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凡舞步,以及清朗的笑声,卿衣的心微微触动着。
好客的牧民端来一碗当地的烈酒给时雨,时雨毫不犹豫接过,仰头一口饮下。
“好酒!!”
火光倒着影,一个个欢快的影子在跳动着。时雨见卿衣站在一边,冰冷的容颜就如雪莲绽放出的一朵微笑。时雨的心也触动着。他上前,牵起卿衣的手,往舞台中心走。
“王,我真不会……”
“跟着我做!来,先是左脚,再右脚。出错了也不怕,这原本就是自由的舞步。”
“我……”
“来,跟我一起来。”时雨带着醉意,泛红的脸上竟有丝丝的孩子气。卿衣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跟着时雨做。
这大漠的舞步的确不难,时雨教了一遍,卿衣就会了。上手得比时雨还快。两人笑成了一片,牵着手在舞台中央跳了起。其余牧民见了,不住会意一笑,悄悄退下,把舞台让给了这对年轻的夫妻。
这也许是卿衣过得最快乐的一夜,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又笑又喊。为时雨的豪迈鼓掌,为他们的舞步而笑。一切都不用藏,也不需要忍。底下的掌声随着音乐节奏拍打着,两人环着手,在舞台跳得自如。
这万人空巷之中,却有着僻静一处。一个男子立在树梢,神色复杂地看着台上醉意欢颜的卿衣。
“轩主!”一个宫女打扮的人靠近,探下四处无人,也一步子跃上了树梢。
“你看见没有。她在笑。”
“我进恨雪轩多年,也未见过卿衣笑成这样。”
“呵,莫说你,我亦是头一回见。她竟然可以在那个男人怀里,笑得如此灿烂。就像一朵绽放妖艳娇美的倾城花。”
红衣感到江恨雪的语气里带有颇浓的醋意,她抿了下嘴,说道:“那是否要属下今夜去警告下卿衣,让她别太肆意妄为。”
“不,让她笑。让她给东陵时雨留下更多美好回忆。待到西国支援来了,我便可以杀得东陵时雨一个措手不及。我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最爱的女人把他杀了。”
红衣点点头:“明白。”
“你退下吧。”
“是。”
红衣才走,江恨雪就露出一副震怒的表情,他的手紧紧握起,双目如炬,看着台上那欢笑的卿衣。
“你对着我的时候,只有害怕和冷漠。还有你那令我讨厌的顺从。为什么,你就不像现在那般对我笑笑?你可知道,你现在的笑,难看之极了!!”
入夜,曲终人散。
芙蕖之内,两个醉语话浓的人被送回房内。盖上百子千孙被,落下帘子,灭了灯。
卿衣喝了好多西塞的烈酒,全身泛着滚烫醉意。时雨侧过脸微微看着她,她的脸颊两边泛着红晕,及其美丽醉人。
他手伸上前,轻轻抚着她的额头。
“卿儿。你喝醉了。”
卿衣笑得:“你也喝醉了。”
“那你现在知不知道我是谁?”
“哈,你考我。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卿衣看着时雨,时雨看着她的神情,心中莫名慌张了起。他生怕卿衣口中吐出的,并不是他的名字。
“你是我们的王,东陵时雨。”
时雨释怀一笑,他俯□子轻轻在卿衣额头吻了下:“我是东国的王。但我是仅属于你的时雨。”
卿衣嫣然一笑,两人带着浓浓的醉意,深情对望。时雨轻抚她的脸庞,轻轻吻向了她的唇。他的吻依旧是那么小心翼翼,卿衣唇颤了颤,她开始喜欢上这种温柔的,不难猜测的爱。至少,不会让她这么辛苦,这么难过。她也不会莫名其妙挨一耳光子。
她环上手,深深回应着。
清风幽月,这对夫妻竟是在新婚两个月之后才相许了彼此。
☆、第十六卷。真假
大年初一,新雪初临。秦生兴冲冲带着西国回禀的信函跑去书房找时雨。
“王!!西国的回信终于来了。”
时雨从一堆奏折抬起头,昨夜虽大醉一场,但此时看起来,竟是精神饱满。他身穿白虎袍,玉珠束冠,剑眉英挺,举手抬足之间,气势斐然。
“哈哈。好消息啊。西国不但把先前借走的四十万大兵归还,还另拨了六十万人来救援。三日之后,便由大王子率领入国。”
时雨紧蹙的眉心终于可以得到舒缓,他朗笑一声:“我就说了大王兄并不是那种人!”
“末将这就去分配东国兵力!!这一次的战,东国有望胜利。”
时雨朱笔一批,秦生拿着圣旨就往兵营去了。
这时候,卿衣端着糕点送进书房,见了时雨笑不拢嘴,她不住好奇问道:“时雨,大清早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时雨连忙起身,上前牵过卿衣。
“西国答应支援一百万兵力来。这下,我们不用担忧战争了。百姓可以安安心心过个好年了。”
卿衣的手一颤,糕点失手落地,发出哐当一声。
见卿衣面容失色,时雨慌忙将她揽入怀中:“别怕,这场战争我们东国胜算很大。你不必担心。想不不出数月,就可打完。”
卿衣深深吸着气,良久她直起腰身,强颜欢笑:“这样吗。那,那太好了。你看我,吓得糕点都倒了。我,这就去重端一盘来。”说罢,卿衣匆匆转身出户。她却没有回到厨房,而是奔到秋苑。自她嫁走之后,这里便又成了东国宫里的一处僻静游园。
卿衣站在空地上,凭空大喊着:“我知道你在!!快出来!!”
良久,一袭白衣男子从枯藤间走出来。
他依旧英俊如昔,只是卿衣看他的眼神,不在依恋。
“轩主。”卿衣循例叫了他一声,“你可知道,三日之后,东国要面临一场大战。”
江恨雪笑得莞尔:“我们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由东陵初空率领兵马,把东国一举覆灭。”
“可……根据我这些月来跟东陵时雨的相处,他并非昏君庸才。他,他是个好人……”
“好人!?”江恨雪双眼一凛,笑容全收,目光就如一柄锋利刀子,“你现在算什么意思。你在帮他求情?”
“我只是实话实说。时雨他爱国爱民。待下人亦如子民。从不会有什么君王架势。”
“难道你不想完成任务,而早早回到我身边来吗?”
卿衣眸子顿了顿,一句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江恨雪的面容慢慢暗了下去,他的眉心蹙紧,眼里带满了惊和痛:“你该不会是,对他动情了?”
卿衣也被这个问题吓了一大跳,她吸了口凉气,侧过脸去。
江恨雪双手紧紧擒住了她的肩头,双手用力,似乎恨不得要把手指嵌进她的肩头。卿衣的眉头吃痛地蹙了蹙。
“痛了?你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不反抗???”
“轩主……卿衣只是……不想滥杀无辜。东国上下百姓这么多,战争会让他们国破家亡的。”
“你疯了!!”江恨雪气呼呼地一把推开了她,耳光又擭了过去,打得卿衣嘴角流出了血。卿衣扶着脸颊,眼泪在眼里闪烁着,却死死忍着泪水不掉下来。
她这幅模样让江恨雪看了几乎要气得发疯。她为什么要对他如此顺从。这不是常人之间的那种顺从,她是被逼迫的顺从,是主人与狗之间的那种顺从。想要得到食物,就必须顺从喜怒无常的主,纵使前一刻他用棒子打得她奄奄一息,但她知道,下一刻她可以得到丰厚的肉骨头。
所以,她只有忍。
只是,以前,卿衣为的是江恨雪而忍,她对这个养育了她十多年的男子有着特殊情愫在。纵使他暴戾,他喜怒无常。但她还是一心一意,忠心不二,心甘情愿地陪着他。替他完成所以他想要完成的任务。
但……这一回,卿衣心里是极度想反抗他。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的任务是什么?”
卿衣啜了啜泣:“覆灭东国。”
“既然你明白,为什么还来阻止?”
卿衣捂着脸,看着江恨雪。他那半张脸,依旧是带着她捉摸不透的情绪。跟了他十多年,至今她都没有弄明白,江恨雪,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每个任务,都有各自的原因所在。可这一回,卿衣实在不明白。这温性如玉的谦谦君子,究竟与轩主你有何深仇大恨,以至于你先后用卑劣手段去伤害他身边的亲人!?你就连他那最小,最无辜,最无邪的妹妹都下得了手。究竟,东国有什么对你不住了?”
卿衣说完这番话就立马后悔了,她看见江恨雪那极度愤怒到快要失去常理的表情。他全身颤抖着,攥紧了拳头,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把卿衣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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