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音》第147章

“埃斯兰大人，就算我和你不是很熟，也不会违背彼此间的协议。”暮觉得埃斯兰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很碍眼：“你不用这个样子，这让我觉得很不习惯！”
说完她朝车子走去，吉亚连忙抱着精灵族的公主，招呼同伴一同跟了过去。
“暮，值不值得呢？”等到他们准备好要出发的时候，埃斯兰的脸出现在车窗外：“你可想好了，就算再怎么诱人的回报，这一次可是和天帝为敌，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的！”
“谢谢你的忠告。”暮冷淡地告诉他：“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清楚值不值得冒这个险，也不知道能得到什么样的报酬，只是直觉告诉我，我必须这么做而已。”
“希望你的直觉没有出错。”埃斯兰退后了几步，好让他们离开：“我会在烈焰城等着你的消息。”
等暮一行人离开之后，埃斯兰的侍从上前问他：“大人，您相信暮大人说的话吗？”
“你信吗？”埃斯兰反问。
侍从犹豫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信！苍穹之王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为了没什么利益的事情得罪天帝？”
埃斯兰笑着说：“这可不像杀了拉图赫，随便找个借口堵住别人的嘴就能了结，这可是不折不扣的背叛啊！”
“既然后果严重，那您为什么又要帮助她呢？”侍从觉得很疑惑：“难道苍穹之王和您的协议就那么重要？”
“重点不是在协议上，就算没有任何条件，我也会答应她的。诺帝斯娶不成神圣公主，对我来说好处很多。”
埃斯兰看了一眼血腥残酷的战场：“不过比起暮能从中得到什么，我更想知道的，是诺帝斯会怎么处置这个彻底背叛了他的，他最钟爱的手下。”　
第九章
“天帝大人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您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吉亚还是忍不住问了暮：“您到底为什么要把公主从圣城救出来呢？”
“有时候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也不要把我想得太复杂了。”暮看着并排躺在那里的两个精灵：“为什么不想，我会不会单纯的想要救她呢？”
“那不可能！”吉亚直觉地回答。
“为什么不可能？”暮抬起头看着他：“因为我是苍穹之王，所以不可能会做这种对自己不利的事吗？”
“您很清楚会有什么后果。”吉亚没有否认她的说法，甚至带着不赞同地说：“何况您作为风族的圣王，没有理由要让您的族人和您一起，面对天帝大人的震怒。”
“对！我很清楚后果！”暮点点头：“但是你说的未必就是现实！”
吉亚当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虽然和我同样是一族的圣王，但埃斯兰还有雅希漠却和我的立场完全不同。”
暮解释给他听：“他们是族长，有随时愿意为自己献出生命的族人，但是我对风族而言，就只是一个戴着面具，能够指挥和命令他们的陌生人。就好像是亲人和单纯的首领，是完全不可以相提并论的。”
“您这么说，是不是太夸张了？”
“我希望这些人和我荣辱与共，可惜好像他们并不领情。”暮闭起眼睛：“我已经厌烦了做被控制着的棋子，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情，那些人的死活，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了。”
“您这么说好像太过无情了！”
对于吉亚来说，暮的这种念头简直就是可怕：“不说其他，您毕竟和他们相处了这么久，总该为他们设想一下吧！要是天帝大人迁怒他们，您就不会觉得内疚吗？”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帕拉塞斯家的后裔最出名的，就是缺少感情吗？我出生后懂得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忘记让自己软弱的感情，那样遭到背叛时，才不会有末日降临的感觉。”
暮靠在窗口，让微弱的光芒把她的侧脸变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我该为自己觉得庆幸，没有把总是挂在嘴边的那些无聊话当真。现在事实证明了，什么族人、什么圣王的，果然都只是些蠢话！”
“帕拉塞斯？”吉亚差点说不出话来：“难道你是这一代的帕拉塞斯？”
“那又怎么样呢？”暮宛如叹息一样地说着：“神界永远是天帝的神界，就算是帕拉塞斯，就算是苍穹之王，始终也只不过是他手里的一种工具。”
“您真的……”吉亚有些震惊：“难道说，风族从来没有脱离过天帝大人的控制？”
“别这么天真了！如果说，这次在圣城我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恐怕也就只有这一点：风族永远是诺帝斯的风族，永远都不会是暮的风族！”
暮笑了一笑：“可能每一个风族的族人，永远只把天帝大人看作他们真正的族长。我始终是一个暂时替代他的管理者，而不是他们心悦诚服、愿意付出忠诚的对象。
“所以你用不着担心，就算我犯了再大的过错，诺帝斯也不会真的把怒气发泄到他们身上。”
也许那个秘密让她有铤而走险的冲动，但真正令她下定决心的，则是从薇拉身上了解到的这个事实。
“苍穹之王”这个光芒四射的头衔，对她而言，不是荣耀，而是枷锁，早就已经失去了当初那种无法抑制、不择手段都想要得到的吸引力。既然风族并不是那么需要她的守护，那她又何必有什么顾忌呢？
“那您带着精灵公主，是准备往哪里去呢？”吉亚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你要到西方边界，不就是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可是听您的意思，好像又没有打算再回到风族去了。”
“你应该可以想像，等着我的会是什么情况。只要我一踏进那里，恐怕立刻会被绑起来献给天帝大人。”
暮看着车外荒凉的景象：“我要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最靠近边界，而只有在抑制结界最弱的地方，才有办法不经天帝准许而召唤出静默之门。”
“您是要去人类世界吗？”
“你知道的已经比谁都多了！”她的意思是到此为止：“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了解越清楚对你越没什么好处！”
“我明白了！”吉亚点点头，不再追问。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公主和菲娜始终沉睡着。
暮浑身一震，猛地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吉亚！”
“怎么了？”吉亚很自然开始紧张起来。
“我们已经出了边界！”暮脸色都变了：“这里不是在结界守护的范围之内了！”
“纳迪，这是怎么回事？你昏了头吗？”吉亚赶紧把头伸出去，冲着驾车的那个近卫大喊：“快点给我回到结界里去！”
“真是抱歉。”那个近卫慢慢地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一种很古怪的笑容。
“你这是想干什么？”吉亚就要爬上前座：“给我过来！”
“回来！”暮把他拖回了车里：“结界之外非常危险。”
“我会让他快些回去！”可能是失去了结界的保护，吉亚思绪有些混乱起来：“纳迪他只是糊涂了！”
“你的手下有问题。”暮已经冷静了下来：“恐怕我们落进了圈套！”
“不可能的，我认识纳迪已经……”
“别说废话！”暮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清醒点，我们有大麻烦了！”
“纳迪……”吉亚虽然平静了一些，但还是没办法立刻消化这个噩耗：“他居然会背叛……”
“这种事常有。”暮放开了他。“多几次你就会习惯了！”
“他这是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窗外越来越阴暗的环境告诉吉亚，他们正在远离神族的结界：“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他敢把我带出抑制力量的结界，当然是有所倚仗的。”暮把刚刚擦拭干净的长剑，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你仔细看看外面！”
在她的提醒下，吉亚看到车外不远处，许多昏暗的影子穿梭往来，如同飘浮不定的烟雾一样，把他们围在了中间。
“那是什么？”离开了抑制力量的结界，吉亚的感觉和力量立即敏锐了起来：“魔族吗？”
“别把魔界的高等贵族，和涅烙那种低等魔物相提并论。”暮低头看着自己的剑，全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气：“魔王手下最得力的大将，现在至少有一半都伺伏在周围，我们应该为此感到荣幸才是！”
“魔王？”
周围响起了怪异可怕、高低不同的笑声，似乎是在嘲笑吉亚的一惊一诧。
“如果要杀我们，早就可以动手了！”暮举起了剑，冷光在昏暗中流转不定：“如果不是，那诸位劳师动众把我带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原因呢？”
他们慢慢下降，最后停在了一片长满奇怪的黑色植物、荒凉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