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浅目光沉暗,闻言却是嗤笑道:“九妹这时不叫母妃了?这表面功夫倒是做得好啊。”
持盈手上微微收紧,心知自己情绪外露并非良策,当下敛裙起身,笑颜一绽:“方才是持盈不懂事,还望六哥见谅。”
郁浅轻哼一声,眼中既有赞色亦有不屑,也不再多言,只从袖中捏出薄薄一张纸,张手展在桌上,送至持盈面前。
持盈低头细看,又惊又喜:“这是出宫的手谕。”
“母妃虽不算得宠,但签个宫女出宫探亲手谕的权力还是有的。”郁浅如是解释,偏头看向持盈,“九妹如今很需要这一纸手谕是不是?”
持盈不着痕迹地松开拿着手谕的手,只笑道:“六哥的这份手谕,持盈怕是不敢收。”
“我自然也不是白给你这手谕的。”郁浅冷冷一笑,“我需你出宫替我办一件事。”
持盈神色淡定自若:“不知六哥有何吩咐?”
“不难,只是替我去依白坊传一句话而已。”郁浅唇畔笑意冷冷,“定是九妹能力所及。”
持盈眼波流转,笑吟吟地一撑手,道:“六哥何以认定持盈想出宫想到愿意给六哥办事的地步?”
郁浅只伸手将出宫的手谕递到她面前,轻笑:“此事做完后,我便告诉你景妃的骨灰被藏匿于何处。”
持盈深黑的眼眸猛然盯住他的,定定看了半晌,方伸手接过手谕,嫣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持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郁浅离开后不久,持盈就换上了一身宫女衣装,同时命挽碧换上她的衣裙留在清和宫。
只有挽碧和宴卿会知道她想要出宫的主意,西辞听命于郁行之,宴卿自然也是如此,唯一可能露馅的,就只有挽碧了。
挽碧比她年长几岁,性子温顺安静,身子丰盈出挑,容貌在一众宫女间也是上等的,生得唇红齿白,如今换上华服盛装,竟是姣美动人。
持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挽碧的一举一动,直看得挽碧浑身不自在起来,绞着衣角嗫嚅道:“公主,奴婢穿您的衣裳是不是很别扭?”
持盈回过神来,轻抿口茶,悠悠一笑:“不会,你穿着很美。”
挽碧闻言慢慢地低下了头,只轻道:“公主此行出宫,挽碧不能随侍于侧,还望公主自己多加小心。”
“我自有分寸。”持盈搁了茶盏,“幼蓝、书竹这两人你也要多加小心。”
“奴婢已将他们二人支去了明妃娘娘处,又说了公主今日要早早歇息,让他们晚间也休要来打扰。”挽碧有条不紊地细细道来,神情也颇是安顺认真。
已然蒙上面纱的持盈只露出一双冷沉清明的眼,向着挽碧微微一笑,赞道:“做得很好。”
挽碧微笑,露出两颊上的酒涡,道:“奴婢预祝公主此行一切顺利。”
“有心了。”持盈起身立起,拂衣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诶= =
都是歌会惹的祸
YY真是邪物╮(╯▽╰)╭
☆、定与谋(上)
持盈才回宫不久,也并未大肆张扬,扮作挽碧也未有人识得她,是以她一路顺利出宫,也不曾被人识破。
按着朝华所托,她所要做的,只是将一纸封在蜡丸中的书信送去飞音寺交给广慎即可。持盈那一刻才恍然为何朝华年年都会去飞音寺小住,原来和番在连昌还有广慎这一条暗线。
持盈闻说后曾笑问朝华难道不怕她日后反咬一口么?朝华却只深看她一眼,未曾答她。
马车里独有她一人,马车外的车夫亦是郁浅精心安排的心腹,一路直奔飞音寺,倒也去得很快。
持盈到达飞音寺时,广慎并不在寺中,持盈亦不敢将信交于旁人,只立在院里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看到广慎姗姗来迟。
“郁施主。”广慎双手一合十。
持盈却是一眼望见了广慎身后的紧随而来的少年,白衣如雪,容颜犹冷胜雪三分,正是苏杭。
持盈正要开口,却见苏杭一眼横来,分明是要她闭嘴,这才转身面向广慎道:“持盈受人所托,传信于大师。”说着从袖里拿出那颗蜡丸交于广慎手中,淡淡道,“想必大师也知是何人所托,不必持盈说破。”
广慎静静接过,颔首道:“有劳郁施主。”
持盈不愿与他多言,轻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信已送到,持盈就此告辞。”
广慎面容略缓,声色一平如水:“施主慢行,恕老衲远来有客、不能远送。”
持盈笑道:“无妨。”
苏杭淡淡瞥她一眼,白衣轻拂,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好似从不认识她一般。
持盈暗自思量着苏杭身份的微妙,也不说破,只微微一笑,爽然而出。
天已将黑,离宫禁时间越发地近,持盈不再耽搁,马车一到依白坊她就跳下车来,急急往里赶。
郁浅同她说的,还是那六十三号的房间。
持盈推门而入的时候,房内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有窗台边透着的一小缕霞色勉强能照出淡淡的房间轮廓。
斟酌片刻,她还是踏出了一步,只是这一步还未完全踏出,颈间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剑锋。
幽冷的光芒侧照出她的脸颊,映出一对既深且静的瞳孔。持盈慢慢转首面向剑锋的来处,淡道:“这柄剑,便是阁下的待客之道么?”
“姑娘为何来此?”良久的静默之后,才有一个低沉纯厚的男声回应她。
持盈抬了抬眉,温言答道:“受六殿下所托而来。”
定了片刻,剑锋慢慢收回,只听那人道:“如此,就请姑娘去点灯吧。”
持盈哂然一笑,凭借着熹微的光线走到桌前,就着一旁的火石点燃了烛火,整个房间才蓦然亮堂起来。
她再度回首看去,就能看到角落里静静坐着的布衣男子,裹着宽大的披风,头发乱糟糟的揉做一团,剑也被他随手别在腰里,浑身上下也只有那一双眼睛是清明沉静的。
他抓了抓头发,似乎很头疼地道:“六殿下有什么话要说?”
持盈笑道:“阁下不觉得,有求于人的时候自报姓名也是一种礼貌么?”
他露齿一笑:“抱歉,按着我们那儿的规矩,外出行走江湖之时,不可暴露身份。”
持盈瞬间心念电闪:云旧雨曾明明白白告诉她,昀城中人插手政事必要隐姓埋名,那么眼前之人,多半是与云旧雨同出昀城。
她目色明亮,了然在心,含笑道:“那就不强求公子了。”
那人见持盈神色便知她已猜到自己来处却刻意不点破,当即笑道:“不过,名字不能说,姓氏或许可以。”他顿了顿,“在下复姓澹台。”
“澹台公子。”持盈微微一笑,“可否近前来,以防隔墙有耳。”
澹台挑眉一笑:“谁敢听我的墙角?”口上虽这般说,他还是跃身落在持盈身边,长身而立,只道,“说吧。”
他身高足足比持盈高了一个头,持盈只能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低语。
窃窃几句之后,澹台神色不变,只道:“我知道了,请六殿下放心,在下定当尽力而为。”
持盈笑道:“澹台公子真是爽快人。”
澹台长笑道:“以姑娘的身份,这一声夸赞,恐怕在下还担当不起。”
持盈目光微动,含笑道:“公子不但是爽快人,还是个聪明人。”
澹台听得极为舒心,笑了许久,才道:“在下还想问姑娘一件事。”
“公子请说。”持盈正色。
“旧雨是不是在你那儿?”澹台神色间隐约有了急迫之色,似是忧心忡忡。
持盈正要回答,却听“砰”地一声响,两扇木门被猛地一撞。
两人对视一眼,持盈飞快拍灭灯火,矮身一躲,澹台抬手一扬披风,将她整个人罩在宽大的披风下。
外亮里暗,是以持盈和澹台尚能看清门外景象,而门外之人却是瞧得不甚分明。
透过衣缝,持盈看到门外却是一个满面通红的醉汉,眉目甚是英俊隽永,却叫这一身的酒气闹得半分气质也无。
澹台轻扣手中剑,弹指铮然一声响,向他斥道:“滚。”
那醉酒的男子一愣,身后一只柔荑绕上来嗔道:“爷,你怎的走错了房间?”
男子粗声粗气地道:“走错房间有什么大不了的,走回去就是了。”说罢甩开女子的手,复又向外走去。
清艳貌美的女子一面娇声道歉,一面扫视房内一眼,关上了门。
待两人脚步去得远了,澹台才掀开披风,沉声道:“此地已不安全,姑娘还是速速回宫吧。”
持盈拜谢:“多谢澹台公子相助。”
“那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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