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布罗的集市》第21章


我说这些的时候感到十分地愤懑,语气就显得更加地激动,她则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道:“你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说过?”
“这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否则就是大逆不道,你见过谁说不爱自己的家乡吗?。”
“为什么呢?”
“人家会问你,连生你养你的地方你都不爱,你还算是人吗?”
“不一定啊,或许别人真的还是很爱的。”
“和我一起长大的人当中,大家从小的愿望就是走出那片大山,而且父辈的愿望也如此,否则怎么会花那么大的代价从小就把我送城里来读书呢?”
“那样或许是想你将来会更有出息。”她静静地看着我说道。
“不是的。”我摇了摇头说,“他们只希望我将来能有个工作,不用回家务农而已。”
“照你这么说,书中所有写思念故乡的文章都是假的。”
“你永远不会理解的,如果有一天,我家财万贯,或者权倾朝野的时候,我也会想回家的,因为那只是短短的几天,而且面对的都是鲜花和掌声。”
“你说的是衣锦还乡吧?”
“对,如果你有钱有势,故乡就是你温暖的怀抱,如果你一无所有,那里迎接你的只有几座冷冰冰的大山。”
“可我不一样,如果我常年在外面漂泊的话,我一定会想回家的。”
“家和故乡是两个概念。”
“怎么会呢?回家不就是回故乡吗?”
“你是城里人,你不会理解的。”
“只是以个小县城而已。”
“那都不同,城里这么多人,你在外面好或者坏是没人关心的,但我们那里就不一样,只有那么几百个人住着,如果你在外面混得一无所有的话,你回到那,里面对的只是人们的冷嘲热讽。”
“你可以不用理他们啊。”
“因为只有那么几张脸,你不得不面对。”
“那不一定每个人都能混得很出色的。”
我笑了笑说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其实农村人的想法也很简单,只要你有个正式工作就行。”
她也笑了笑说道:“那代表你吃‘皇粮’了。”
我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们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要吃上‘皇粮’,那样就可以衣食无忧了,所谓‘生是国家人,死是国家鬼’嘛。”“也就是‘生有所养,老有所终’的意思。”
“其实这社会只要有钱就啥都不用担心的。”她笑着说道。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顿了顿我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农村出来的大多数孩子来说,他们对钱都持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感,一方面持有一种轻视鄙薄的态度,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为之折腰。”
“那你呢?”
“我不是从小就到城里来读书的嘛,所以和你想的是一样的。”我笑着说道。
“我家还算有钱的,那你娶我吧?我以后给你生个儿子改名叫易鲲鹏,取自‘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的意思,这样大气,适合做男生的名字。”
“土哩吧叽的。”我说。
“那取名为易邕吧。‘邕’是和睦的意思,而且唐代一个大书法家叫李邕。”
我笑了笑问道,“那如果是女生呢?”
“那改名为易秋离。”
“哎,你家为什么改名都带一个‘秋’字?”
“你猜我奶奶叫什么名字?”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叫‘叶秋’。”她笑着说道,“其实从我奶奶这辈儿开始才带一个秋字,听说我爸小时候比较淘气,那时我爷爷又常年在外,我奶奶希望我小姑乖乖地听她的话,就给她改名为叶知秋。”
我笑了笑说道:“我以前还一直以为是‘一叶知秋’的意思。”
“怎么会呢?我奶奶没文化,瞎蒙的。”
“那你的名字呢?”我接着问道。
“我爸爸觉得我小姑这名字还不错,就给我改名为‘陆秋歌’,有可能是因为他比较喜欢读李白的诗的原因,当然或许重要的是他想把这‘秋’字传承下去。”她看着我笑了笑后说道,“不过这‘秋’字不好。”
“怎么不好?秋天富有诗意啊。”我说。
“‘自古逢秋悲寂寥’嘛。”
“那你还改名为易秋离?那岂不更惨?”
“我是没机会改了,但自会有人改的。”
“你什么意思?”我问。
“那干脆改为易不悔吧?”她岔开了话题说道。
我白了她一眼说道:“你他妈金庸的小说看多了吧?”
当时我并没有追问她为什么努力地给我的孩子取着名字,我以为她只是一句玩笑话,但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我明白了她当时的意图。
那天我们沿着小岩关一直往上爬,待到达山顶时天色已近黄昏,我们穿过尼姑庵的大堂后就到了后院,凭栏往下看,陡峭的悬崖似剑一样,下面是波涛汹涌的乌江,夕阳正从白洋凹的那一边慢慢地往下滑去,对面就是千佛洞。我想起了我与叶知秋一起游玩千佛洞时的情景,我突然有一种想从上面跳下去的冲动,我不知不觉地越过栏杆,站在了悬崖边上,默默地望着山脚下的江水出神。
突然我感觉自己的两边手臂被人抓着往后拽,我回头一看,原来陆秋歌和一个小尼姑正使劲地拽着我的手。
“你干什么你?”陆秋歌对着我问道,她见我翻过了栏杆,赶忙就偷偷地跑进庵里叫了个尼姑过来帮忙拽住我。
看着她们那惊讶的表情,我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走出来看一下。”
待我跨过栏杆走回后院后,她使劲地往我的胸膛上捶了一下,很生气地说道:“你想死啊。”
我笑着看了她一眼说:“怕什么呢?死不了。”
“阿弥托福,佛法难闻,人身更难得,施主你应该珍惜生命才是。”刚才拉我的那个小尼姑对着我双手合十道。
“我未动,山亦未动,乃汝心动也。”我笑着回答说。
“还是我心动?如果我不拉你,一不小心掉下去,恐怕那一刹就是永恒了。”那小尼姑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看着她回答说。
“那你去死吧,我们保证不拉你了。”她说完后就抿嘴浅笑了起来。
陆秋歌对着那小尼姑看了一下后问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的?特别是你笑的样子我总像见过似的。”
她笑了笑说道:“我是郁苡琳啊。”她用手捏了一下我的脸蛋说道:“这个龟儿那时经常说‘郁离子,养狐狸,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那个。”
“哦,原来是你个龟儿啊。”我笑着用手还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后问道,“你怎么跑来当尼姑了?”
“哦,我记起来了,读实验小学的时候我们是同一班的嘛,你不是小学毕业后就去贵阳读书去了吗?”陆秋歌问,然后又对着她看了看后接着问道,“记得那时你挺高的,现在怎么没长?”
“不是我没长,是你长得快嘛。”她对着陆秋歌笑了笑说道。
“哎,你一天在这里不觉得寂寞吗?”我对着她笑问道。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她说完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哎,对了,我问你一下,你那时怎么就读过《郁离子》呢?”
“他读过个屁,那是我教他的。”然后又觉得不好意思,赶忙用手捂住嘴巴。
“哈哈,真羡慕你们,到了现在关系还这么好。”她笑着说道,“今天就在我这里吃饭吧。”
“有什么好吃的?”我问。
“素粉。味道很不错的。”她接着补充道:“是我妈亲自做的。”
“你妈也在这里面当尼姑?”陆秋歌问道。
“是啊,她信佛,因为她厨艺还不错,就被请到这里来做斋饭,后来就干脆在这里出家了。”“我不是这里面当尼姑的,我是回来看我妈,就穿着她的衣服在这里面乱逛,我还在贵阳读书。”
“难怪你没有剃头发。对了,我记得你爸妈离婚了的?”陆秋歌问。
“是啊,读小学时就离的。”
“你妈那时在学校食堂里做的素粉就特别好吃。”我说道。
“他,你知道吗?”陆秋歌指着我说道,“他那时去食堂吃粉,那时不是每次吃粉就得丢一张票在一个熟料桶子里面吗,他那时经常是当你妈的面丢一张进去后,趁你妈不注意,就从里面反手抓一大把出来放在自己的兜里。”
“你他妈那时候吃的早餐,哪顿不是用老子从里面偷出来的票吃的?”我笑着骂道。
郁苡琳看着我们争吵了起来,就笑了笑说:“今天不用票的,随你们吃饱。”
“其实我应该去给阿姨道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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