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音》第169章

因为不清楚那是什么，诺帝斯并没有立刻采取任何行动。而随着时间过去，那影子在他眼中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也渐渐显露出了身体的曲线。
原本往外扩散的金色光芒开始慢慢地往回收拢，不久就完全聚集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变成层层叠叠的金色轻纱包裹住她的身体。
当她放下遮在脸上的长长袖子，露出了一张无比美丽的脸。那是诺帝斯从未见过的，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美丽容貌。
可对于诺帝斯来说，不论怎样美丽的外表都无关紧要。他只是用一种评估的目光盯着那个闭着眼睛的女人，用缓慢的语气询问：“你是谁？”
“重逢总是突然而仓促，让人感觉措手不及。”一个飘忽的声音回荡在他四周：“我们又见面了，万神之王……”
“创始神？”诺帝斯记得这个声音。
“你可以叫我费弥迦。”那双闭着的眼睛开始一寸寸地张开：“确切来说，我并不是是创造者，而是这个时间的制约……”
那是紫色的眼睛，却和魔界王族阴郁晦暗的紫完全不同，是一种流光闪烁的璀璨颜色。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她微笑着对诺帝斯伸出了手：“时间不是太多，请跟我来吧！”
诺帝斯因为看到自己在她眼中的倒影，流露出了一丝迷惑。
“去什么地方？”那迷惑却是一闪而过，他用冷静的目光和神情反问：“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只是一次旅行，在这结束之前，最终的结果也不明确。”费弥迦回答他：“至于目的，是因为必须修正不应该发生的错误，而只有你能够帮我做到。”
“什么是不应该发生的错误……”
费弥迦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好吧！”诺帝斯低下头笑了起来：“这旅行似乎很有意思，我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邀请。”
费弥迦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侧身让开。
周围变得一片漆黑，只是在脚下有一条蜿蜒着深入黑暗的金色道路。
“这里……时间？”他第一次表现出了惊讶。
“如果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人能够踏足这里。时间是不可逾越的，在很久以来一直就是最基本的秩序和规则。可就像任何事物都是相对而言的，这个看似难以打破的规则，最终还是出现了漏洞。”
费弥迦叹了口气：“最大的问题就是出在了我的身上，如果现在还不进行修正，我怕会来不及。”
“那么你准备怎么修正？”
“在这个时间之外有一座永恒神殿，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费弥迦沿着道路开始行走，说起了完全不相干的话题：“那是存在真正永恒的地方，一切都永恒存在而没有尽头。长久以来，我独自在那里。”
“真是无趣的生存。”
“并不是那样。”费弥迦看着他：“我不懂得什么是孤独和寂寞，对我来说独自存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哪怕是在永恒的时间之中……”
“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吗？”诺帝斯打断了她：“有的话你就直接说出来吧！”
费弥迦把目光收回来，似乎不想再和他说话，直到他们走过很长的距离，来到一扇接一扇并列着的门前。
“结束了吗？”诺帝斯问：“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吗？”
“现在，我们已经站在了起点。”费弥迦背对着站在他面前，轻声地说：“在最后，请仔细聆听……”
她打开了那些门中的某一扇，光芒从门后穿透出来，把他们包围在中央。那一瞬间，诺帝斯看到她在金色的冠冕下，露出了漆黑的头发。
“天帝大人，天帝大人！”有人用小心的语调对他说：“时间已经到了。”
他睁开眼睛，并没有看到那个费弥迦，而是看到了异瑟的脸。
“什么时间到了？”也许是刚才刺眼的白光，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当然是进行祭祀的时间啊！”异瑟有些吃惊：“您怎么了？”
“没事！”他想甩一下头，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异常华丽的祭服。
“天帝大人？”异瑟见他发呆，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你说什么祭祀？”他缓慢地问：“你是说创始神祭吗？”
“这是您成为天帝以来举行的第一次神祭，必须由您亲自主持……”
“当然了，我怎么忘记了呢？”他仰起头看着面前雄伟的创始神殿。
“还记得这里吗？”身边有人对他说话，这次却又不是异瑟了。
“创始神殿。”他呼了口气：“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创始神祭。”
“是的，就是这里，就是这个时间……”身边那人喃喃地说着。
“我遭遇了成为天帝之后最严重的背叛。”他接下去说：“按照祭祀的步骤，我必须让灵魂暂时离开身体，而那也是我力量最弱的时刻。某个宣誓效忠于我的人和席狄斯合谋，趁着这种情况想要置我于死地。”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你，让你在紧要关头打开了静默之门，逃到了人类的世界。”
“然后我遇到了你。”他转过脸去：“兰斯洛。赫敏特。”
“我至今没有办法确定，遇上你是不是一件坏事。”兰斯洛叹了口气：“虽然是因为你需要一个身体，但也确实把我从必须死亡的命运中拯救了出来。”
“那要感谢你有一个不错的身体。”
“感谢杀我的那些人才对，他们找的地方相当不错。”兰斯洛面对着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先是让我遇上你，接着让你遇上了暮音。”
诺帝斯觉得这玩笑一点水准也没有。
“抱歉，我好像说远了，还是说回正题吧！”兰斯洛收起了笑容：“假设祭祀那天情况有变，你早就有所防备，只要灵魂和肉体没有分开，就没有人能够动得了你。那么一切……”
“当然是不会发生了！”诺帝斯皱了下眉头：“但那是不可能的！”
“你忘了，我们是在什么地方？”兰斯洛朝他眨了一下眼睛：“这就是需要修正的第一个错误。”
“如果那样，你不就没命了吗？”
“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拯救庆幸多久？”兰斯洛在他面前变成了一个年轻陌生的祭祀，走到异瑟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异瑟的表情顿时变了，他飞快地往神殿中冲去。
“你看，这并不很难！”兰斯洛慢慢地朝他走来，周围景象也随之淡去：“只需要一个很简单的动作，我们所有人的命运就会随之改变。”
“是吗？”不论诺帝斯再怎么镇定，这时也开始不太自在：“改变的结果是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兰斯洛走到他身边，把手伸到半空，像是想要和他握手。“当一切被修正过来的时候，我们才能看到结果。”
当话音刚落，他的手边出现了一扇关着的大门，他的动作也就变成了把门打开。
诺帝斯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到有人在说话。他张开眼睛，见到风雪站在那里望着自己。
她就站在床边，那张铁床和这白色的房间是一样的颜色。他只迟疑了半秒，就慢慢走到了床边，看向那个沉睡在一片洁白之中的小小身影。
那是个很小的孩子，眼睛上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她醒了过来，像是想用手去揉被纱布包着的眼睛。
“你醒了吗？”风雪问那个孩子。
“妈妈！”那孩子的手立刻抓了过来，却是抓住了他的衣服。
那双手抖得厉害，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他愣了一下，也不知怎么说不出否认的话，只能任由那孩子扑到了自己怀里。
脆弱的生命，好像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捻个粉碎……
“不要哭。”风雪在他身边对那孩子说。
“妈妈！”她带着哭音撒娇：“暮音的眼睛好痛！”
风雪冷漠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不要哭，也不要去碰眼睛。”
“好痛啊！”
“很快就会好的，很快就不痛了！”风雪对着他在说。
他用手指碰了碰那白色的纱布，感觉到了下面空洞的凹陷。
“妈妈！暮音好害怕……”搂着他的手变得更加用力，似乎想要钻进他的身体里去。
等他慢慢地回过神，却听到风雪在说：“暮音，就是这个人挖了你的眼睛，这一点你永远都不要忘记。”
搂着他的那种力量忽然消失了，诺帝斯抬起头，和风雪四目相对。风雪对着他笑了，为他打开了出现在面前的第三扇门。
这是一条阴暗的巷子，也是一个不错的结界。
有一个人在他面前蜷缩成一团，似乎非常痛苦。
他并没有立刻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