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变》第202章


却不在了,她那种人难道也会死吗? 
小玉,还有游自力等你,你怎么舍得走?你怎么能不活着?未来还有长长的路,路下是美丽的小草,你们将走在月亮的清辉里…… 
可是你走了,为了你假想中的情敌。 
龙言痛苦得难以自抑── 
“你怎么了?”美馨还没睡。一般来说,只要丈夫和儿子没睡,她是睡不着的。 
龙言突然抱住妻子,呜咽成泣。 
美馨不什么也问了,她知道女人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她轻轻地抚摸着丈夫的头发…… 
过了很久,龙言问:“儿子睡了?” 
美馨点头。 
“你跟我出去地趟好吗?” 
话音刚落,美馨已经去拿外衣了。她自己穿戴好,又给龙言拿来大衣披上。“走吧。” 
龙言感激地看着妻子,最痛苦的时候,有人能默默地站在身边,默默地──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体贴。 
他俩在医院的太平间找到杨小玉,她的脸色如常,好像只是睡着了。美馨见到她时,吃了一惊,她是护士,死人见多了,只是想不到杨小玉为什么会突然出事。昨晚,她还来找过她,她还是那样的活色生香。 
“怎么回事?”饶是再好的涵养,再好的克制功夫,也忍不住了。她不得不问。 
龙言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就是她的亲人,你要为她洗澡换衣服,好吗?” 
“好!”美馨再不问什么了。她对丈夫说,“你出去吧。” 
杨小玉是个姑娘,给她洗澡换衣服龙言得回避。“可是你……” 
“放心,我不怕的。”美馨说。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美馨出来了,龙言说,“我们今天不回去了,我们留下,陪陪她,好吗?” 
美馨没说话,只悄悄地坐在丈夫身边,握住他的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有她,她也有他。龙言感觉到了这份坚实的温暖,痛楚的心开始有点复苏。 
又过了一阵,扈平来了,龙言站起来看着他,两人的眼眶里转出了泪珠…… 
方晓飞看着龙琪,她的眼中渐渐地浮出一种痛苦的迷雾,然后那迷雾越来越浓,凝固成水珠,成串地滑落下来…… 
她哭了,她已经忍了很久,不想让人看到这眼泪,可是她现在再也忍不住了。心里沉积的东西太多了,多得难以负荷。 
此时的方晓飞已经被她这种凄迷的神情过滤得只剩下了怜惜和心疼,他抱住她,“哭吧,我在呢……” 
“我让龙言去陪小玉了。”她说。 
她终于提起了那个让她伤心的人──杨小玉。她已经忍了一个晚上了。 
方晓飞明白,比起乔烟眉,杨小玉的死更让龙琪震惊,也更让她痛苦,那个姑娘在过去的好多日日夜夜,都与她朝夕相伴。 
“我真希望,这是一场梦。”她说。 
外面又下起了雨,帘外雨潺潺,秋风秋雨愁煞人。正是个伤感的季节,如果你正遇上伤感的事。 
沉默很久后,他问:“小玉是自力的未婚妻?” 
“她告诉你了?”这时,她的眼神很特别,很怪异,而且,渐渐地,有了一种疏离的感觉,好像她与他之间拉开了一道天河,越隔越远。 
他很害怕这种疏离感,他想拉近与她的距离,可她的眼神真的越来越来淡,淡得像高原的空气,稀薄到令人窒息。 
然后,她跟他说起了杨小玉,说了很多……最后,她把一个指环给了他,这个指环上印着一行细细的回文。 
“什么意思?”他问。 
“是自力给小玉的一句话──我的爱。” 
我的爱! 
游自力那样的人也有这般柔情。可他的那个爱永远也不在了。 
“我现在才发觉你真的很傻,游自力是杨小玉的未婚夫,你着什么急呢?”方晓飞轻轻地说。这时,他心里的一块石头彻底放下了,游自力爱的人是杨小玉。他曾经的假想情敌是不存在的。 
龙琪笑了笑,“闲也是闲着,活着做遍,死了无怨。” 
这就是她的生活态度?这倒颇有魏晋名士之风,拎一洒囊扛一铁锹,醉倒在哪儿就埋哪儿。方晓飞盯着她,只听她又说,“日日青菜萝卜,到死也是青菜萝卜,倒是淡中滋味长,可再长也是个淡。用李逵的一句话说:能淡出个鸟儿来!” 
她叹了口气,回望着他,“我以前就这么想的,现在却不了……” 
这话真淡,淡中却有味儿,方晓飞便问:“因为我吗?” 
她点头,“是因为你,你出现了,所以突然间觉得,就算淡,也是很有滋味的。” 
──爱情就像一勺盐,洒在生活之上,生活就有了各种味道。哪怕是青菜萝卜吃到老,那也是千万种风情与风味。 
想到这里,方晓飞问:“你是不是杀了文室?”他不能不面对现实了。这个疙瘩迟早得解开。 
龙琪笑了,“我很喜欢你的坦率。” 
“回答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你就跟我走。” 
“去哪里?自首?”龙琪微笑。 
“不,天涯海角。”说这话的时候,方晓飞已做了选择。前途,身份,还有他一直坚守的原则,他已定放弃了。 
龙琪笑,好像对方跟她说的,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她说:“这就是你的办法?” 
她摇了摇头,“就算到了天涯海角,有个事实也逃不掉,那就是──你的心中,我永远是凶手。” 
方晓飞气馁,是的,他是警察,他可以辞工不做,但职业的烙印永远刻在他心里,他会永远记着,龙琪是个凶手。罪名可逃,天理难容。 
“那你说怎么办?” 
龙琪不无嘲笑,“看你这警察做的。” 
方晓飞看着她,“因为我在想,如果我现在就是一只狼,我会怎么做?” 
“你不是狼,狼做得到的,人做不到。” 
──其实所谓的血性,必然带有几分兽性。一冲而动。率性而发。所以如今,“性情”之中,人是没几个了,只有兽了。 
“人真的会不如狼吗?我不信。”方晓飞说。 
龙琪沉默了一阵,“若你真想做狼,我倒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这件案子,你们不是已经结案了吗?也就是说,除了你,不会有人知道,那,你死了,我就没事了。” 
这话平平淡淡,方晓飞听着,却字字惊心。 
“杀人灭口?” 
“你愿意的,是不是?”龙琪冷冷地盯着对方,一丝杀气默默地从她眼神中洇开。 
“是的,我愿意。” 
“那就没什么好抱怨了。你情我愿。”龙琪拿起一杯水,把一包粉末状的东西倒进去,晃一晃,看粉末全溶在水里后,将水杯递给方晓飞,“喝了它,既成全了你的爱,也成全了我。你为爱永生,我将得以清白。” 
方晓飞端着水,水是透明的,无色无嗅,他将它一饮而尽。龙琪看着他,淡淡地,“只要五分钟……” 
方晓飞的嘴角渗出一条淡淡的血痕,他拿手抹了一下,“你看上去真冷酷。” 
“我本来就是这种人。” 
“你给我喝了什么?” 
“喝的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真敢喝。”龙琪说。 
“你不会让我死。”方晓飞看着对方。 
“我当然不会让你死……在这里。”龙琪说着拿过一张面巾纸,“否则,不光我会担上袭警的罪名,连玲珑也脱不了干系。” 
──要死就自己去死,别连累我。话意中透着自私的冷酷。 
方晓飞叹了口气,“那你要我怎么样?” 
“真的想为我死?” 
“不光是为你死,而是有些事我不想看到。” 
“这句话听起来才像是真的。”龙琪说。 
“原来你一直不相信我。” 
“我不相信公鸡能下蛋,因为公鸡它确实没下过蛋。”龙琪一字一句地,说得平淡而刻板。──不能取信于人,除了对方多疑,剩下的,恐怕就是自己的问题了。 
方晓飞清楚这话的涵意,“我无法让公鸡下蛋,但我可以左右自己。” 
“好,那就快点儿找个僻静的地方去自杀。不过先说好,我可没逼你。” 
“你没有,要不我立个遗嘱说明这一点?” 
“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成心暴露我是吧?要死就死利索干脆点儿。” 
“你真是女人中最干脆的一个。” 
“感到幸运了吧?我这样的,几百年才出一个。” 
“的确,遇上你我很幸运。” 
“那就上路吧。天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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