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北霞晚》第51章


边防五郡是重城,更是每一场生死拼杀所得。大冢宰与小宗伯都在殿上一字不提,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况他做的任何决断今时都是无人能撼动的!
新蕊染遍邺城,尤其是紫苏谷。宇文邕在此实施了许多新政。开荒耕地,总算改变了邺城衰败不绝的面貌。
这是郑紫落最想看见的,只是她心装太多,多的自己都没迷乱了,弄不懂她最想要的究竟是何物!
他想已天下聘,老天逼他放手,臣民逼他放手,最终她也逼他。
宇文邕就在那条遇见她的路上站着,这绿茵吐芽正如当年她青色般年纪,陌上开花,不染一尘。
☆、生作夙愿
齐国的田野终于出土了金灿灿的庄稼,宇文邕摸着那麦穗,眉稍带笑,问道:“小落,你觉得可好?”
下意识回头,哪里有人。
只他孤心一人看着这片辽阔的金海直铺到了天际,物虽美,自己却似在此走丢了,孤单……
邺城终于如她所愿恢复了祥和。前些日子,清水弯也修整好了,却独独不见她。
现在回想起来,她作为杜欢陪在王座旁,竟也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只是她如今受人辖制,怕是连晚霞都难见了。
邺城步入正轨,宇文邕终于可以回归长安。没有她的齐国有什么意趣。
听说皇上回归,皇后携众妃嫔前来迎君返朝,唯不见郑姬。皇后在地上跪着,不肯起来。
宇文邕视若不见,径直走进宫宇。
啊史那连影在大殿前跪了一个朝尽,都未见到皇上出来看她一眼。长孙览正跟宇文宪商量事情,刚出殿门,看见啊史那皇后跟代沫在底下,一跪一站。
他们对视一眼,想着突厥威胁之事必定是传回了宫里。郑姬离宫皇上虽只字不提,但这两位心中都有数。所以对皇后此举也是心照不宣了。
他们赶紧下去行礼。“皇后娘娘,您这是何苦呢?”
“父王逼皇上交出城池,皇上定不甘心,势必会再战突厥。一面是夫君,一面是爹爹,本宫只能以此法使他消气。”
长孙览眼中深意暗藏。“娘娘不用白费力气了,皇上为郑姬连命都可以不要,他若认定又岂会更改?”
连影头垂的更低只字未语。长孙览话意说出自己先伤,只好领着代沫离去。
“夫君,适才看你提及皇上神色大变,莫不是行军路上与皇上发生了口角?”代沫问。
长孙览更加郁闷,“岂只是口角,到现在为夫才知紫落在他心中的位置,他藏了这么多年,竟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代沫脸上也有些难过,“到现在为妻也才知皇上在紫落心中的位置。皇上恼这乱世总是有原由的。”
长孙览驻足,“恩?”
而宇文宪还未走,自他们大婚,宇文宪作为五叔见过她凤冠霞帔掩面含笑。那时她眉眼如画上青燕般活泼晴朗。然这几次相遇就没见她笑过。
他蹲下身,劝道:“皇后多虑了,将士们为了收复齐国损失过重,三军还要重新编制,休养生息,不会攻打突厥的。”
连影终于肯抬眸,瞳孔水雾迷离。“真的吗?可那只是暂时的!”
“皇上不见你,就是知你来此的意图。你父贪得无厌,当年的邙山之账还未清算,你父便敢犯皇上大忌。他若会妥协就不是隐忍十二年的帝王了!”
连影更觉得害怕。“那该怎么办,我以为我嫁了个好丈夫,可他娶我只为了利益!为何他们还要在我面前相残?”
宇文宪敛眉,颇感心疼。“你现在最好随遇而安,或者劝你父王把杜欢交出来。杜欢若能帮你求情,兴许此仗还有办法妥协。”
连影生气的站起身,握拳,声音凄厉,“又是她!凭什么她就这么命好,我真后悔没在草原杀了她!”
宇文宪叹了口气,“你不知。她不是命好,而是太舍得替皇上着想。此事换了郑姬定是袖手旁观,可能还会支持一番。若你能如此,定得他喜欢。”
“她的趋炎附势我可学不来……”
“不是趋炎附势而是审时度势。杜欢见识过人,只是不争小节罢了。她信皇上能使天下太平,才不顾一切的支持。况且她身份卑微还牵扯了另一档子事儿,相比之下你幸运太多。”
连影实难平复心胸,“多谢大冢宰,你不仅是五叔,还是连影在整个大周唯一能相信的朋友。”
宇文宪眼中倏然升腾了一丝涟漪。“若有需要皇后可以随时找本王。”
宇文邕在他们身后站了好一会儿,眼色略有迟疑,却悄无声息的回了。
幸而紫落没把雪兰花带走,而是交给了李娥姿照看。听说她日日哭着找娘亲,李妃亦是操碎了心。
此也算宇文邕唯一的安慰,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总归有她母亲的影子。这孩子亦是命苦,如此可爱,却不得亲人在身边。
李妃跟儿子赟也因此沾了光。宇文赟虽已长大,但言语轻浮愚昧无知,一段策论听的宇文邕直邹眉。“你这见识,不配皇子的身份!娥姿,你太惯他了!”
宇文邕把书本扔在地上,吓得少年立刻跪倒在地。“父皇恕罪,父皇恕罪!”李娥姿也跪在地上求他息怒。雪兰花也吓到了,轻轻给他梳了梳眉头,他脸色才好些。
“你身为男儿竟没有一个女子有卓识,今后怎么给弟弟们做榜样,去给朕面壁三日。”本来是想拖个清闲,不过是她不在便无人能慰籍,更无人能明白。
“罢了,这两日皇后忧愁,你多去看看她,这不嚣之子,朕给他找个好师父!”
宇文邕乏累的走往兰苑,这若是换了郑紫落,即使她不会也会细细的听自己言论,然后一脸神往的把整本书早出来膜拜。可叹,这女子心思太重,耳根太软,才让杨坚钻了空子。
楼宇旁的那颗树还扎着那枚素簪,此刻上头多了一绺墨发还故意用云锦挡着雨雪。
他诧异,“这是郑姬系的?”
“她说这是她欠皇上的。”后又补问:“皇上来此是遇到烦心事了,还是想郑姬了?”
他眉峰微扬,拔出簪子略有诧异道:“烦心怎的?想她又怎的?”
“夫人说,草掀碧浪,决策总有两面,顾虑太多实在无趣,到最后还不是从心而行对错自在皇上心中。就像那晚霞一般,你虽不曾发现,它却一直陪着你。”
宇文邕眼潮暗涌,“若是是后者呢?”
“郑姬说,那日你醉酒,李妃娘娘屈尊降贵跪在兰苑,祈求她这无心人去看看你。皇后天性活泼自由,有紫落所长无紫落之短,皇上从未向别人打开过心扉又岂知别人的好?”
宇文邕坐在椅子上,拿手半遮面沉重的压了口粗气。嘴角上扬,却带着泪水的苦闷。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是她不要朕的。朕知道她吃了许多苦,知她心高气傲什么都想自己扛。知她心软才跟了杨坚,朕只剩成全,唯剩成全,最终朕还是败了。”
秋辞抖了抖,“皇上错了,您出兵这数月,郑姬日日教宫中妃嫔如何服侍您,为您裁衣,为您祝祷,大雪天还站在廊上看着。更难得,她明知自己已捱不过冬天,皇上在时却瞒的死死的。宫中都传她狐媚祸主,恃宠而娇,若这般是狐媚,那女子可还有容者?”
宇文邕默了默,淡问道:“她是如何离宫的?”
“当时她已经下不了床,太医亦不给开药了。她就仰望着那扇木窗,嘴里含着好些人的名字,最后神志都有些不清了,那个冷夜,被一个黑衣大汉抱走了。”
一月以后,宇文邕跟长孙览下棋,下得长孙览心惊胆战。这么久了,头一次约他竟是那人最不擅长的下棋,看他忘却尘嚣不言不语,鬼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赟儿和赞儿,朕想让你来教导他们。至于雪兰花……还是拜托代沫暂照顾着,朕没有心思管这些孩子,甚至这些孩子的母亲。”
长孙览眼睁的老大。孩子感情都是给他生的。“微臣不能答应!”宇文邕瞥他一眼,继续下棋。
“微臣不是不同意,只是现在筹备战事,皇上是否太辛苦了?皇上仅用四年已经做了历代帝王一辈子要做之事。还要打下去,到底是为了霸业还是突厥被俘的女子?”
宇文邕仍然漫不经心的落子。“为了朕自己!”
“那你的身体……?”
“你输了!”长孙览一个愣神,皇上就吃了满盘。他站起身,“算了,朕还要去看看皇后,你回去陪代沫吧。”
他起身,长孙览暗惊,他什么时候棋艺长进了这么多?
他每次去练兵,啊史那连影就会跟着揪心一回,虽然皇上确实对她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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