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之彼岸》第114章


“是吗?看来,我是枉做小人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奔向了远方。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在血色夕阳的映照下渐渐模糊,一股悲凉,忍不住涌上了海尔嘉的心间。她差点就为刚才的决定而后悔,那是她和帕斯瓦尔和好的最后机会,也是她逃离塞巴斯蒂安的最后机会了呀!然而她,却拒绝了他,选择继续留在塞巴斯蒂安的身边。她的心为刚才的回答感到灼烧的痛楚,她一定还在爱他,连帕斯瓦尔都发现了!就算遭到背叛,被欺骗,被侮辱,被愚弄……她仍是爱他!明知道继续深陷只有自取灭亡,却仍忘不了曾经甜蜜的点点滴滴,并奢望在坠落而死之前能舔到树梢的一滴蜜汁,就算是掠过的一瞬也好……多么愚蠢的女人的心,多么愚蠢的女人的爱!
然而,不!她警告自己,这并不是她真正的理由!在薇罗妮卡辞世之后,当着她的遗体,海尔嘉曾以帕斯瓦尔的剑发下毒誓,一定会为她报仇。就算找到天涯海角,就算凶手是海尔嘉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她都会……
杀了他!
如今,该是她履行誓言的时候了。海尔嘉下了马,对着深沉的夕阳跪下,血红的晚霞将她的双眸燃烧得异常明亮。
杀了他!我发誓!
她终于回到了大约克城。刚一下马,国王就召她过去。
塞巴斯蒂安又重新躺在了御榻上,当海尔嘉见到他的时候,他那件白色清爽的晨袍正不耐烦地敞开着,他说,“我好热。”
“不会是伤口又发炎了吧,陛下?”她问。
“是。”稀松平常的语气。
“御医呢?他们怎么不为陛下诊治?”她继续追问,“我临走前,伤势明明已经得到控制,怎么又反复起来了?”
塞巴斯蒂安不做声,做作的眼神早已说明,问题的关键恰恰出在“走”这个字眼上。“谁让你丢下我,走了这么多天?我就是高兴,让伤口烂掉,怎么样,你看到我这个样子,心疼了吧?”如果他的自尊心允许将这些丢脸的话统统说出口,他想说的大概就是如上这些吧?但是他偏不。
“御医顶个屁用!”他爆出一句粗口,“你来。”
海尔嘉无法,只得为他上药。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裸露的肌肤,然而面对他瘦削而富有弹性的身体,她仍免不了有一丝羞涩,下意识地低垂着眼帘。不,现在哪里轮得到羞涩?她立刻打醒自己,正事,正事要紧!
两人闲聊了一会,无非说到风土人情之类,她假装无心地将话题引到了帕斯瓦尔身上。
“帕斯瓦尔临走的时候,您知道他说了什么吗,陛下?”
“哦。”他由海尔嘉归来所昂扬起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沉了。他不情愿地应和着。
“他要我向您道歉,陛下,”她只得假装兴致勃勃,“他说当时是被人所骗,被人利用了才会脂油蒙了心,来行刺您的。当他发现事实的时候,简直都吓傻了……”
“够了,海尔嘉。”他终于忍不住了,“不要再说他了好不好?行刺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提起关于此事的任何人了。”
“可是陛下,”她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蒙您的大恩大德,赦免了他,我是真心诚意想向您道谢呢。”
因为,本来她还以为,在塞巴斯蒂安答应了她的请求之后,会暗下黑手,将帕斯瓦尔斩尽杀绝的……
“您‘真的’赦免了帕斯瓦尔,这才是‘真的’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塞巴斯蒂安敏锐地感受到了她的弦外之音,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什么意思?”
他转过了身子,双手牢牢捉住了海尔嘉的手腕。这次海尔嘉毫不畏惧,既没有叫嚷也没有挣扎,只是以针一般犀利的眼神与他针锋相对。
“你什么意思,海尔嘉?”
“说!”
她微微地笑了,那个曾长期处于他的保护之下,被他所环抱的女孩,此时发出了,宛如主人般居高临下的笑容。
“您真是生命力顽强呢,陛下。”
她微笑着举起手中的药膏,抹了一点,径直放入了口中,津津有味地吮吸着。这个动作令塞巴斯蒂安的脊梁发凉,他仿佛预感到,有什么爆炸性的消息,即将从对面那张樱桃小口中迸出。
“这两个多月来,像您那样严重的外伤,只涂抹加了麦芽糖的面糊,居然能恢复得那么彻底……”她似乎发出了由衷的赞叹,“我‘真的’,不得不佩服陛下的生命力呢!”
什么!他的心猛地一沉,面糊?
“你在骗我?”他的双手猛地用力,沉声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说!”
“欺骗我的人,反而是陛下您吧!”海尔嘉毫不后退地反击着,“您假装遇刺,受到致命伤,不就是想把我骗到这里来吗?什么药方需要蓝色头发做药引,什么生命垂危,只想见我最后一面……”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火大。
“统统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吼道,“就连凯泽……也在骗我!”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他努力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哪一点引起了你的疑心?”他仿佛记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海尔嘉分明不是个很精明的人,对于他所做的一切,并不会太注意的啊……
但是,他忘了,那个时候,是因为信任,无人可企及的信任,支撑在他和海尔嘉之间。而如今,当他的巧言令色已经在她冷漠的目光下失去了作用,所谓的破绽,自然一个接一个地表露出来了……
“你真的把我当成傻子吗?”她不屑一顾,“我好歹也算是个救死扶伤的赤脚医生,你在伤口上作的手脚,难道我真的看不出来吗?”
然而,为了拖延时间,获取他的信任,为了得到直接的证据,更为了救出深陷虎口的帕斯瓦尔,她并没有立刻揭穿他的把戏,而是将药膏悄悄换成了没有任何作用的面糊——然后,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眼看着他的伤势“一点一点”地好转,她对他的态度也“一点一点”地软化……
“可是你现在,自己却把一切揭穿了,”塞巴斯蒂安问道,“为什么?”
她不回答,于是他试着代替她的思路。
“帕斯瓦尔?因为他已经安全了?”
“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他的心中,免不了泛起这样一个疑问,“你,大概另有什么计划吧?”
她咬紧了嘴唇,一声也不吭。他的观察力的确惊人,差不多已经发现了她另有目的,她该怎么应对呢?
“有什么理由,使得你在救出帕斯瓦尔之后,还必须回到我的身边?”他不紧不慢地,向她追问,他的气息离她如此之近,吹得她的耳朵痒痒的。她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她昂起了头,无谓地直视着他黑漆漆的眼珠,“没有弄清楚这件事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他的心泛起了一阵涟漪,不,说是惊涛骇浪的前奏更要合适。他的心海如今是一片宁静,然而,却有大片大片乌黑的阴云,在上面靠拢凝聚着。
暴风雨即将来临。
“请你明明白白告诉我,”她终于开了口,而那一句话仿佛是凭空里的一个霹雳,打得他心惊胆战,“薇罗妮卡是怎么死的?”
薇罗妮卡?她怎么忽然想到了这个?他勉力一笑,却没想到自己硬挤出来的笑容是那么的僵硬;他柔声回答,却没想到自己的声音竟颤抖成那样,几乎不成语调。
“好好的,说起薇罗妮卡干什么?”
“请你告诉我,Z,”她蓝绿色双眸里喷出的是严正的怒火,“或者,塞巴斯蒂安陛下,由您来告诉我。”
“薇罗妮卡她,是不是被你杀死的?”
他顿时感到头晕目眩,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她那么坚定,好像确认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好像她是掌握了所有证据的法官,单等着面前的罪犯俯首认罪?他呻吟着扶住了头,强迫自己镇定,再镇定。不用怕,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知情人都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指控他。于是他迅速调整了情绪。
“你在说些什么啊,海尔嘉?”他一脸茫然,“我怎么会杀薇罗妮卡呢?我和她之间,又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海尔嘉清亮的眼眸里涌出了晶莹的泪珠,但她刻意控制着,硬是不让它们落下来。
“是吗?”
“当然,你难道还不清楚,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何曾离开过。”
“可她却怀了你的孩子……”海尔嘉黯然地回了一句,“你是那个孩子的父亲吧?”
天哪!塞巴斯蒂安顿感身体摇摇欲坠,她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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