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他不相信,他不想相信,他不愿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
他宁可相信,他不知道菩提庙就是梵音庙,他宁可相信,他让自己剿灭菩提庙是为了要帮自己。
他宁可相信,他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他很想让自己相信,他对自己不是真的无情。
闭上眼,想象着他的容颜,仿佛依稀看见他坐在自己身边,吃着自己喂给他的葡萄。眉头微微皱着,轻轻地对自己摇了摇头,露出宠溺笑容,“你呀!”
心,绞得好痛,泪也强忍在目中。
往事历历在目,他不愿相信他会这么无情,可是事实又不容他不信。
他,又一次骗了自己。
不——
心疯狂大喊,不——不——不——
不相信,不能相信,那么敬,那么爱的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他。
我要听他亲口说。
我要听他亲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他无心的,这一切都不是他有意的,这一切并不是他设计的一个骗局。
猛地冲到牢门前,对外面大喊:“来人——来人——”“殿下有何吩咐?”狱卒很快来了,眼前的人毕竟是皇族,他们也不敢太过怠慢。
“去请我父王,去请我父王。我要见他!”
“别叫了,我来了。“平静无波的声音,暗暗藏着底下的急流涌动。
“父王!”烈蕉一见来人,立刻扑到牢门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剿灭菩提庙,你知道梵音庙就是菩提庙吗?你不是有意这么做的对吗?父王——你告诉我。”他紧紧盯着烈容,眼光炽烈灼热。
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想,烈容素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低低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炽热的眼光。
“父王——你说话呀。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不是有意的——”对方沉默的神情让烈蕉心中一窒,却依然不愿放弃的喊道:“告诉我,一切,都只是个意外。”
没有意外,一点意外都没有,一切的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一点没有偏离预先的想象。
为什么……为什么,他尖厉的声音像一把把刀子一刀一刀地刺入自己心脏。
他应该恨的,不是么?
他应该这么做的,不是么?
他应该为了付家,为了雁蓉,为了两个孩子这样做的,不是么?
可是,为什么看到他炽烈的双眼时,心会疼得厉害。
不该来的,他不该再来看望自己亲手陷害的儿子。可是,他管不住自己,他管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管不住自己的腿。意识不清间,自己已经来到了天牢的门前。
“说话呀!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说话?”烈蕉的声音低下去了,由厉喊变成了低沉的咽呜。虽已料到了残酷的事实,但是,我只想听你亲口说。
人世间,多少父子的关系和和睦睦。但他们,却像两条不同方向的道路,越走越远,濒临绝望地,却依然带一丝希望地问:“告诉我……这是不是……一个意外。”
“不是意外。”冰冷的声音里带牢狱里阴暗的气息,声音里饱含着得意,“一切尽在掌握中。”
一袭白衣的男子随着“踏踏”的脚步声出现在烈蕉的面前,不是意外?!男子微微笑着,好整以暇地说:“我二哥不说话,你还不明白么?”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什么意思?
心中猛的一抖,烈蕉凌厉眼光转到烈容身上“是真的么?”烈容微微一抖,依然沉默,只是头垂得更低了。
“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烈哲!”烈蕉目光扫到他的身上,“你怎么知道?”
男子笑容道,语气得意非凡,“我当然知道,暗中支持乌泊的,可就是我呢。”
“你——”烈蕉猛的一惊,“你怎会有此实力?”
“我一个人当然没有这么大的实力,可若再加上你父王,情形就大大地不一样了。”
烈蕉目又是一冰,“你们?”
“我与二哥合力,设下陷阱,几个太子也会得如此下场。”
烈蕉冰冷到极点的目光看着烈容:“父王!你说话!他说的都是真的么?你从一开始就开始陷害我的么?”
“父王——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我只要……你亲口说。”
三声由硬到软的急呼,逼得人无所遁形。
“二哥,你告诉他呀。”幽幽地,烈哲含着笑说。
“是的,一切都是……真的,从一开始……我就是在陷害你。”烈容的声音极轻,极淡。却好像一个千斤重锤砸下,一下子击碎了对方微弱的希望。
烈蕉眼前一黑,身子立刻歪了一下,若不是扶住了牢门的铁栅栏,只怕立刻就要倒下。
缓得一缓,再问:“你再说一遍。”
“一切都是真的,从一开始我就是在陷害你。”清清楚楚地,烈容一个字也没有变。
“为什么?”
“为了……付雁蓉。”
轰然一声,所有的希望在此刻毁灭。
而烈容的心中仿佛在滴血,再也无法待在在此处,再也无法再看他一眼,话音一落,就猛地转身跑出了天牢。
“听明白了么?一切都是他的陷阱。”看着烈蕉破碎的目光,烈哲得非凡地道。
烈蕉呆立当场,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烈蕉方才回神来,一见烈哲眼中仿佛喷出火来,“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滚!”
烈哲淡然一笑,道:“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要事要告你。”
“……”烈蕉狠狠盯着他。
烈哲微笑着道:“你的父王我的二哥,过几日就迎娶付雁蓉。”
烈蕉胸口一窒,只觉口中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强支着杆低声道:“父王……你何苦逼我至此。”
“太子殿下可要珍重了。”烈哲说罢,哈哈大笑而去。
烈蕉虽然身体强健,但连日来几个打击扫来,再加从西边竟气得他昏劂地去。
过了一会烈蕉强制压制住胸口翻腾的血气,人在渐昏渐醒之间。黑沉沉的牢房,
传来别的一些死囚们的叹气与哭泣。 才发觉,自己所在之地——监牢,恍然间,有如隔世。
“我若就此死去便罢,若有朝一日,我定报此辱!”黑宝石般的目中夹着雷霆闪电,随着咒语般的低叙,缓缓地,竟都渐渐逝去,只留下一片让人不寒而栗的漆黑。
习惯的力量,在人的所有特性中,是一项最最难以抗拒的力量。
两年的时间,可以让很多事情发生,也可以让很多事情改变。
付氏一门,已经让烈容接了出来。
虽然不再有当年付老将军在时的繁荣,但日子逍遥富足。无忧无虑已经四岁,极为聪明可爱,依稀可见其兄烈蕉幼时的影子。而他们的母亲付雁蓉,因身体原因,两年间一直在容亲王的一座别苑中静养,烈容少不得经常探望。付雁蓉也因此心中满足,心气和顺,经过两年的调养,身体已全愈。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