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圆明园》第14章


英法联军在抢掠的同时,还纵火烧毁了圆明园的部分殿宇。十月六日,法国军队占领圆明园的当天,就烧毁了圆明园大宫门外的多处朝房。海淀一带的民房也多被烧毁。 
此时,远在热和行宫的咸丰皇帝只能在奏折上发泄自己的郁闷之气。十月十二日,内务府总管宝洌г谧嗾劾锼担约涸诔抢锓阑ぃ盘姆舜辰裁髟埃皇し吆蓿煌惶欤︿'又上了一个奏折,希望咸丰皇帝再委派两个人和他一起管理圆明园,咸丰皇帝看完奏折后大怒,愤然批道:“汝系内务府大臣,非他人可比,即使不能在园料理,出城一往有何不可,乃竟置之不顾,尚有人心耶!” 
十月十二日,恭亲王奕訢悲愤地致书法军特使葛罗:“法国兵士,对于皇帝避暑行宫,仍肆焚掠,其故为何,法兰西亦文明大国也,其军士饱经训练,宜有纪律,今乃焚毁皇帝行宫,所根据者何因,贵统帅何以不加禁止,置若罔知乎。吾两国所争者何事,将军其有以教我。”对此,葛罗公则冷漠地回应说:“联军占有行宫之举,乃其分内所有之事,两军交战,克其地而享有之,亦战时公法所许也。” 
此时的北京已经完全处于混乱之中。受命总揽大局的恭亲王奕訢居无定所,先是避居在万寿寺,之后又逃至丰台长辛店一带;军队将领僧格林沁和瑞麟在京北郊一带避敌,不敢应战;守城的王公大臣们则坚闭城门,一筹莫展,坐视着局势一步步地恶化。
火烧圆明园
开门揖盗(1)
一个北京老人观察日落在渐渐变红的北京——(美)斯蒂文斯这几句诗是二十世纪初一个美国诗人模仿中国诗风创作的,虽然与本书的主题无关,倒是很贴切地反映了一八六○年北京深秋的情景。 
英法联军占领并大肆洗劫圆明园,使得留在京城的王公大臣大为惊恐。为了表示议和的诚意,十月八日,清廷方面释放了英国谈判代表巴夏礼,并开始陆续释放扣押的“人质”。 
十月十日,英法联军照会北京当局,要求进城换约,并提出不毁灭北京城的条件,其中最主要的一条是开放安定门并交给英法联军驻守,最后期限定在十月十三日午时。英法联军威胁说,如果中国方面不答应,他们就要用大炮轰城。英法联军所做的一切都带有虚张声势的性质,他们的真实意图是希望通过高压手段迫使恭亲王尽快出面签订和约。 
英法联军的恐吓再次奏效。此时北京城内的守军尚有一万多人,城外也有多路外省援兵不断赶来。无奈留京的文武大臣恐于“抚局”有碍,又慑于英法联军的淫威,最后竟“开门揖盗”,将安定门拱手交给了英法联军。 
英法联军对能否“和平接管”安定门并没有把握。十月十三日上午,他们一直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规定时间的到来。法军炮兵指挥官朋茨曼上校对格兰特汇报说,他怀疑他的炮火能不能打开北京城墙的一个缺口,持怀疑态度的绝不止朋茨曼一人。指挥四门攻城大炮的英军上校华斯莱在他的《一个军人生活的故事》里写道:直到限期前十分钟,敌人还没有投降的迹象。我们的炮衣揭开了,炮身经细心地拭净,装弹,排列起来,对着要打的城墙瞄准。我屏住气息,心情沉重,觉得我们是在玩‘吹法螺’的把戏,因为我太清楚了,用我们所有的这些炮弹,要打开一个有用的缺口是没有希望的。 
到了规定时间,安定门竟然如期打开了。这时的华斯莱们“舒了一口长气,十分满意这个结果。”这也是中国近代史上,北京城第一次被外国军队占领。入城后的英法联军,驻扎在国子监一带。 
当天,一位中国诗人沉痛地写道:古来和有策,今日战无功。 
戒夜銮舆出,当关锁钥空。 
云愁鸟啄屋,军散马嘶风。 
秋草金台路,斜阳黯淡红。 
——陈寅《庚申八月二十九日》在另外一首诗里,诗人对王公大臣“开门揖盗”发出了诘问:郭外貔貅十万屯,严关何事竟开门。 
凶锋早裂贤王胆,款议翻邀虏使恩。 
大吏效忠争扈跸,穷民无路亦狂奔。 
只应一片城头月,照得书生有泪痕。 
——贾树诚《庚申九月作》当时,并不是所有的大臣都同意打开北京城门,让英法联军入城。至少他们在事后给咸丰皇帝的奏折里是这样说的。十月十五日,在八里桥之战身受重伤的光禄寺卿胜保愤然奏道:“城内议抚诸臣,信其诡谋,无求不应。”一直躲在北京城外的恭亲王奕訢则奏称:“以都城雉堞坚厚,即逆夷炮火猛烈,尚可凭高自固。如城中于释放巴酋(巴夏礼)后,尽心防守,共济艰难,该夷岂能遽行得志。现在天气渐寒,该夷扎营城外,进退无据。臣等乘机办抚,亦可冀就范围。乃该王大臣巧为卸责,辄称订期开城为宗社苍生之福。殊不知开门揖盗,何福可言。”最后,恭亲王下结论说,“可见该王大臣等被夷人虚声恫喝,为一身自全之计,初非为大局起见也。” 
恭亲王奕訢的上述奏折是在十月二十二日写的,当时英军已经焚毁了圆明园,尽管不免有事后诸葛之嫌,但奕訢的分析却是对的。英法联军在掌控安定门、进入北京城之前,行事还稍有顾忌,一旦拥兵入城,手里多了北京这个砝码之后,英法联军就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 
事实也正是如此:十月十四日,得知英法联军进入北京的消息后,恭亲王奕訢立刻致函英法特使额尔金和葛罗,表示已命令恒祺跟联军代表会商《天津条约》,并希望择日互换1858年所订的条约。
焚园的决定(1)
正当清廷答应接受全部议和条件,准备择日签约的时候,十月十七日,事情又陡生变故:英国特使额尔金就“人质问题”提出了新的要求,声称巴夏礼等被俘人员遭“凌虐过严”,鉴于“圆明园所尚存的一切,很可能就是一些英国人和法国人遭受极为残酷折磨的地方,必须予以摧毁。” 
十月十六日,是最后一批人质被遣返的日子。至此,清军在九月十八日羁押的三十九名人质,已经全部遣返,其中一半人已经死去。具体数字是这样的:英军被羁押人员二十六人,活着回来十三人,死十三人;法军方面被羁押人员十三人,活着回来六人,死七人。其中包括一名英国《泰晤士报》随军记者。这件事大大激怒了日益骄横的英法联军。从活着的人身上的伤痕以及他们的叙述来看,英法联军确信他们的外交人员受到了粗暴的对待。如果说几天前,他们因为洗劫圆明园在良心上还有一点点不安的话,现在他们开始变得心安理得了,甚至认为他们自己干得还不够。 
十月十七日晚,额尔金在交给恭亲王的最后通牒里,提出了新的要求:不但要批准“一八五八年条约”,还要为英国受害者赔偿三十万两白银抚恤赔款;法国特使葛罗也如法炮制,要求为法国受害者赔偿二十万两白银。至于圆明园,额尔金强调说,“全园余物,将立即予以荡平。此点无须亲王殿下同意,因本军统帅将立予执行。” 
事实上,英法被俘人员被押解到北京以后,的确在提督府受到过看守官员的泄愤打骂。鲍源深在《补竹轩文集》中对俘虏之事曾有记载:“初四日(九月十八日),怡邸解夷酋巴夏礼等二十余人到圆明园,交提督府下处派兵看守一夜,兵丁凌虐之。”刑部尚书赵光在其《自定年谱》中的记述,九月十八日,巴夏礼等人在通州被擒获后,押赴圆明园,当天晚上关押在圆明园,第二天便被送进刑部南所、北所两监,其他的被俘人员则直接由通州送押到顺天府密云、昌平等县监狱关押。不过,在当时惯于对囚犯实施暴力的看守人员来说,这根本不算是一回事情,何况被虐待的又是一些到自己家门口来滋事的“丑陋洋夷”。 
恭亲王等王公大臣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俘虏问题在英法联军看来是这么的重要,竟能成为再起祸端的借口。在清廷看来,巴夏礼是俘虏中的首恶,他们的注意力基本上都集中在巴夏礼一人身上,因为意识到巴夏礼会对和谈有用,清廷对巴夏礼实行了非常优待的政策。至于其他人,清廷则根本无暇顾及、亦无心顾及。 
借口当然不止这一个。总之,圆明园的最后命运就这样决定了。 
在焚毁圆明园的问题上,英法方面的意见并不一致,为此,英法首脑之间曾经有过一番争论。十月十六日,法国特使葛罗和军队统帅蒙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