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年》第99章


槐真微微抬起目光与拾欢相视一笑,附和着:“只怕看的不是山也不是水,而是个人。”
凌鸢一拍栏杆站直了,大声说:“谁看了?看谁啊?”
槐真直笑:“呀,那谁能知道?姐姐晓得否?”
拾欢摇摇头,面露困惑:“想来我家那个蠢弟弟是没指望的。”
“猴儿欢恐怕年纪大了。”
“唔!茂茂又太小了,还是东东配得上。”
“东东也小,又憨,不行的。小年甚好!”
“小年不是同西西最亲近么?”
“哎呀,姐姐当真的?我这为娘的却没瞧出来呢!那,看来就剩本分老实的小堂了。”
“堂八哥本分?”凌鸢立即炸了毛,“还老实?枉小舅母聪明一世啊,这都能看走眼!他肚子里的坏水绝对比他师父阿七花圃里的毒草毒花还多,被他算计过的人,那是到死都不知道是被他算计的。整个儿一祸害!”
嚷嚷完了低头一看,妯娌俩竟是埋头痴笑,双肩乱颤,显是狠狠打趣儿了她一番。
凌鸢脸噌地红了个透,伏在栏杆上低着头扭扭捏捏。
“哎呀,大伯母、小舅母烦死了!我不要来啦!”
笑过一阵便是够了,拾欢还要安抚她:“莫恼莫恼,纯是逗你了。实话说,你方才那副伤春悲秋的模样瞧着当真不习惯。却是何烦心事?说出来我们与你摆一摆,议一议,可好?”
凌鸢耷拉着头回来,一坐一趴,小脸搁在拾欢腿上耍赖撒娇。
“也不是突然伤春悲秋,”她眉眼纠结着,显得别扭,“就,总是时不常地低落一下子。自己想想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事好难过的。嗳,大伯母、小舅母,你们那个时候心里头都琢磨什么呢?”
拾欢明知故问:“啥时候呀?”
凌鸢嘟起嘴嗔了声,惹得拾欢又咯咯直笑。
边上槐真捡了话头,好好说来:“我知事早,除了那几日觉得不方便,确没有什么心思波动。”
“是是是,知道您从小就对舅舅一心一意了。”
突遭凌鸢揶揄,槐真羞得满脸通红,作势捶她。
凌鸢并不躲闪,懒懒躺着挨了不痛不痒的一下,吐吐舌头又看拾欢。
拾欢止了笑,翻起眼细想了想,不快地咬了咬下唇:“那时候呀,仿佛脾气变差了!因为胸衣好勒。”
话音落,就见另二人不约而同直直盯住她胸前,又一道伸出手去。
“啊呀——”
拾欢赶忙双臂交叉护在身前,三人就势滚倒在地扭作一堆,嘻嘻哈哈哈笑闹了一场。
过后都将方才的话题略过,凌鸢遂缠着拾欢要学轻功。
拾欢推脱了一番,言说比之凌鸢母亲乌于秋,自己的轻功远逊三分不止。
凌鸢却有自己的见解:“娘的功夫在轻在快,可大伯母的身法则是悬停,跟燕伯伯的魅影鬼踪又是不同。我问过娘,这御空术重在对气的操控,大伯母的内功修为只怕未必在燕伯伯之下。不管,我教茂茂剑法了,您得公平!”
一番话有理有据,还不忘威逼利诱,听得拾欢只是苦笑,如何再推却?
收拾了女红,腾空了屋室,槐真更知趣地避到了外头廊上,手捧一盏茶,笑眯眯看她二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各自施展。
密探的轻功对上飞贼的传承,哪一个都快得无法用肉眼完全捕捉。便是槐真这样不会武艺的人,亲眼目睹也不觉叹为观止,视线一刻都舍不得从她二人身上抽离。
不知是否有意偷师,又许是拾欢果然技高一筹,才追逐了十来个回合,凌鸢就倒挂梁上跟拾欢抱拳求饶。
“不来了不来了,大伯母厉害,服了!”
拾欢身姿一盘,团坐在地,仰头好笑地看她:“是服了,还是看清楚了?”
凌鸢头下脚上来回摆荡,嘻嘻笑:“一遍哪能看得清楚?”
“噢?那我送佛送到西,不能半途而废。再来!”
“嗳嗳嗳,别,别别!”凌鸢急忙摆手,“看清了看清了,大伯母放过我,跳不动了。我跟您不一样,压根儿没内力啊!”
“不行!你把方才学的走一遍我瞧瞧。”
凌鸢半推半就,果然依着记住的步法方位上蹿下跳又跑了一遍。槐真只看得眼花缭乱,拾欢眼中却分了优劣。待凌鸢停下来,重新吊在梁下气喘吁吁地问她如何,拾欢勾唇莫测一笑。
“你说自己没内力,怎么双足底下呼呼地有气往外窜?还颇有几分沈叔叔的感觉。”
凌鸢瞪起眼:“谦虚懂不懂?没内力不是一点儿没有,我跟莫无居士习字学武,功夫像他也是自然的。”
“沈叔叔的门路可杂,你不像沈不像杜,偏偏像个佛,千灯的佛影咧!”
凌鸢腿上一松,倒纵翻下来,落地瘪瘪嘴,佯装无知:“大伯母说什么呢?什么杜啊沈的,侄女只跟爹学了将军行的口诀。”
拾欢站起来耸肩叉腰,一脸无谓:“不承认也罢,我不教了。”
凌鸢一把抱住她:“大伯母三思!”
“这一大家子的行家好手,多得是人教你,岂非独缺了我?”
“不行的,谁来都比不上大伯母。”
“哪里比不上?”
“这里!”
说时迟那时快,凌鸢深吸口气,脸使劲往拾欢胸口一填。拾欢愕了下,旋即羞臊至极,手往凌鸢腰上一抄,踏步扭胯肩头狠狠撞出去,直将凌鸢撂翻在地。趁她蒙着,揪住衣襟翻过来趴好,招了槐真一起呵她痒。
可怜凌鸢平时欺上霸幼,横行无阻,今朝竟败给了痒痒肉,笑得恨不能死过去。
“啊哈哈哈,不要,住手啊!天呐,出人命啦!不敢了不敢了,大伯母饶命,我再不敢了。以我半年的零花钱发誓!”
于是便饶了她。
看时辰也已不早,凌鸢自言夫子尚留了功课,整好衣衫下楼去了。留下槐真陪着拾欢,彼此安静地坐着刺绣,适才的武斗好似幻梦一场,收敛得不露痕迹。
突然没来由的,槐真噗嗤笑出了声。
拾欢瞥她一眼,手上未停:“妹妹想到什么可乐之事了?”
“我笑豆蔻身体长大了,心也长大了。”
“恐怕情根已种得好深。”
“嗳?姐姐也——”槐真低头无声笑了下,“姐姐觉得是吗?”
“不是吗?”
“燕哥哥的年纪确实与姐姐差了许多呢!”
“妹妹对沈叔叔的心意也是定得早。”
“所以便是了。”
“应该是。”
“丫头自己能清楚吗?”
“我在意的是对方心里究竟——”
“姐姐看不出来?”
“人无一样,心思自然也各有不同,我当真看不透。”
“当初燕哥哥与姐姐,如何?”
“他们老头子的心思,哪个会知道?”
“老、头子?噗——”槐真掩嘴吃吃笑,“摸着良心说句公道话,燕哥哥这模样的,便是老也定管是个玉树临风的老。”
拾欢脸竟微微红了:“说别人,不说他,好似我多稀罕他。”
“哈哈哈,好好,不说!那豆蔻的事,不点破?”
“还是先看着吧!即便真要管,也该是当主叔叔和秋儿姐姐去过问,切莫多事给人撺掇坏了。”
“听姐姐的!不过——”
“不过——”拾欢眼含深意,“若事成,家里辈分可是要乱了。”
槐真笑得也坏:“我倒是不怕。左不过两条路,一则叫秋儿姐姐与晴阳哥哥割袍断义;二则,我求爹去,让他与姐夫也结拜。”
拾欢略微诧异:“杜前辈和当主叔叔,这,哧,呵呵呵呵,这叫沈叔叔情何以堪呐?”
槐真满不在乎:“无非是个平辈嘛!过年少派红包了。”
“那还是当主叔叔亏了,过年还得添你俩一份,哈哈哈,好算盘,打得真精!”
槐真便也笑。妯娌二人说着私话,风里传一传,即便听着,却也无几人会懂的。
作者有话要说:
别误会,章节名叫拒婚,拒的不是我们豆蔻。
那句“未肯嗣薄年”,嗣的反应是yi,二声,通假字,表示寄、给。
第65章 【三】
五月节后凌鸢又要跟着父亲出门跑江湖去。临走给茂茂布置了每日的练剑时数,严肃认真地表示回来要检验他的成果。七岁多的茂茂早已不是小时候那样哥哥姐姐说什么都笑呵呵点头称是的娃娃了,学会了插科打诨,偶尔还胆大包天揶揄一下姐姐。
“要不要我帮你把习字帖一并写了?横竖姐姐的水平与我也差不多!”
凌鸢瞪起眼,错步抢上将小人儿夹住,拈指连弹他三个脑瓜崩儿。
“损我,损我,你损我!”一手扯着他脸颊,凶悍地问,“还敢不敢了?”
茂茂又笑又疼,眼角挂泪,支支吾吾说:“不敢啦,姐姐好可怕呀!”
“敦促你是为你好。还有几年啊?你也得出门去。功夫练好了保命懂不懂?”
“我不说我是傅燕生的儿子,谁没事还来撩架不成?”
“你当捕快衙门成天没事儿就喝茶打屁呀?那些个盗贼匪痞见着你都绕道走,路见不平你也打算装瞎?”
“见义勇为也得量力而行,以我目前的年纪和功力,?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