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分分钟弄死你们》第72章


“大胆逆贼,这周围有三千禁卫,你……”
“逆贼?”沈卿之在她的耳边轻笑出声,“公主真是多虑了,微臣哪里是逆贼?逆贼是你那个图谋篡位驸马都尉,我的公主。”
“你……”
不祥的预感铺天盖地而来。
楚凤宸用力挣扎,没想到沈卿之的束缚并不是无懈可击,她只是发了狠劲儿一推就把他推出去了好几步,可是她听到了在场的人的吸气声,一时间有些茫然。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跪成一地的人目光惊恐万分,仿佛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死死地盯着她。
沈卿之手里拿着的是一件紫玉做的束发,他忽然毕恭毕敬行了个礼,淡笑道:“你真以为你的把戏能够骗过微臣么,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四个字,让帝陵的局面一下子有了翻天的扭转。
楚凤宸看见了自己的松散的发丝,散乱地落在了胸前,山风吹过,发丝几乎要遮挡住了她和沈卿之的目光。然后,她听见了沈卿之严厉的声音。
他说:“沈某原本并不愿意相信,只是事实胜于雄辩,自数月之前,陛下去神官服祈福,和宁公主就与顾璟串通囚禁了陛下,取而代之!”
沈卿之用力捏紧了锦书,忽然一挥手,召唤了几位禁卫上前,面朝文物百官道:“这一切被沈某偶然得知,沈某想方设法入住宫闱,却不想被公主知晓,与瑾太妃串通设下今时今日这一个陷阱,逼得沈某不得不把一切和盘托出,公主用心,何其深沉。”
“沈某不得已,将计就计做了这驸马,原本还想为等到秘密查出陛□处何地再有所行动,却不想公主竟然不给沈某留一分活路,逼得沈某提前自保……”
“你……你说谎!”
“说谎?”沈卿之冷笑,一步步逼近,“说谎不过欺君,敢问公主殿下,冒充君主是什么样的罪名?意图谋反是什么罪名?”
“沈卿之!”
“公主殿下,微臣给过你机会的,许多次,直到方才微臣也并不愿意走到这一步。”沈卿之的声音请和下来,“可是公主怎么不珍惜呢?”
“——大神官!”危急关头,瑾太妃尖锐的声音响起。
对……大神官!
楚凤宸倏地转头去看,却发现刚才还蒙面的神官府一众已经摘下了面甲——为首的根本不是燕晗大神官姜泱,而站在他身旁的神侍赫然是阮语。
她以为自己在下棋,却不知道沈卿之早已经为了她设了一个更大的局,阮语,阮语她只怕也是装的。
她茫然地四望:瑾太妃眼底也是惶然,跪在地上的百官们每个人目光中皆是惊恐,在场的禁卫已经把手中的刀对准了她。
一时间,绝望彻底浸润了她的骨髓。
“来人,请公主回宫。”
末了,是沈卿之轻轻的声音。
几乎是同时,冰凉的刀刃架上了楚凤宸的脖颈。
“滚开。”楚凤宸咬牙。
可是禁卫却一动不动,他们的眼里盛满了漠然,似乎一点都不惊讶眼前发生的变故。很显然,这一帮禁卫根本不是宫中原本配备的,而是沈卿之私自豢养的,就算她今时今日是真正的宸皇陛下,恐怕他们也敢动刀子。
而她根本不可能对所有人说出,从头到尾就根本没有宸皇陛下,只有和宁公主。
“沈卿之,你不会得逞的。”
沈卿之眼波流转:“恭送公主。”
冰冷的刀刃收了回去,禁卫眼里的杀气却没有减少。他们做出一副恭顺的模样,冷眼等待着披头散发的当今圣上行动。
瑾太妃轻轻摇头。
这意思是别反抗么?楚凤宸楚凤宸闭上了眼睛,僵持了一会儿,顺着禁卫让开的道路迈开了脚步。在今天之前她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是在步步为营,蓄势而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场变故会是这样的结局,她……竟然会以这样难看的姿势,拱手把楚家江山送给沈卿之。
从帝陵到陵外的马车约莫一盏茶的路程,楚凤宸却走得极其艰难,眼看着快要到出口,她最后回头看一眼代表着楚家皇权的帝陵,身体被前所未有的羞耻感笼盖:十岁登帝位,傀儡十年,受制于各路辅政大臣,内不能安民心,外不能扩疆土,她是个无能的皇帝,到头来竟然连祖宗基业都保不住了……
真是……太丢人了。
“公主请。”禁卫愣愣催促。
楚凤宸咬牙,还没迈动脚步,忽然见到一道银亮的光!
紧随其后响起的是一阵裂帛声!
她左侧的禁卫一声闷哼,徐徐倒在了地上。在他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支箭。
所有的禁卫亮出了刀刃,在她右侧的禁卫却一把抱住了她就地滚出一段距离,几乎是同时,箭雨吞没了皇陵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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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抓刺客——”宫人的尖叫声响起。
在一片混乱中,楚凤宸被禁卫抱在怀里滚了好几圈;脑袋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嗡嗡作响。她挣扎着想推开那禁卫;却被禁卫死死按住了头颅;一阵颠簸之后,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向树影深处。她不再挣扎,只是从禁卫的束缚中腾出一点空隙探望。
在不远处;皇陵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意外来得太快,后续的禁卫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皇陵入口就已经彻底沦陷。
“你是谁?”
“属下效命于瞿将军;于三年前受命潜入沈贼私军;听候调度。”
“瞿……放?”
“是。”
瞿放……楚凤宸迟疑抬头;“是谁……那是谁给你下的指令让你今日有所动作?”
禁卫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也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多做解释了。他已经维持着抱着她的姿势行进了很久,在皇陵深处的森林中飞快地前行着,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颊滑进衣领里,本来平稳的喘息已经渐显凌乱……禁卫每行进一段路程,便有新的一重守备截断,过了三四重之后,皇陵的高墙出现在两人的面前。禁卫忽然松了手,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
“属下只是……疲乏……歇息下便好,公主快走……”
高墙上,一道绳索从天而降。
楚凤宸犹豫着看了一眼喘息不止的禁卫。忽然身旁一道身影掠过,有一股力道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顺着绳子一路攀岩而上,翻墙而过!
落地的时候,她惊魂未定,抬头的一瞬间却彻底忘记了呼吸——
挽着她腰带她离开的人面色如冰,眉头微锁,颀长的身躯上披着薄而韧的软甲,眼角留着一道暗红的疤痕,被额前的一缕发丝遮盖……
他是……瞿放。
他还活着。
童年相伴,少年怀着最澄净的心思,她追着他的脚步然后被他狠狠甩在身后,只能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天牢失火,坍塌殆尽,她在巨石面前连哭都没有力气,却仍想挖开巨石看看他,哪怕只是尸骨她也想看一看。
她不惜代价报复裴毓想要换来血债血偿……
他还活着。
他现在好端端站在她面前,沉静的目光中带着略微颤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楚凤宸闭了闭眼,脸颊边一点温热划过,湿润而咸湿的味道弥漫过嘴角。她伸出袖子狼狈擦了擦,却发现手抖得有些厉害,最终只能狠狠握紧了拳头,用胳膊擦干脸上丢人的泪水。
他还活着。
虽然不知道他眼上这一道疤痕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可是他还活着。
这已经是最完满的结局。
瞿放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十五岁的少年帝王,还未及笄的和宁公主像小时候一样哭了起来,记忆开始模糊界限——许多年前,她爬到了最高的树上,盛气凌人要他在树下接应,他不肯,她也是哭成了一只脏兮兮的猫儿……少年时,他已经不太敢直视她太过明媚的眼睛,当心跳开始纷乱,他的嘴角再也抑制不住弯翘的弧度,后来,威严杀伐的天子就召见了他,问他,你想要娶她,还是想要兵权?
他说,燕晗守僵之将已经不多,未来势必有乱,朕时日无多,和宁……是要登基的。
少年时他跪在冰冷灰暗的宫殿上,膝盖上传来阵阵凉意。
转眼间,已经物是人非许多年。
他俯身在她面前,躬身轻道:“罪臣瞿放,拜见陛下。”
楚凤宸已经擦干了眼睛,朝他微微颔首,绕过他走向马车。
瞿放愕然抬头,只看到了她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着想要上前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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