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挽》第77章


是因为母体不足和早产的原因,那个孩子活得非常不容易。当然,更不容易的,是他的母亲。”
如果不是对那人爱到极处,敬湘湘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把孩子生下来吧?她那么弱的身体,后来甚至硬撑着死在了陆景吾的后面。如果不是一腔思念,真的想不到以她弱质之躯,能支撑那么多年。
是不是,她还抱着想再见那人一面的想法,纵然沉缅病榻,却依旧不肯撒手呢?
不知道了,这些事情,通通不知道了。敬湘湘和木小树那段感情,早就跟随着时光一起被掩埋在黄沙下面。他们这些外人,怎么会知道呢?
“我曾经问过孩子的父亲是谁,她死都不肯说。”他们两个,原本就没有夫妻感情,陆景吾更不会有被人戴绿帽的愤怒。敬湘湘不是不知道,如果那人合适,他甚至会将敬湘湘交给人家。然而她到死都不曾说出那人的名字。
如果不是陆景吾痛恨的拜火教,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可能是孩子的父亲。还有谁,能让敬湘湘如此讳莫如深,连提都不肯在他面前提一句。
“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当事人早已经离开,真相究竟如何,没人知道。他也是在偶然间看到这枚让他眼熟的玉佩,又联合敬湘湘的态度,隐约有了这样的猜想,始终没有得到她的证实。
第六十七章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
这两句诗是曾经敬湘湘交给她的,以前翟挽只觉得壮阔,简单几个字就能写出如此风光,然而现在再看,却徒生寂寥。
她不知道,那个女子在往后寥落的时日中,和心爱的人看着这一片共同的星光,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明明还活着,却一样是两处茫茫皆不见。
身后有轻微的声响传来,翟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身边传来一个树木的淡香,翟挽问他,“你不恨她吗?”
“不恨。”陆景吾声音很平静,“是我不好,对不起她。”负了阿挽,又弄得敬湘湘和爱人至死不能见面。他转头,看向翟挽,重生以来一直淡定的他这次居然有些忐忑,陆景吾犹豫了一番才对翟挽说道,“我与她,并不曾有夫妻之实。”所以那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才会那么肯定那不是他的孩子。
翟挽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几分不屑来,扬了扬下巴,说道,“跟我说什么,我又不关心你的那些风流韵事。”
她说完就要转身离开,陆景吾却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一把捞住她的手臂,微笑道,“真的不在乎?”
他们两个隔得不近,但两人之间的呼吸仿佛依然能够交缠在一起,没有暧昧,只有无限旖旎。陆景吾的眼中看不见丝毫的调笑,只有郑重。他的掌心温热,就是那双手,曾经带着阿挽从小寒峰上下来,一步一步踏足人世间。这些年来,好像从未变过,他也从未放开拉住她的那只手。
如此星辰,翟挽几乎已经要忘记那一年摩崖岭上他朝自己当胸刺来的那一剑。然而那时的场景,像是印在了她的骨髓里一样,挥之不去。但是,她又是这样贪恋那片温暖,舍不得挥开他的手。这一次,他们身后已经没有所谓的武林正道没有所谓的邪魔外道了,是不是就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他们被这人世磋磨太久了,难道到了此刻还要自己为难自己吗?
罢了罢了,以往种种,就当它不存在吧。往后的事情往后在想,现在,翟挽只想握着这片温暖,让它永远不从自己身上下去。
陆景吾看着翟挽的眼睛,在短短片刻之间,从哀伤仇恨变成平静,他一直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只见翟挽突然朝他一笑,眼中带了几分久违的俏皮,“你猜?”
陆景吾也笑了,将她拉近了几分,“我猜介意。”
“不要脸。”她笑着踢了陆景吾一脚,身影一转,人已经不见了。
陆景吾看着她消失在转角的地方,缓缓笑了笑。那笑容又痛又快乐着。
武林大会开了这么多天,仿佛到了第二天才到了高/潮。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次是为了对付翟挽,然而到了此时好像才忍不住拉下了脸上那层伪装。先是少林寺的方丈在上面说了一堆毫无营养的话,反正就是翻来覆去地说翟挽那些陈年旧事,接着又是其他几个门派的苦主上来讨伐。翟挽在旁边听得昏昏欲睡,她就不明白了,她做的那些事情,整个江湖的人都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年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所以还要拿出来再说几遍?
她本人就在这里,然而好像并没有人愿意听她说一句一样。还好,现在的翟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她也知道光说没用,关键还是要看手上功夫。
简单地来讲,就是嘴炮没用,还是要打架。
好不容易等到少林寺的那个老和尚讲完,翟挽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她正要站起来找人打架……没想到一个声音从天外传来,“门中弟子为非作歹,拜火教特来清理门户。”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人还在老远,等到说完,一顶轿子已经从不远处飞来了。
抬轿子的是四个白衣少女,人美不美倒另说,关键是她们这手在空中如履平地的轻功已经让人惊叹了。那几个女孩子年纪尚轻,如果一个人有这样的轻功不可怕,关键是四个人同时都有,这就很恐怖了。
钮承惠意在立威,好叫中原武林看看,他拜火教中是何等人才济济。这四个少女的轻功,就是放在中原武林中也称得上是佼佼者,在拜火教里却等同于侍女一般,那拜火教的实力该何等恐怖?
如果不是有心立威,钮承惠也不用选在武林大会这个时候。
他要立威,翟挽却偏不让他如愿,她歪在位置上屈指一弹,一道劲气破风而去,直冲最前面那个少女的手上。然而没有等到她的那一弹弹到人家,轿子中的钮承惠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从轿子里面飞出来,先是在那少女面前轻轻一拂,将翟挽那道劲气化为无形,整个人才在空中一转,朝着台上飞来。
他站定之后才对翟挽笑道,“前辈好歹还是成名已久的高手,这样对一个小辈出手,不怕惹人笑话吗?”
哦,这个时候想起她是前辈了啊?翟挽老神在在地在位置上换了个姿势,“不怕啊。”
钮承惠:“……”
他还没有见过不要脸得这么坦诚的一个人。
钮承惠被翟挽一句话给噎住了,旁边少林寺的秃驴赶紧给他递梯子,“钮教主不远万里来中原,说是为了清理门户,敢问这个‘门户’又是何人?”
这两人勾结得还能再明显一点儿吗?就差直接跳出来说他要清理的是翟挽了。且不说翟挽原本是拜火教的教主,算起来还是钮承惠的前辈,就说就这样当着天下人,一个自诩正道的少林寺跑来管“魔教”拜火教的事情,合适么?
不过人家才不会管合不合适呢。这些年翟挽早已经看清了,这些所谓的武林正道,是一个赛一个的无耻,她根本就懒得纠正。
那边钮承惠轻咳了一声,顺着杆子往下爬,“说来惭愧,这些年虽然我教与各位正道颇有龉龌,但自认并未做出个太出格的事情。然而我教依然被中原视作洪水猛兽,认为我教都是些杀人如麻的禽兽,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教出了一个叛徒孽障,无视人命,任性妄为,激起无数民愤。”
好么,现在全往她头上推了吗?翟挽对钮承惠的认识又深了一层。所以他现在就打着“替天行道、清理门户”的旗号来杀自己吗?翟挽懒得分辨,只是她怎么不知道,中原武林这群所谓的正道,什么时候又开始跟拜火教联手了呢?
她微微垂眸,转眼就笑了起来,对钮承惠说道,“钮教主,你想说那个‘禽兽’就是我吧?”“禽兽”自己承认了,完全不按套路来,每一句话都能杀得人措手不及。不等钮承惠回答,翟挽又转头看向少林寺的那个方丈,“老秃驴,你要跟拜火教联手杀我,怎么不想想,为什么拜火教要来找你合伙呢?有道是无利不起早,钮承惠跑来主动对上我,你认为他有那么傻吗?”
翟挽武功之高,是他们这些人望尘莫及的,对上她无疑是死路一条。钮承惠为的是她身上的明月石,但要说这些所谓的武林正道丝毫不知道她身上有异宝,翟挽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不知道钮承惠跟他们许诺了什么,才让他们联起手来对付自己,而且还丝毫不害怕自己的武功,主动打了头阵。
除非,钮承惠已经知道,她内力时有时无的事情,或者,他已经找到,让自己受制于明月石的方法。
翟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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