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恋长安雪》第57章


“回国师,臣已同史官秘密订正,再需要三天即可全部成册。”
梨落点头,“此事务必要保密,尤其是陛下那边,若是——”梨落忽然妩媚一笑,“陛下察觉了此事,擅自篡改弘安正史,按我弘安律法,可就不只是株连九族了呢。”
“国师放心,一切都于国师掌控中,”信臣道,“不会再有旁人发觉。”
“天佑弘安,”梨落满意地勾起唇角,“此事若得圆满,本座许你山水逍遥。”
信臣不动声色掩去眸中惊喜,“臣——拜谢国师。”
梨落挑眉,“你似是并不欢喜?”
信臣再次拱手,“臣万死。国师赐臣自由,臣自是欢喜十分。”
梨落点头,“得一人于山水间,大抵也是欢喜?”
信臣抬眸,“国师?”
梨落淡然一笑,“那女子如何?想来也生得美丽?”
信臣身体微震,“原来国师知道。”
“天下没有本座不知的事。”
“国师谋无遗谞,举不失策。”信臣道。
“你不必介怀,”梨落道,“这不是什么禁忌,七情六欲,本不是谁能控制的。”
“谢国师。”
“现在能告诉本座那女子如何了么?”梨落挑起唇角。
信臣眼底沉入几分柔软,“臣认为,她是世间的奇女子。”
“哦?”
“她不美丽,”信臣道,“但是世事就是如此神奇,你一直以为自己终生都将平静度过,或碌碌无为,或隐匿化外,直到那个人出现,你所有关于以后的构筑,会瞬间崩塌。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黄泉上,早已记下你的名字,而你对那个人的执念,透过你的名字,渗出血泪。你不会忘却,纵使流光不返。”
“流光不返,”梨落挑眉,“待你完结此事,本座便成全你。”
“臣——定当庶竭驽钝。”
“好!”梨落大笑,“本座期待三天后再于此地见到你。你去罢。”
“臣告辞。”信臣长揖,起身退去。
梨落的眸中冰霜凝结。
十九年前,弘安都城,永寿皇城。
昏黄的烛光。
梨落立在龙塌一侧,冷冷看着那个命不久矣的帝子。
帝子用力握紧了锦被,“国师,朕自觉不久于人世,然朕心中仍有一事,徘徊不去,国师可有办法?”
“回陛下,”梨落拱手,“臣——没有。”
帝子虚弱一笑,“朕一直以为风荷苑失火一事非常,清潋之死实在蹊跷。朕去后,凭国师彻查此事,迎我北氏后裔,兴我北家江山!”
梨落下跪,“愿陛下早登极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寒鸦忽鸣。
梨落抬眸,“陛下,永诀矣。从此后,各自为安,死生无关。”
弘安三十年冬,流光帝崩。弘安啼悲。国师梨落身披缟素,静跪于皇城三日,风雨不动。三日后,国师离去,由是国师无所踪。——《弘安志。帝王列传。流光帝传》
往事太重,覆满尘烟。
梨落忽然大笑起来,尽是苍凉。“陛下。”宫人恭敬行礼。
北归尘淡淡应声,“国师在否?”
“回陛下,国师吩咐,不见任何人。”宫人道。
“任何人也不见?”北归尘皱眉。
宫人有些胆怯,“陛下,……国师,是如此说的。”
北归尘不悦,“就连朕,国师大人也不见吗?”
宫人慌忙下跪,“陛下,国师的吩咐,还请陛下返驾。”
北归尘摆手,淡淡道,“拖下去,斩了。”
“陛下!”宫人伏在地上,“陛下饶命!陛下!”
近身侍卫上前来,不由分说地将那宫人拖下去了。
宫人被拖过去时,忽然注意到,北归尘脖颈上的红花印记,鲜红地似要滴出血来。
北归尘沉着双眸,注视了一会紧闭的木门。良久,他冷冷甩袖,“走。”
一片雪落了下来。
悄然覆上地面上刚刚生出来的妖异的红花。
梨落在殿内,焚毁了一封又一封的书信,面容沉寂无波。
北归尘正在批阅文书时,殿门被人推开了,他搁下笔,眸如松墨,“花葬?”
花葬注意到他颈上的红花,“你……”
“这个么,”北归尘笑着抚上脖颈红花,“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有了。”
“你越来越像他了。”花葬低低道。
“所以花葬这是又想起那人了么,只是朕不是任何人。”北归尘闲闲问道。
朕……花葬心中蓦然刺痛,他们二人,终是远了。
见花葬垂头不语,北归尘又道,“怎么,有事?”
“我来同你求弘安志,完整的,弘安志。”
“朕记得,朕曾送过花葬一本。”
“我说了,要完整的。”
北归尘挑眉,“朕也说了,弘安志,就是那本。”
“不可能,”花葬道,“不可能只有一本。”
“你不信?”
“我怎么不信,”花葬自嘲道,“我只是,不敢相信陛下会为了我去改那历史罢了。”
“为什么不信?”
“陛下不觉得自己这样很自私吗?”花葬道。
“你说对了,”北归尘扔掉手中文书,“朕就是如此自私,容不得一点沙子。”
花葬握紧拳,“陛下,为人君主,你应该知道民不可欺。”
“欺民?”北归尘道,“朕没有欺民,朕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某些真相罢了,况且如此,也只是欺骗了你一人,而你,花葬,你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人么?若说欺民,你同国师,已愚弄了天下黎民。你觉得,若是论罪,你该当何罪?”
“我知道了,”花葬转身,“既然陛下不肯告知花葬真相,那么花葬,只好亲自去探寻。”
花葬迈出步子,身后,北归尘却慢悠悠道,“朕已决定除去国师职位,流放其于平沙,永世不召回。并从此废除国师制度,我弘安,再不立国师。”
花葬怔,半晌,她说,“江山是陛下的,陛下请便。”
“朕明日便遣人将你送回长安。”
“……有劳陛下。”
北归尘眯起双眼,“花葬,你得不得完整的弘安志的,短短一日,你要从何处求得?”
花葬后背一僵,“那也不关陛下的事。”
“好啊,”北归尘笑道,“那朕就拭目以待吧。”
殿门“砰”地关上,北归尘颈上突然一阵刺痛,他抬手去摸,却触到满手血渍,那朵红花,已然鲜血淋漓。
北归尘眸中墨色暗涌,他忽然一掌劈出,掌风所及,皆燃起火焰,凄异十分。
“为什么!”北归尘低吼,他抬手,火焰逐渐熄灭,微微的白雪,飘落而下。
雪一下起来,誓不停歇。
他忽然颓废下去,“停下来,可以么。”
雪花沉静地飘落。
他在雪中,意识逐渐模糊。
“你叫什么?为什么救我?”
“不知道呢。”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的忘川,你喜欢么?”
“忘川?”
“不,”男子笑了,“是我的忘川。”
“有什么区别么?”
“既然是我的忘川,那自然是所有的规则都由我来定,而出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只是忘川棋盘上的一枚子,都只能听我的。”
“那么那边那个小女孩呢?”
“你看得见她?”
“当然,什么意思?”
“啊,她可看不见你呢。”
“那是什么?”
“我说过,规则由我来定,”男子笑道,“她能看见的,都只是我想要她看见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男子道,“我喜欢。”
“可是她会很难过,只因为你自己喜欢,你便这样对她,你太薄情。”
“你说对了,我本薄情。”
“我也会成为你的棋子吗?”
“只要我想,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如果我想逃呢?”
“小孩,你逃不离的,”男子笑得江山失色,“没有人能逃得离我的掌控。”
“你这么强大?你是掌管什么的呢?”
“六道轮回。”
“六道轮回?”
“世间万物,六道轮回,自然之理,没有谁能抗拒,除了我,假使我愿意,我可以改变一切,然后依我心意,创造一个我想要的世界。”
“可是你没有这么做。”
“是呢,所以我有忘川,我的忘川,就是这样创造出来的。”
“……你好像果然很强大。”
“是么,”男子笑,“小孩,你现在,还想逃么?”
“想啊,我可不想待在你的棋盘里。”
“好啊,那么我告诉你,一个逃离的方法。”
“你不是说没有谁能逃离?”
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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