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的侍郎》第9章


“公子,公——”
“算了。”韩齐打断捷儿叫得有些急切的呼唤。“让我来吧。”话完,他一掌贴上烨华微冰的脸颊。“烨华。”
温温热热的触感抓回烨华一半心神,剩下的一半,也被韩齐的声音给拉回,他一脸迷茫望着韩齐。“你叫我?”
“嗯。”碰触他脸颊的手贪恋地滑过他的发才收回,韩齐对着尚未从迷茫中回复神智略显娇憨的烨华露出笑容,紧皱着眉峰在接近烨华之时平复而不自知。“我已经派人打理竹轩院让你住,在这之前,你暂时到我的寒松院住下好吗?”
“用不着为我大费周章。”烨华淡无表情的模样看在外人眼里是他对韩齐待客之优渥颇不以为意的表现。
至少,夏朝颜是这么以为。
然而懂他、知他如韩齐,明白他不是不以为意,而是真的觉得这样太费事,不合他要求简单的性子。
“不麻烦,这是我该做的。”
启口想要再多说些什么,却因为明知韩齐不可能接受让他离开傲龙堡回长白山上而作罢,他只能幽然叹道:“我累了。”事实上,他也真的累了,从来用不着见人的,一见就是在傲龙堡外列队迎接韩齐的数十来人,那样的气势就连捷儿都缩矮了半截。
“不舒服?”才刚离开他的手又贴上他颊边端视脸色,果然苍白。“我请个大夫替你看看可好?”他心知,只要烨华不在意的事他怎么安排都成,如果是在意的事,一定要先得到他的允许才能为之。
果然,烨华连想都不想就摇头。“我只是累了,没有大碍,不用费事。”
二话不说,韩齐伸长手臂抱起他往寒松院去,把夏朝颜和不久前又离家的大哥的事情抛在脑后。
只有捷儿回头看她,不过也仅是一瞥就急忙跟上去。
他……从没在傲龙堡里有过那样的神情。夏朝颜心惊地想,有多少次她幽幽怨怨地望着他,只看见冷如寒霜的脸色就再无其他,而那个人——却能让韩齐动容失礼,他甚至没知会她这个大嫂就离开厅堂。
夏朝颜气得贝齿咬住手中白绢,好半天只是怨怒地瞪着敞开的厅堂大门。***
八月白露节已过,雾重凝结水气于晨;这样的天气对长年住在高山雪地的人来说最是适宜,不燥不热,不寒不冷,恰到好处的舒适。
夜半,烨华独坐在探索数日后发现能窥视花径前整片竹林的好方位,酒不离手,一袭纯白麻织长衬裹住他纤瘦孱弱的身子,与在长白山上相同,倚坐栏杆处,一脚搁在杆上,身子半倚梁柱,任由夜凉如水的晚风拂过一身,他以口就瓶,以夜色为伴,自得其乐的很。
待在傲龙堡近个把月,其实他见到韩齐的机会不多,暂住寒松院的时候一天还能见上几面;搬进竹轩院后两人就真的很难再见,听捷儿向下人打探的结果是他到冀北去进行开仓赈粮之事。
对这样的冷落,捷儿是满腹的不愉快,直嚷要回去,不过最近因为同罗安走得很近,常是一张好奇的脸绕着罗安直打转,东学西学的倒也忘了冷落一回事。
至于他就简单了,对于韩齐无暇顾及他这件事一点也不觉有何不妥,看出他喜爱竹,所以让他住进竹轩院就已足够;衣食不须顾虑,最重要的是他差人送来各种佳酿美酒,至今他尚未一一品尝尽,这也是他之所以尚未离开的主因。除了等捷儿熟悉傲龙堡的环境外,他还私心地想尝尽他从各地收集的美酒,但是对于辛辛苦苦收集美酒的人倒是没啥思念。
缘起缘灭只不过是一瞬的事,挂于心又如何,沉于念又怎样;到头来,缘尽两离,情散两分,半点不由人强求。除了淡泊以对外,其他的强留都显多余,该走的想留也留不住,不该走的要赶也赶不离不是吗?
只是,偶尔的落寞是否系因他而起?
就近的一棵竹婆娑地拂过他倚坐处的屋檐,沙沙作响扰乱他静思的心神。
烨华探长手臂折下一竹枝,三四片竹叶连枝被他折下,当轻风拂过,竹叶微动,花径上的落叶残花也跟着滚动,枯黄中带淡紫的朝颜花入目,他怔了下,望着那一朵落花,又发起愣径自入神。
朝颜花,让他想起韩齐的大嫂夏朝颜。
不知韩齐是否明白这朝颜花的心思,初进傲龙堡看见韩齐与夏朝颜的应对,韩齐是谨守叔嫂之礼,连眼神都没半丝逾矩,不曾落在她姣好的娇颜上;可她却不同,秋水双瞳幽幽望向他,若有所求的神情脆弱得惹人怜惜。只是他不明白,韩齐为何吝于给她一个温暖的回应,她是如此渴求希冀他的照顾?
这就是他觉得有趣的地方,同一个屋檐下各人有各自的心思,如此的神离,又何苦屈居同一处?
韩齐的威严刚冷、夏朝颜的若有希冀与不得不的等候夫君、韩齐那未谋面的大哥的任性出走、罗安的尽忠职守——似乎,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一份心思,构成一个如此复杂的傲龙堡,难道不能再单纯些吗?
“这样……不累吗?”视线离开枯萎的朝颜花重新落在手上竹叶,依然青翠在手上挺立,竹的气节连叶也有之。
不过,口中默念一段娘亲生前要他谨记在心的言语,洁白的光芒自掌心泛起裹住竹叶;一会儿过后,竹枝上开出两三朵黄花,竹叶像是被吸走了生气似的枯黄。
青竹的花开源起于竹叶的枯黄,这是自然现象,无奈凡人总喜欢冠上吉利与不祥之名,谓竹子开花乃不祥,殊不知竹会开花只是因气候不同而有所增减罢了;许多事都由于这样的认定而无辜地变得可憎。
强劲的风卷起他披散的长发,打断他思绪,只手顺过黑发,一道影子早落在自己跟前挡住月光。
“韩——”话未先出口,一袭深青色外袍已罩下,裹住他仅着麻衬的身子。
烨华叹了气。“我真的不冷,这样的天候刚好。”
“你总是不注意自己的身子。”韩齐关切的语气依然温暖,没有因为两人近个把月没见而稍有生疏。
烨华笑笑接下他暗隐的指责口吻,他的关切责备和他的淡然处之早成了一种习惯。
“烨华,不要让我担——”
“你回来了。”烨华早一步开口阻断他的话,睁开只有在他和捷儿面前才敢完全睁开的双眼,端视脸上还带着沙尘的韩齐。“风尘仆仆归来就该好好浴洗休息一番,这才是养身之道。”
韩齐被他的话愣住,这是烨华首次对他表达关切,要他如何不惊讶,尤其是在这深更半夜。
每一次深夜自外地归来,除了应门的僮仆、管家恭敬地唤一声二爷外就再无其他;简言之,就是没有人能给他一种被等待的感觉。他是打理傲龙堡上上下下大小事端的主人,却从不觉得傲龙堡是他该待的地方,深夜归来,只有仆人跟随,只有疲累相伴。
在这里,没有人是毫无理由等待他归来的。
“韩齐。”
“我以为你睡了。”
“怎么可能?”烨华回他一笑,挪出栏杆一处让他坐下以稍作歇息。“你知道我爱深夜赏月赏竹,还有——”
“深夜饮酒。”韩齐不赞同地瞟了眼他手上的白玉酒瓶。“这么爱饮酒?”
“浅酌以养性,豪饮以伤身,我只是浅酌罢了。”他笑,月光下的翦影纤细得如一条随风飘扬的白绫,闪动在韩齐眼前。
疲惫的他全因有他得以减轻许多,深青色袍下微露的白色衣摆如水,悄悄然入他的眼,洗涤他满是风尘的疲累身心。
月光下的烨华洁白匀净得有如传说中天山上的圣水,洗净凡人一身的尘埃。
“韩齐?”怎么他也会发起呆?
“喝酒真那么有趣?”与人生意往来他也应喝过不少酒,就从来没有觉得酒好喝过,更何况像他这般酒不离身,爱酒如痴。
想来好笑,他唯一能觉得烨华像人就是论及酒的时候。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我不欲留名,只是爱李白的狂放不羁;我没有他的好酒量,却向往他笑饮酒中卧的不受拘束,不愿为任何人牵绊。”烨华执起酒壶向他。“试试?”
韩齐接过,豪气十足的一饮,咕噜就是一大口。
烨华见状,摇头直叹。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难怪你尝不出酒的甘美。”可惜了这口杨桃醅酒。“你这算是豪饮,哪叫浅酌。”
“是吗?”韩齐挑眉,颇不以为然。“阁下有何高见?”
“一小口含在嘴里,在舌间转过一回,你会知道何谓品酒、何谓浅酌。”
“是吗?”对酒向来不具好感的韩齐抱着姑且信之的念头照他话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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