了么。
她欠他的,终是都还清了么。
所有的所有,从此刻,真的开始运转了么。
是不是真的有不可挽回的错误。
大殿内,梨落取出了北归尘襟中明珠,旋即将红花置在了他心上三寸之处。
红花瞬间燃起,红色的火焰,妖异且美丽,带着无法言说的苍凉。
有飞雪瞬间纷扬于殿内。
神力自红花中溢出,缓缓注入北归尘心中。
红花的火焰在减弱,但那种蚀骨的悲伤,丝毫未减。
花葬看了看天,本来晴朗的天,顷刻变了颜色,整个天地都被笼罩在了深沉的墨色中。暗夜里,是谁提一盏莲灯,眉目清冽,款款而来?
身后燃着炽烈的火焰。
花葬缓缓蹲了下去,泪水无可抑制,一滴接一滴地,掉落在地。
她看到一方衣角,是白色的。
抬眸,白衣的男子眼神温柔,他撑了一把纸伞,眉目间风情万千,他俯身放下莲灯,空出来的手修长,如玉,在她面前
她看到他的掌心有红花的泪水。
他的脸色略微苍白。
却依然是足以令她溺死其中的风情与温柔。
她将手递给他,潮湿的双眸直直地看着他。
——只看到茫茫的雪,只感觉到深深的冷。
夜色无边。
心殇难言。
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薄情,薄情……”
那一瞬,天地仿佛也为之动容,白雪纷纷疯狂而下,夹杂着点点的红花。
长风苍冷。
她想起他曾说,只要你乖,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独步长安的。
他曾说,花葬,落雨了,不要乱跑。
他曾说,因为这里,不是人间。
他曾说,回得去么,再也回不去了。
他曾说,花葬,逃吧。
他曾说,我会让你得到的,只要是你想要的。
他曾说,花葬,花葬。
浮生若梦,一夜白头。
纵我薄情,耐卿无何。
薄情,你可知,无你在我身边,这人间,终也是孤冷。
雪很快积了厚厚一层,她看到宫人们惊慌失措地,想要离开宫城。
她看到他们想要逃,却被禁卫冷冷阻拦。
那么,她想要逃么。
如若,如若被囚禁,只要有那人,只要那人,他一直都在,无论风雨,不曾离开,他站在茫茫的夜色中,在纷纷的雪幕中,在她身后,只要她一回头,她一回头,就能看得到他,他对她温柔地笑,身后开了一地红花。他对她说,花葬,你想要,回来了么。
那么,就算逃不开。
她也愿意,就此沉沦,不复自拔。
那人的温柔,是毒药,她愿意,饮下这一杯,为他毒酒穿肠,为他肝胆俱裂,为他万劫不复。
她也愿意。
只要,只要她得到他一个回眸,那一定是,纵一瞬,也千秋。
假如,假如他给她一滴泪,假如她可以陪他一世白头,无忧无悲,终有她陪他看一场又一场的雪花吹。
从此明月落酒杯。
夜仿佛更深,雪仿佛更大。
谁的叹息自夜色中响起,“太迟了。”
太迟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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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红花泪
二十九°红花泪
在遥远的彼岸,那里的红花开得像鲜血,映衬着纷离的白雪。
水天相接处,青灯明灭,群山横叠。
铜铃声铮然而起。
无心道,“又有一人去了。”
男子虚弱地斜倚在梨花木的躺椅上,眉目间有几分倦色,但纵是如此,那薄凉的唇角依旧是微微上挑着,“六道轮回,本该如此。”
无心看都不看他,“得了,这话可别跟我说,你自己都不把轮回当回事。”
他苍白地笑笑,“无心这是在嫌弃我呢,还是心疼我?”
“我上辈子欠你的吧,”无心回过身来,正视着他,“说是嫌弃,无心岂敢嫌弃六界五族的神尊薄情?”
“那便是心疼了?”薄情笑得甚是肆意。
“我心疼你?我确是想心疼你,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心疼的。”无心思索。
“是呢。”薄情笑,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无心又道,“想知道婆婆如何让那亡魂执念尽消的吗?”
“脚腕上缠着红色的棉绳,”男子笑道,“执念可不是一般地深呢……”
“婆婆盛了忘川的水,又煮了那红花,加上亡魂前世的泪水,辅之以一个人的心头血,入汤,那亡魂喝了后,便与其他亡魂无所异了。”
“所以婆婆杀了那亡魂心心念念的人,只为了取那人心头一滴血?”男子笑问。
无心眸光暗沉起来,“薄情,有时,一个人,需要残忍一些。这,是婆婆想告诉你的,也是我想说的。”
“不够残忍么。”他笑。
“从前薄情是如此,可如今,不是。”无心道,“又或者,薄情从未无心。”
男子的目光那一瞬间突然迷茫起来,好像雪后的荒野,横亘着苍凉,“是么,那究竟是,有没有心呢。”
无心叹息,“此话休要再提。”
他不说话。
一片乌云飘了来,遮了那皎洁的月。纷扬的白雪,在这模糊的光下,更看不真切。
苍山负雪。
一点雪光微微打入男子眼里,他说,“无心。”
“嗯。”
“你有没有做过梦?”
“梦?”无心凝望着青山,眸色中,竟也沾染了困惑,“我从未做过梦。”
“是因为无心一直都保持着清醒么。”他说,苍白地笑。
“我从不知梦为何物。”他说,仍是笑着,碎尽素雪。
“即使我曾梦见那个红衣的女子于烈火中起舞。”他说,“可我,还是不知。”
“薄情。”无心低唤。
“她曾想说,浮生若梦,一夜白头。”
“浮生若梦……”无心沉了双眸。
“既是浮生,”男子说,“虚浮无定,又是如何得来那样的形容。”
无心淡淡摇头,“你不懂,你我都不懂。”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他突然问。
无心没有说话,脑中,却映出一个女子的模样。
她有冷淡的双眸,那里面,掩着温柔。
薄情却兀自说开了,“若你和惊鸿都能懂得,那便好了。”
“……我懂。”无心突然说。
“嗯?”
“我懂,”无心直直看向他,“我懂。”
薄情勾唇,“真的懂么。”
无心下颚弧线紧绷。
“我都懂。”
他闭上了眼,“啊,是呢,那就别再管我。”
“我从来没有管过你,”无心说,“我也不想管你,你的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可以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他说,眼睫细微地抖。
“我不曾打算多做停留。”无心说,迈开了步,他头也不回,“我给你时间考虑今后之事,薄情,我再不会管你。”
“别去永寿。”男子忽然睁开双眸。
“你担心她?”无心问。
薄情不再说话。
“你何时担心一下自己才是最好。”无心面色略暗。
他又走出一段距离,嗓音喑哑,“我曾经,很喜欢那丫头,但如今,为了你,我已经逼她太多了。”
所以他不会再去打扰她。
无论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他。
无心的身形渐渐隐在绿水间。
薄情的眉心淡淡蹙起。
几分醉意起,这个男子,苍白的脸,倦色沉沉,和着白雪,枕着月光,他终于睡去。
滴漏沉沉。
他说过啊,他不想把无心和惊鸿也扯入这场浩劫中,可无心与惊鸿亦是说过,他二人,是看不得他独自受苦的。
那么,就让他们三人,一起,对抗这天命,让他们三人,一起,受这场劫。
起码那样,谁也不会怪谁。
因为没有谁,是把谁丢在了某一个地方。
清风渐起,雪好像小了些。
一身青衣的男子忽然现形,微叹,他慢步上前,右手自虚空划下,一方薄毯现了出来,他沉着眸子,轻柔地将它披在了梨花椅上的男子身上。
男子腕上白花盈盈泣泪。
他转身离去,再未回头看他,可那些雪,却随着他的动作,洒了他一身。
这一觉,薄情睡得很踏实。
他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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