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门别柳》第10章


“外面来了好多官兵,他们到处放火,好多姐姐都被他们杀了,他们还抓走了爹爹和二娘。”柳穆雨焦急地跺着脚,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紧紧拉着姐姐的手。
房内的火光愈来愈浓,梁木已支撑不住倒塌下来,柳穆烟牵着她的手跑出去,平时热闹的院子凄凉冷清,七横八竖放着尸体,血染一地,火似乎扭曲了她的视线,看不见院子中还站着官兵。
她只看到,她们眼中流下来的泪,张开的嘴似乎还想着说什么,可火已吞没了一切。
官兵也看到了她们,长相清秀平和的官兵看起来恐怖无比,长刀血迹还未凝固,他已向她们走来。
火苗已布满窄窄的长廊,柳穆烟只得退后一步,颤抖着手取下发簪,紧握着退了一步又一步,房梁横木掉下来,她只得抱紧妹妹,手中的发簪飞出,直直插入他的脑门。
一招毙命。
许多年后,她依然会记起,那是她第一次杀人,怀中的妹妹已经晕过去,她无论如何也要带着妹妹闯出去。
那夜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夜晚,她亲眼看到爹爹倒在血泊中,若不是师傅及时来到,或许她也已命丧黄泉。
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额头渗满了汗,眼角还留着冰冷的水珠,晚倾涯抬手拭去,秀眉紧皱,思忖半响,正欲下床。
黑暗中忽然亮起火折子,颀长的背影盖住了她的神情,只见来者点燃了烛火,便侧身看她。
“又做恶梦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淡,迈步走来,坐在床沿,抬手,捻着手帕拭去她额头的汗,动作娴熟而自然。
帘下的眼眸含着泪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何时起,她每次惊醒时,他都陪伴在身边,幼时温柔的少年为何与她一步步走向了深渊?
“事情结束之后,你便亲自打理金华楼罢。”她握住他的手,抬眼看他。
蒋无垠把手帕折好,放回袖中,淡淡道:“嗯。”
晚倾涯坐直身子,几不可见脸颊上淡淡红晕,正色道:“找我何事?”
蒋无垠取来衣裳,替她披在肩上,而后者,竟也伸手穿上。
“有弟子在齐州看到凌夫子。”话语似乎没有情感起伏。
晚倾涯顿了顿,眸色冷如寒冰:“他现在在何处?”
“门外。”蒋无垠替她束好腰带,便伸手扶她站起。
晚倾涯亦是顺势穿戴好,便不着痕迹地松开了他的手,打开门,冰冷的风忽然地吹进来不禁使人眯了眯眼。
外边的天已有微微晨光,雾还未散去,只见不远处朦胧地停靠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跪着一位衣着简朴的老者,他浑身已染满了血,衣裳破烂不堪,低着头,不知是死是活。
似乎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老者抬头,只见红衣少女缓步而来,身边黄衣男子撑着油纸伞,这二人正是当日在码头落月楼的人,心顿了半响,浑浊的眼睛笑着流下来了泪,他早该知道逃不掉的!
“我们又见面了。”晚倾涯摆摆手,站在马车边的两位黑衣人便退在旁。
蹲下,视线与他平横,红艳的唇肆意上扬:“我本想放过你,可你偏要往死路上走。”
“你对我有怨,老夫愿意以死谢罪,只是小儿与当年之事毫无关系,请姑娘网开一面,放过小儿罢。”凌夫子恳切道,事到如今,他已知晓再无退路。
晚倾涯没有答话,冷冷撇了一眼那辆马车,风微微撩起车帘,可见车内躺着一位□□岁的孩童,他脸色十分苍白,似已晕死过去。
手中五根银针飞出,两根针刺入马的眼睛,另三根更是狠狠嵌入马儿体内,马儿受惊,肆意奔跑着。
“程儿!”凌夫子见状正欲站起,却被一股力量死死压着,眼看着马车越跑越远,嘴中只能一遍又一遍叫着。
“前面有一座山崖,虽然不高,但足以摔死了。”晚倾涯笑道,似在述说着平常的事。
“你这个疯女人!!”凌夫子失控怒吼,面容狰狞恐怖:“我当年不该一时心软放过你们,我当年就该杀了你!!”
晚倾涯很是享受他的表情,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看他:“看着亲人死在面前,滋味如何?你该感谢我把你留在最后。”
“如今的你与当年的我有何区别?”凌夫子仰天大笑:“至少我守住了我的家庭,而你能得到什么?”
话未说完,狠狠挨了一个耳光,凌夫子躺在地上,侧身吐掉口中的血,咧开嘴笑:“知道柳府之事永远不可能被世人所知,你杀再多的人也无用。”
“住嘴!”晚倾涯怒斥,暗自运动,弟子的配剑飞到手中,直直刺下,贯穿了他的肩。
凌夫子忍着剧痛,依然笑着:“为了小小柳府,圣上断不会弃千千万万百姓不顾···”话到最后已没了声响。
剑起剑落,持剑之人似乎烦躁不已,手被轻轻握住,剑亦顺势拿走。
“我不该让你见他。”温润的声音叹息道,将剑扔回弟子手中。
秀眸轻轻闭上,再睁开时已是静如一潭清水,晚倾涯转身离去,只留下淡淡一句:
“把他扔入蛇窖。”
☆、第十四章 进宫
第十四章进宫
门被推开,来者很轻,掩了门将简单的糕点置于台面,他并未走近,也未离开。
许久之后,两人就这样静静呆着,江沫然看着她的侧颜,安静地令人心慌,昨夜她整个人犹如失魂落魄般,看着那样的她,他竟然无法走近,坐在瓦顶陪她坐了一宿。
那一刻,他竟不知用何种身份安慰她,若凌夫子所说属实,柳府之案主谋者是皇上,而她,迟早会知晓当年爹所带回的游商便是当今陛下,若皇上当初与柳老爷不相识,是不是便不会有当年血案?
“昨夜太晚,回来便睡下了。”湖小月的声音淡淡道,不紧不慢将钱袋手帕收好,却始终没有回头。
“嗯。”江沫然低帘,嘴角苦涩,将糕点取出摆好,微笑道:“想来你也饿了,特地去厨房寻了些你喜爱的糕点,趁热吃吧。”
“好啊!”湖小月回头,喜眉笑眼的,阳光斜照在她的脸上,肤色白皙如雪,就连房内都润了色,她两三步走到桌子边坐下,拈起糕点便往嘴里送。
江沫然亦坐下,替她泡了一壶茶,温烟袅袅,茶香四溢,相对无语。
“贫民村之事,别再追查了。”湖小月顿了顿,放下手中糕点,心情沉重:“贫民村中人,都已被落月楼送入皇宫。”
此前,盗取了宫牌交给姐姐,莫想她竟然利用宫牌将贫民村之人都送进宫去,她究竟想做什么?
“好。”江沫然答应道,并不多问:“我将此事禀告太子,他自会派人处理。”
湖小月眼皮一跳,挑眉:“太子之事,你知道多少?”
“太子是爹的弟子,为人温雅大方,平易近人,常来府中小住,如此二来便有些交情。”
“太子今年几岁?”
江沫然顿住,淡淡一笑:“十五。”
湖小月得到了答案,神色如常,只是点点头,不再言语。
江沫然晃了晃茶杯冒着烟的热茶,放在她面前,似是无意问道:“怎会问起太子之事?”
湖小月抿了一口茶,耸耸肩:“无意听了些江湖八卦,好奇问问罢了。”
十七皇子溺亡的消息从宫廷传开,全国禁娱三日,从前在说书夫子口中十七皇子与太子皇后的关系融洽,如今皇上病重,平日器重的十七皇子忽然溺亡,市井流言纷纷,宫廷更是可想而知,想必这太子必然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是些过激的老臣散布出来的谣言,无须理会。”
“按照我国律规,皇子丧期,朝廷官员需进宫朝拜,你也会去吗?”湖小月尽量说得风清云淡,而哀然低下的眼眸却是被他看在眼里。
“嗯。”江沫然应道,将点心放在她手里,替她斟满了茶:“皇宫不随江湖,你可不能任着性子乱跑。”
湖小月笑颜如花。
差人寻了马车,向沈知府拜别已到午后,朱门大门前,沈知府一路出来相迎。
小宋恋恋不舍跟着,躲在柱子后偷偷看着,姐姐忽然要离开,嘱托沈知府照顾于他,他虽想跟着姐姐,可他只是没人要的孩子,既然有人愿意收留,哪敢提异议。
湖小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踏上马车,前途不知是死是活,既然沈知府答应照顾他,这便是最好的结局,她不该多看的。
“爹爹!!”远处传来怒气冲冲的尖叫声,一位身着红衣的少女风风火火跑来,她身后还跟着不知所措的家仆。
“爹爹,你怎能将我关在房内!我要随江公子进宫!”沈知云扯住江沫然的衣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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