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恋长安雪》第60章


“如此,也是一场救赎。”无心道,“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六道轮回,便会该是它本来的样子。而我们,也会回到很久前的样子。”
“你说的对。”薄情忽地眯起波光潋滟的眸,“也许我们从来,就不应插手这一切。”
“那不叫插手,”无心道,“薄情,一切源于珠沙,止于花葬,这是最好的结局。”
“嗯。”薄情道,“希望,她能明白我的苦心。”
“所有人都会,”无心对他笑了笑,“无心以山河草木为誓。”
薄情亦会心一笑,“对了,许久未见青青。”
“前些时日,青青现出原形到人间胡闹,吓坏了不少人,”无心似是有些无奈,“我罚它禁足了。”
薄情大笑了几声,“蛇的天性。”
无心眼中是满满的宠溺,“青青是灵蛇,却还如此任性。”
薄情笑道,“定是你冷落了青青。”
无心道,“想来也是。近来并未带青青四处游走,它一人也是无聊。”
“无聊?”薄情笑了笑,“无心,你也说了,青青是灵物。”
“所以薄情想说?”
“无心,看着你自己的心。”薄情挺直着背,长风穿过他白衫,倏而消失,“你以前曾对我说,跟着自己的心。”
“无心也已忘记自己是不是说过那样的话。”
“至少紫衣说过。”薄情挑起眼角,“无心,从前,我以为薄情无心,无心亦是薄情,可纵是薄情无心之人,却仍有人将执念种下,刻在这三途川的雪上。”
“那又如何,”无心倏忽垂眸,“薄情,你我从来,都是不一样的,又都是一样的。在感情上,我并不比你坦然。”
薄情轻轻皱眉,“无心,你该明白青青之意。”
“青青是灵蛇,”无心道,“灵蛇修行,存活六界,最忌动情。况且,青青对我,也只是依恋罢了。”
“果真是如此?”薄情笑问,“无心,你很理智,但是有时太过清醒。”
“薄情不也是这样?”无心道,“薄情知道自己与那个丫头的结局,是不会好的,所以薄情选择视而不见。”
“薄情正是希望无心不要同他一样。”薄情道,“他自己错过了太多,他与那个丫头,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太多的人与事,无数亡魂苦涩的眼泪。”
“可是薄情只相信自己。”无心道,“他会用一切,求与那个丫头相守,或者,给那个丫头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美梦。”
“是啊,纵使惊鸿早就说过,他与那个丫头,一早便错过了,但他会尽力去弥补。正如无心所言,薄情,从来,都只相信自己。薄情相信,他与她,相忘不相见,才是最好的结局。”薄情淡声道。
“我记得曾有人说,”无心沉声道,“愿散一身神力,换与那个丫头一世相守。”
“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薄情眉间风情流离。
“说来听听。”
“待我散神力后,天帝便会如承诺那般,给那个丫头一个不灭的灵魂。”薄情顿了顿,道,“那时,天劫将至,若借流年决之力,恢复我的修为,抵抗了荒火天雷,我便给那个丫头,一场永不停息的雪,这三途川上染着月光的雪。”
“倘若如此,无心定会看清自己的心,给那些纷扰的感情,一个结果。”无心道。
“好!”薄情大笑,“无心,你的话,我记下了。”
“无心也希望薄情能记住自己所言。”无心眸如青玉。
“若是与君重逢日。”
“请君不负旧时约。”
“共饮千秋雪。”
------题外话------
倒计时一百天……这货要加油了!另外,感谢追着我不知所云的文的孩子们……
☆、第三十三章:孤寂者,总独步寒阶
三十三°孤寂者,总独步寒阶
万仞绝壁屹立在穹顶之下,枯黄的藤萝无力地爬在白色的岩石上,绝壁下,寒流清碧。远方草际支离,荒烟四起。
苍老的树努力地扎根,在暗沉的天空下,遒劲的枝桠企图划破一望无垠的荒凉,它们沉默地向上生长,似乎在离天近了一点点的同时,也能接近那九重天上高贵的诸神,然后祈祷,极尽虔诚。
一袭红衣忽而出现,打破这苍白的窒息。
男子落在地面上时,红衣猎动,背后大片凤凰花妖娆怒放。
他自袖间取出一朵奇异的红花,微蹙眉间,红花已被他扔了出去,火焰瞬间燃起,沿着宽广的原野,迅速蔓延,有如流动的鲜血,呼啸而去。
男子轻勾起唇,现在,他只需等待了。
永安城。
人们凝望着西方火红的天空,眸中映着血色。
“娘!快看!是火烧云!”一个小孩惊喜地用手指着西方。
抱着小孩的妇人目光呆滞,喃喃道,“是啊,火烧云,多美的火烧云啊……”
“我看啊,这哪是什么火烧云,这分明是不祥之兆啊!永安千百年来,哪有这等奇观!这是天要灭我永安啊!”一个玉器店的老板摇头道。
“若是大凶,这可叫我永安百姓如何是好?”有人发问。
“你看那西天火光妖艳,必是有其缘由。若能溯到其因,也许,就有答案。”另一人道。
“也许这只是寻常的天象呢?”一个女子道,“永安城中发生如此奇异之事,也未见公子孤息出现,想来也许这不算什么。”
“非也非也,天降异象,大凶之生十有八九。”
“是大凶,亦是大吉。”须发皆白的老者双目清迥,“我永安,这是要有神临幸了啊。”
“神?”众人惊问。
“是神,”老者抚弄长须,“而且是,一位十分高贵的神。”
“既是神,为何弄出这妖异之景?”
“神在等一个人。”老者道。
“等?神想找谁,还需要等吗?”
“自然是要等。”老者道,“神的等,是一种谋略,一种智慧,亦是一种尊贵。”
“尊贵?神总是喜欢展示他的尊贵吗?”
“哈哈哈!”老者大笑,“有的神是,有的神却又不是。但不论是与不是,神的尊贵,都是与生俱来的。神本不需要展示他的尊贵,凡夫俗子便能自神的一举一动中,感受到这种尊贵。”
“那么,这位神,他属于哪一类呢?”
【无心:这是位傲娇的神。
惊鸿:你才傲娇,你全家都傲娇。】
老者笑着摇头,“这可就说不准了。不过这位神,他并无恶意。”
“如此说来,神也会有恶意吗?”
“万物皆有恶意,神又岂能了无恶意?”老者长叹,“只是神的恶意,与凡人所想不同而已啊。”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恶意?”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果然与俗人的恶意不同,”一人道,“或许,神的恶意,根本不能称之为恶意,那只是一种很强的目的性。”
“没错。”老者抚须长笑。
“敢问知道这么多,您老人家是?”
老者但笑不语。
问话人蓦然下跪,长长参拜。
永安百姓尚未反应过来,老者已化作清风一缕,弹指间拂柳而去。
“神祇?”有人惊问。
无人应答。
满天的火光倒映在瞳孔,每一张容颜,都写满了肃穆与虔诚。
一抹墨绿色的身影深隐于重重柳色间,沉默,修长。
火光逐渐浓艳起来,墨绿色身影一动,消失在柳枝婆娑间。
鲜红色衣袍的男子冷眼看着火焰的逐渐寂灭,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你终是来了,孤息。”
孤息淡寂地看着男子,“尊者临幸我永安,总不是专为等在下?”
惊鸿妖冶一笑,“你不值得我专意等候,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尊者哪里来的信心?”孤息淡然问道。
“孤息,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太过倔强。”惊鸿笑得眉眼斜飞,“业火已逼近永安城,以你永安千万百姓,你会不来么?你怎能不来?”
孤息亦是笑了,“所以尊者千方百计候在下来此,所为何事?”
“我想知道公子孤息的定力,能有多深。”惊鸿悠然答道。
“尊者大可不必如此,”孤息道,“在下的定力,素来极差。”
“现如今看来倒果真如此呢,”惊鸿笑道,“公子非得要这满天的火光映到永安城,要满城百姓议论纷纷,才肯现身。”
孤息淡然转身,“若尊者无其他事,在下便告辞了。”
“你仍未释怀,孤息。”惊鸿盯着他的背影,缓缓道。
“在下定力不够罢了。”
“孤息,如今的局面,皆是你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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