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是巫女》第92章


来,始终像对待自己儿子一样照料他,感情之深超乎了他的想像,所以无论发生何事,哪怕是要夺取他的性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大声说,“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我的孩子!” 
不难想像,假如德纳斯愿意早一点向这位敦厚慈祥的老人敞开心扉的话,他所获得的精神财富要远比现在多得多。 
现在老炼金术士读完了最后一个字,双手合拢,发出了一声叹息。他久久说不出话,也没有接触德纳斯的视线,完全陷入沉思。 
“但愿你已理解了我。”德纳斯表示,“如果是的话,请按照我说的做吧!我需要一个借口,推迟婚事,但这个借口又不能太明显,让心思敏锐的爱兰格斯巫女瞧出破绽,从而带着她体内的莎拉离开我。” 
“殿下,你难道不愿意娶她吗?” 
“你错了,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更叫我愿意的了。不愿意的人是莎拉,我没法说服她,而且我自己也意识到了,和拥有两个灵魂的女人结婚,并不如我想像中那么简单。” 
德纳斯显得十分郁闷,又不能违背当初对爱兰格斯的承诺,所以他想出一个办法──以身体不佳为由,暂时将婚事推迟。这自然需要久里安的帮忙,只要他证明王子心跳微弱,病得厉害,实在束手无策的话,就连国王都不能强迫他举行婚礼。 
“我,不──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德纳斯诚恳地写道,叫这个正直可敬的老人内心充满激动,有种难以形容的感情使他如同飘在云端。 
他急忙控制了一下,对他说:“我很愿意提供帮助,但是你想过没有,拖延永远只是下策,就算暂时解决了你的烦恼,那么接着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提到了关键性的内容,德纳斯听了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他深深地望着老人,目光专注得叫人透不过气。终于,他写下了硕大的字句,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当然!”久里安先生跳起来,加重语气,开始粗喘,他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做才能赢得德纳斯的信任。 
“好吧!那么,我请求你为莎拉做一副身躯,就像当年制造我一样。” 
时间宛如停止了一般,黎明前的爆发。 
“什么!我看错了吗?你写了什么?”久里安露出比刚才更加吃惊的表情,眼珠突出,像是要从眼眶里跌落下来。 
“行尸。”德纳斯又写了一遍,确信没有拼错。他想,他对国家最伟大的炼金术士提出这个请求,不算过分。 
久里安把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大大喘了一阵,嘶哑地说:“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他顿了顿,背后的螺壳一抽一抽的,显得有点生气,接着喊道:“弗西斯特殿下,噢,恐怕你想错了──那位小姐该做的不是寻找一个躯壳逃避,而是战斗!靠自己的精神力量战胜对方,假如她还希望夺回自己身体的话。畏畏缩缩并是一个巫女的作风,也不值得你这样帮助她!” 
德纳斯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披上斗篷,表示他还会再来,这段时间请他再认真考虑一下。 
“等等!殿下,殿下……” 
可德纳斯已经走上地面,头也不回地从视野消失。老久里安沮丧极了,矛盾激荡内心,使可怜的老人嘴角颤抖。“让我再想想、再想想……”他把满是皱纹的脸埋进手心,摇晃地回到自己房里。 
然而事实上德纳斯并没走远,在看到久里安出来之后,他偷偷摸进地下室,把门虚掩,目光开始四下搜索──从存放各种液体的容器,废弃金属,炼金炉,到桌上散乱的书本,最后停留在墙角的矮书橱上。 
他注意的并非书架上的书,而是它的背后。老久里安刚从那里拿了坛酒,稍稍移动了书橱的支脚,露出一团黑色的影子── 
果然是密道!德纳斯马上意识到了这点,和他猜测的分毫不差。半是好奇,半是期望,他转开书橱走了进去。 
――― 
密道尽头是个精美得令人咋舌的房间,不同一般地下室的粗糙灰暗,它是金碧辉煌的,就像贵族们的收藏室,只是过于拥挤。房间的摆设,或者说堆满整个屋子的“财富”,叫德纳斯起了身鸡皮疙瘩,有一瞬几乎窒息。 
他的脚略微挪动,碰倒了一尊女性扇尾鱼妖精的标本,他惊慌地扶起她时,掉在他脖子里的冰凉眼珠把他吓了一大跳:“哇!见鬼!走开!”丢了眼珠的妖精标本哗啦一声倒下,连带压倒了周围的其他标本。 
“的确!我知道一个炼金术士会有很多古怪的收藏,可是这、这也太离谱了!”德纳斯忍不住大声抱怨。 
他已经不太敢四下张望了,太多诡异的标本,内脏器官和无数炼金所需要的黑晶石占据了大部分视野,宝箱和钱币又引不起他的兴趣。他一边粗暴地踢开周围妨碍走路的收藏品,一边咒骂,发现自己愚蠢得可以:他到这儿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看得出来,久里安并非刻意地将这间密室隐蔽起来,因为暗门没施加咒语,里面的一切陈列也丝毫未加防范──书桌上的凌乱更证明了这一点。久里安似乎是个粗心大意的老人,几本陈旧的记事簿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躺在桌子上。 
德纳斯走过去,敲了敲软骨鱼灯,拿起其中的一本。 
簿子的封皮已经破损了,露出青绿色的内页。最上面的名字烫了金──“炼成”──德纳斯接过来时,发现炼成前面的某个字被刮去了,他猜想那应该是“人体”。久里安准是担心泄漏秘密,对这本记录炼成方法的手册作了伪装。他粗略地翻了翻,由于对炼金一无所知,看到最后也完全摸不着头脑。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他又拿起另一本翻看。这本名字是用古妖精语写的──“融合”──相比起来更残破,年代久远,好几页被撕去了,留下锯齿状痕迹。他翻到中间某一页,有一段话是这么写的: 
……我之前收集的灵魂碎片,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它们是从各种生物,妖精和人类的死尸上采集的,千奇百怪,种类和数量多得惊人,我一开始就能预料到实验的糟糕结果……果然不出所料──碎片互相排斥,我每往身躯里放一块,它们就撕咬、吞噬,像敌人一样,孩子的体内仿佛出现了战场……幸运的是,自从使用了“那个”以后,事态的发展令人满意,我几乎不用费力挑选,一些碎片开始融合,逐渐形成较大的碎块,并吞并其他分散的灵魂,逐渐趋向完整…… 
“那个”?德纳斯对此处使用的词迷惑不解。他前后翻阅,并没有找到确切的注解,也许是被久里安撕了,他心里想。 
就在这时,密室外起了动静,德纳斯飞快地把两本簿子塞进口袋,在久里安发现之前,利用空间移动,从敞开的门口离开了。 
――― 
丽马海沙听到了炼金术士久里安的禀报,当场皱紧眉头,忧心忡忡。一个仆从递给他茶水,被他不慎打翻,恐怖的迁怒就立即降临到可怜的小鱼精头上。 
“出去!滚出去!”丽马海沙咆哮道,骨扇刺破的仆人的脸颊。待怒气发泄了,他气喘吁吁坐回王座,降低声调说:“久里安先生,你留下,我想听你的解释。” 
久里安把早就想好的一套说辞搬出来,按照德纳斯的吩咐,刻意把病情说得严重。由于王子的确长期体弱多病,气色不佳,久里安又是个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的智者,国王对他的谎言丝毫没有怀疑。他的触须耷拉下来,哀伤和恼怒同时出现在脸上,一旁的丝绒扶手垫给他剜出了两个大窟窿。 
“哎,你说……”老国王在沉默之后,低声问久里安,“我的孩子,是否活不长了?” 
“不是,陛下。”炼金术士头垂得低低的,大气不敢喘,看着国王伤心的模样,内心十分自责。 
“你撒谎了,先生。”国王再次叹息,“否则你为什么不抬头看我的眼睛?” 
“我是有罪的。”久里安几乎在不知不觉间说出来,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心顿时凉了半截。幸亏国王陷入悲恸的沉思,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下去吧!”他烦躁地挥挥手打发走老人,独自徘徊。 
现在这个凄惨的国王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的某一天,丧妻之痛已经令他饱受煎熬,如今还是再失去孩子,天哪!一想到此,他的心就像被灌了冰块似的凉透了。他不免反省自问,头一次正视和孩子间的关系。想起自己对弗西斯特种种残忍的伤害,他就更加难过了:是自己的严厉和倨傲拉远了和王子的距离?噢,毋庸置疑! 
在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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