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没有点本事的还敢开这么大的赌局吗?韩家是高门大户不错,可我们高老板跟县长那是过命的交情。不管你韩家是什么地方,欠债还钱,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吧?再不然,让我们高老板亲自跟你们韩老爷谈谈?”来人就是专门收债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大太太一听,要是让老爷知道,那韩江被废掉的就不是一只胳膊,那是一条腿。
她咬咬牙,“行,你们等着,我这就去账房取。再有下一次,你们就直接把人捆到他爹面前,我可是不管了!”
“有了钱,什么都好说话。只要钱到手,三少爷就还给你们。”来人阴沉地笑道。
大太太一边让管家去取钱,一边上前就甩了韩江一个大耳光子,“倒不如生出来的时候就掐死你,我让你气我!”
韩江被打得连脖子都火辣辣地痛,可怜巴巴地叫道,“娘,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改,一定改。”
来人拿了钱,笑嘻嘻地回去了。韩江捂着半边脸,一路走回自己屋子,心想这下手也太狠了点。跟班林同拿了消肿药替他擦了,说道,“三爷,不是小的多嘴,您可不能再这么闹了,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去你的。”韩江一听,一脚把林同踹到一边,“我干的哪样不是正事?轮得着你来说三道四?”说完又捂着腮帮子。
林同陪着笑,“可您这,您这一下就是一万大洋,大太太多寒心?您说,这将来分家产的时候,三爷您还有什么指望?”
“分家产?还远着呢!别以为我是傻子,现在我不正替自己打算吗?一万大洋,够我快活一阵了,要是单靠家里账房,我不给骂死?”
林同一愣,“三爷,这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不明白?”
“哼,我跟赌场设了个局,我欠了他们三千大洋,他们管家里要一万,剩下的七千,就是我的了。”
林同差点魂飞魄散,“三爷,您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还不活剥了您呀?”
“就算知道,能有什么证据?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花的可是我自己那份。”韩江摇头晃脑道。
“三爷,事大了去了。我听说,翠枝那丫头怀了大少爷的种,老太太已经让大少爷收了她,加上大少奶奶肚子里面那个,这一下子就是两个呀。您想,这家产,大少爷还不是要多分了去?”林同压低了声音。
韩江这才紧张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这老大,做事那是深藏不露啊。”
“三爷,要不,您也娶个三房五房的,生个十个八个?”林同谄媚道。
“娶什么娶?有一帮女人管着,我还能跟现在似地自在?十个八个,你当我公猫呢!”韩江把茶杯一丢,瞪眼道,“我可不像老大,专门好这口,见了女人从来不挑嘴!”
“三爷,我哪敢?我是替三爷着急,这总要提前打算不是?听说,二少爷也快要回来了,房间都收拾好了,就这几天。他一回来,您又多了对手不是?”
“那个书虫?尽知道死读书,他能做什么呀?我还用不着忌惮他,再说,他娘是什么身份?当年嫁给我爹的时候,只是个破落户穷酸秀才的女儿,就是分家产,也轮不到他们。倒是老大有点棘手啊。”韩江眼底泛出寒光。
“是、是。”林同唯唯诺诺。
没两天,韩家上下就都慌了手脚,大少奶奶见红了,几个稳婆轮流上阵,还是没有止住,人痛到后半夜,已经晕厥了过去。
绿澜一把拉住紫晴,“老太太要我过来问句明白话,大少奶奶一向身子没大碍,怎么就突然出了这等事情?”
“我也料不到啊。”紫晴明显也慌了,“这些天,大少奶奶时常哭,东西也不吃,人就跟失了魂一样,我怎么都劝不住。大少爷有时候不在,大少奶奶受了冷落,就越加难过,突然就出了事。”
“老太太说,当初迎亲的时候,送亲的人就说过,大少奶奶身子弱,有病根,是从娘胎带出的,当时也没在意,果然是...”绿澜再也说不下去。
“绿澜,你拿拿主意。”紫晴说道。
“这样的事我一个丫环的主意有谁听?我倒是听说,在西洋医院里面有很好的大夫,可是,那里有男医生。你想想,大太太和老太太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怎么可能让大少奶奶去?”绿澜绞着自己的手绢,“女人的命...”
话还没说完,忽然稳婆就打开了房门,满头大汗,双手沾血,“不好了,大少奶奶母子,都没保住,去了!”
绿澜一听,瘫坐在地上,挣扎了一下,站起来就往房间里面冲,看见大少奶奶头发蓬乱,贴着脸,额上的汗水还没有滑落,眼睛轻微地闭着,就跟刚刚睡着一样。身上、床单上,地上,全部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她的手还紧紧抓着被单,神情痛苦。
“大少奶奶!”绿澜痛哭出来,紫晴一见,赶紧去通知人,韩家一片惊愕。
事情还没结束,天亮的时候,翠枝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床上,旁边还有打翻的药碗,大夫一看,确认里面加了一味红花,打胎不顺,要了人命。
到底是她自己要打掉孩子,还是被人下药,不得知。但四条人命,两个子孙,一下子都去了,老太太一下子晕倒过去,韩家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中。老爷连夜从外地赶着回来,韩天脸色如死灰,面对两具棺材,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林同哆哆嗦嗦,悄悄问道,“三爷,是不是,是不是三爷您、您...”
“混账!”韩江打了一下他的头,“我就再不是人,我能干这事吗?”
一个死得不值,一个死得蹊跷,令人匪夷所思。
第九章回来的二少爷
雷雨天就算再难熬,也会有见晴的时候,期待阳光普照。
丧礼刚过,韩家算是从开始的阴霾中慢慢恢复,只有老太太的身子一病不起,年纪大了,病去如抽丝,还要慢慢调理。韩家老爷专程从省城请来的大夫给检查过,只说心肺有些退化,情绪不能太波动,每天差人熬了药服下。
这一天,二少爷韩飞终于回到了韩家,他已经离开家五年,到英国进修,完成学业第一件事情,就是迫不及待地回来看看二姨太。他的出现,无疑是给韩家照进一缕曙光,让人暂时忘记了之前的不幸。
韩老爷,韩天、韩江、二姨太,还有几个男仆、丫环、婆子一早就在门外等着了,大太太本来不想去的,一个晚辈,地位在自己后面,凭什么值得自己亲自出马?但是老爷在,她不好不去,再说,她才是韩家的主母,她不去,人家还以为二姨太才是当家的,于是不得不去。
二姨太眼泪都擦了好几回,韩老爷一看,他是最见不得妇人哭哭啼啼的,索性不耐烦地,“飞儿是回来,又不是离开,好端端的哭什么!要哭你关上门去回家哭个够,这街上人来人往的,眼睛都盯着咱们家,你可别丢了韩家的脸。”
“对不起,老爷,我是担心他这几年也没有人照顾,不知道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不知道他长高了没有...”二姨太赶紧擦了擦眼角。
“哼!当初我就说过,这里什么样的学堂不能上,非要跑到洋鬼子的学堂去,每年还要寄那么多的银子供他,回来能顶什么用处!”大太太刻薄地说道。
“行了!都少说两句。这说来说去,还不是说到天儿和江儿身上?”韩老爷背着手,粗着声音,不高兴地,“咱们韩家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当年哪个有点名头的少爷小姐不是送到国外去的?这叫有出息。可你们两个倒好,一个说要娶亲续香火,一个装疯卖傻、怕这怕那的不愿意去,我总不能让别人笑话咱们韩家,这才让飞儿去,现在还有什么好吵的?”
一番话说得大太太母子三个哑口无言。可二姨太心里却寒凉得紧,心想,“老爷,你说这话也不怕我们母子寒心,难道飞儿就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韩飞到底是回来了,汽车停在了门口,司机和管家先下车,把行礼提着,韩飞姿势端端地下了车,个子高高的,清贵俊朗,眼神温热明透,像一潭深水,有着读书人的魄力。一身蓝黑西装,越发衬托他皮肤的白,气质出群。
站在眼前如同黑夜中的七彩光芒,也如雪地中的青松,既没有韩天油头粉面的轻浮自大,也没有韩江吊儿郎当的出不了台面。韩老爷毕竟是混世面的人,这韩飞虽然是庶出,但如今一见是跟自己两个嫡出的儿子有着云泥之别,也欣喜了几分。
韩飞走到跟前,在台阶下就跪了下去,声音清澈,温和得如同他本人,“见过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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