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北霞晚》第58章


我的如数记在了心里,不畏生死,送她离去,也送自己离去。
只是到死见不到你,这身白衣不仅送了恒伽,还送了我们。
或许是琴声吸引了外面,更或许是往日的善举得到了回报,有大批的村民跑过来扑灭了火势。
为了你,为了爹娘,我自私的离开了师父的身边,任由她随着茅庐而去。只能在外面跪守三日,这身白裳我真害怕一辈子都脱不下来。
我跪了一天一夜,可身体早不似从前那样好了,这一天对我来说已经是抽丝剥茧。
我对不起师父,她是恩师,我却守到半夜就瘫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有人大力的摆弄我的身体使我醒来。可我只看见满眼的漆黑,和身体不停的浮动。我知道被人装进了麻袋,每次挣扎都会惹来一番拳打脚踢!
等他们终于把我放开,我才看清就是这帮和尚害死了师父。我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他们却眼放敛光的看着我,就像一头头饿了的狸狈。
我好后悔没有跟师父一起在茅庐中清白的化成灰烬,你给我的勇敢只是让我好好活着。让我拿什么见你?
他们面前架了一口大锅,可惜离我太远,想学师父引火烧身有些不太可能。
此生第一次这么害怕,想咬舌自尽又被他们发现,狠狠受了一个耳光。“臭哑巴,活人肉吃着才香,你要敢死我们就先把你折磨死!”
我心头一惊,眩晕着在地上爬起来,不知该哭该笑。
啊邕你都想不到,他们居然是五胡乱华时期没落在北境的胡人。胡人侵华阣今不到百年,我听爷爷提起过,女子在当下不是□□就是吃肉,从君到臣,一概如此。可谓是女子的坟墓,连死都在别人嘴中消末。
而你的小落竟遇上了。那口大锅该是为我准备的……
那帮禽兽用我听不懂的胡语高兴的交流,恶笑着把我包围。我蜷缩着身子死死抵抗,却是毫无用处。空中响着鬼魅般的笑声,他们就这样按住我的身体把我的衣服一件件撕开。
我好恨,好恨你为何不来,好恨阻止不了那帮禽兽在我身上来回游戏的大手。
他们就这样把我抬起往那口大锅里扔,我看着佛堂的梁顶已经不知心为何物。
听说黄泉路上铺满了吸食灵魂的彼岸花,花瓣凋零堕入流转才能再化女子投生凡尘。
若真是如此,即使是踏碎三千花魂,我也要让这几个畜牲灰飞烟灭。
我终于落了下,却不是滚烫的油锅,而是地上。
原来是杨兄回来了,他一脚踹飞中间的和尚,心疼的脱下自己的衣衫把我裹住。
他恍若天光,把我已经掉进幽冥之地的心又拉了回来。
他对着那帮禽兽大开杀戒,血污都溅进了泥佛像上。只剩那最后一个,就是他带头撕开了我的衣服,我快步上前夺了杨兄的剑就刺进了他的胸膛。
“啊郑!”那禽兽死了还瞪的老大的双眼,直直看我。也许是天意,我的银簪在他青袖里滑下,我一把抓起刺进它的右眼……
“啊郑……不要!”杨兄在背后环住我,捂住我的双眼。
或许是他以为我承受不住这可怕。银簪告诉我你也恨他们,我还怕什么?
此刻什么样的安慰都没用,我用力把他推开。拔出簪子木木呆呆的在走向那口滚烫的大锅。
差一点,我便落入了他们口中……
水影中的自己形容枯槁,瘦弱西子,再长的青丝也遮不住我这一身污秽。如今,我竟成了如此……
我还怎么去见你?拿我的身容?我的话语?还是我能送给你的孩子?我看着那座土佛,连他都不肯成全我们。
我让杨兄把他们都扔进油锅里,烧了庙宇。
我趁机走出来,向着那条我们曾经一起回味过的水泊。水面波光粼粼如明蝶翩跹不止,我看的痴了,静静淌过去,这水真好,被他们包围着真好。
我翻身躺进水里,睁眼看着白云明朗,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在这里叫一声苏哥哥。我要不起啊邕,我只想要我的苏哥哥……
水中的混凉把我埋葬,我可以尽情的在紫苏谷等你了。
须臾,天空飞来一片黑云落在水上,还是杨兄,还是没躲过他。
他的眸子在水中依旧深邃的荡漾着,用他的薄唇覆上我的。搂着我的腰,强行把他的气息灌给我,把我带出水面。
我拽着他的肩膀吼不出话音,他一身水珠,不顾我的挣扎把我打横抱到岸边。转而一巴掌扇过来,我的泪终于肯流出来。
“你就这么死,对的起我,还是对的起宇文邕?难道你想让他一辈子活在没保护好你的内疚里吗?”
浑身的冰冷已经射进了我的魂魄,我好冷,好怕,仰天无声的大喊,泪水顺着脸庞落下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就这样搂着我,把头埋进我的腰间。疲惫不堪道:“我带你去找他,我们回大周去找他。他需要你,他不会介意的,他真不会介意的……”
你真的还需要这样的我吗?可我需要你。
我恨杨兄为什么不离我而去,为什么不让我死?我都如此不堪了,为何还要爱我一如既往。
他请的大夫都被我打走了,除了杨兄,他们都是人面兽心。我怕他们,恨他们,他们的心都一样,都一样……
杨兄拍门怒道:“郑紫落!你若不看病,如何见得到他?!再不开门,休怪我不客气!”
苏哥哥,我来找你了。为了见你,我坐在铜镜前,铅华涂瘦,眉尽奢华,粉饰太平。
我再不做郑紫落了,我掩上白纱,除了杨兄无人在认识我,或许这样我才能抛却一切,找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这章时,自己先哭了~~~~
☆、芙蓉签
海棠花签:
大夫说我患了一种叫‘千消结’的病症。是心上的病,环环相生,发作起来有剜心之痛。大夫都纳闷我怎会得此癔症,此后会如何,只能看造化。
杨兄听后目光呆滞,在桌前坐着垂首不语,挫败的让我心疼。
我在他手上划下几个字,“没关系,应该没有什么能打击到我了。至今日起,我为你跟余姚活着。”
他无力笑笑,抚着我的白纱。“我真的很想把宇文邕杀了,自己的女人在此受苦他竟毫不知情!”
我把他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从前是他跟自己同甘共苦,现在还是仅剩他。我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守护。
为了我的身体他买了大量滋补的药食,害的我们只能步行,且是跟逃荒者一起出行。
他不肯再让我离他半步,所以有苦一起受便是。且因我们是逃荒人也多了不少乐趣。
我跟杨兄在他们当中都被当成神仙眷侣。
那些孩子甚至孩子的父亲都佩服杨兄是文武全才,日日缠着请教。我每日都跟那些女人们在一起,教他们弹琴,书写诗词。
我终于体会到了师父对待穷苦之人的那种心情,我给自己取名天殇,他们都称我天殇女。逃荒路上日日都有人殁去,我日日都弹哀曲追悼,可笑自己终有了用武之地。
小风的奶奶刚去世,他坐在外面被一群孩子围着,心里思苦又岂是那帮孩子能排解的。
他才十岁大小,我弟弟这么大时也这么弱不禁风,成天跟在我的身后。现在在你那里应该有所成长了吧?
我指着夕落的太阳示意他往那里看,他愣了愣,“太阳?”我又比了个落山的意思,指了指旁边金色的云彩。
“姐姐是说,即使太阳落山了还会有晚霞,让我不要放弃?”
他很聪明。我点点头,让他看看身边伙伴,至少那些孩子的心跟他是在一起的。
他一抹眼泪从石头上站起,拽着那帮孩子的手走了。“谢谢你,殇女姐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转身时我才发现杨兄一直在我身后看着,那帮孩子算是给他腾了一席之地。我给他捏了捏肩,他平时太辛苦。
“你若是真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随意一笑。他躺在石头上遥看天空,我躺在他的身侧。
“若能一直如此,该有多好。”可能是最近真的被我吓怕了,我好他便好,我不好他也不好。我消瘦可怜他憔悴不堪,心中真真是除我没有一人。
可是你呢?想起弟弟时我才发现,他们都在你身边,你知我处境如何竟放心的不派一人而来?
我想去问问他可否知道。却发现他把我往日写下的信都塞进了竹签内。这些时日,风一程,雨一程,我洒下的所有悲欢,他居然都帮我收着。
我一直看着他,呆了许久。他道:“我没看,只知是写于他的。这是你的情意,该让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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