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羽传说》第7章


森林四面响起了杀声。
“人族?”羽族人惊讶地抬头。 
10、被掳
高大的人族军队将领站在虎狼群踞的旗下,手里把玩着一枚挂在脖前的黑漆漆的铁牙。
“终于赶在黎明之前完成包围了,如果今年再让这些羽人飞起来,他们的版图又会扩大数倍,我们就永远也别想一统北陆了……杀!”燃烧的箭雨射向他剑指的地方,如千万火蝗扑入森林,树木开始熊熊燃烧,整个部族的羽人全部淹没在箭雨和惊叫之中。
人群互相践踏着,孩子们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个重重的东西把他撞倒在地,翔骤然觉得天旋地转,像是朝深渊翻滚下去,好半天,他才从眩晕中挣扎出来。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具烧焦的尸体正压在自己的身上,面孔扭曲如恶鬼,他尖叫一声,疯狂地踢开尸体,爬起就跑。
而人族的骑兵正从身后追杀而来,翔被人流推撞着,密集的箭无休无止地落下来。身边不时有人倒下,死亡正在轻易地将他们揉得粉碎。
翔在绝望中寻找着家人,但他很快又被撞倒在地,有人踩在了他的身上,他连恐惧的时间都没有了。
“快飞起来,飞起来啊!”有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
“飞起来!飞起来吧!”从南到北的声音在喊,活着的人大声喊着,开始应对死亡的挑战。
那么多对蓝色羽翼在这一刻腾空而起,其景象连山坡上的人族也不由得震惊,连手中的弓也松开了。
“羽族飞起来了,用箭封住天空,不能让他们飞到高处!”人族将军大喊。
成百上千的羽人在飞向那片蓝天的途中栽倒了下来,尸身像雪片般落下。
这时一阵大风从林外涌来,幸存的族长们带着各部族的战士借力乘风而起,将羽族的弓箭射了回去。
“在七夕这一天向羽族挑战,他们真是疯了。当羽族飞上天空,就无人能阻挡我们。复仇!战士们!”族长呐喊着。
凭着天生对飞行的敏感和卓越的眼力,羽族的弓箭战士开始了反攻,人族士兵明显感到了那从高处呼啸而来的压迫感。
羽族虽能飞翔,力量无奈只有人族的一半,所以羽族弓箭战士无法使用强弓,箭又多是猎箭,没有铁箭头。所以人族军马都上了重重的皮甲,举起木盾,仍然冒着箭雨推进着。
“女人们快带着孩子们飞出去!”战斗着的羽人们回头招呼。
羽人们渐渐散成一群群开始冲刺,有的冲了过去,展翅消失于无形,有的栽落在地,更多的是被弓箭逼退回来,又聚拢冲上去,像蜂群般飞来飞往。
翔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群,他环顾着四周飞行的人群,盼着找到熟悉的身影。
急红眼的羽族战士已向人族军俯冲而去,他们扑撞在人族武士身上,与他们肉搏在一起。地面格斗羽族绝不是人族的对手,但惟有这样才能冲乱人族的弓箭手,给族人突围争取时间。
人族军队没有想到羽族有敢于肉搏的勇气,他们被从天空中带着同归于尽的决心飞撞而来的羽族战士冲得大乱。
“快冲出去!”浑身是血的羽族战士们在人族战斧的劈砍下大喊。
羽族向这个缺口疾冲而出。
……
翔还在地面蹒跚,背后那双丑陋可怖的翅膀像是个怪物一样紧紧地束缚着他。这时空中两个身影飞过,那是他的养父母。
翔大声喊着,把手伸向他们,可是他们望着翔背后那可怕的残翼,终于折向天空而去了。
“不要丢下我!”翔绝望地大喊着。仿佛一个巨大的黑影扑向他,他一下子被黑暗吞没了。
当翔醒来,睁开眼看见的是一片黑色,好半天他才明白那是没有星星的夜空。身子在颠簸着,他发现自己被绑着丢在一辆大车上,身边还倒着许多被绑着的同族,层叠在一起。后方,是燃烧着的森林,大火冲天不熄,天空红得灼眼。
三天后,翔和被掳的羽人们被拉到了一片泥泞的平地上,这里有临时搭起来的木台和囚笼,还有许多人族拥来挤去。翔听得懂人族的语言,他很快明白了,这里是一处奴隶市场。
被掳来的大多数是女人和小孩,成年男子的头颅全部被挂在人族骑兵的马脖前,成为他们炫耀战功的标记。翔听见买主们在议论着:羽人是最不受欢迎的奴隶材料,身轻又力弱,不能做苦工,一般只有那些长相尚可的女子能被买去做奴婢或舞妓,而剩下的没有买主的,全都会被当场杀死掩埋。
翔看见市集的远处,果然立着触目惊心的数个大土丘,有的已野草萋萋。那难道也将是他的葬身之所吗?
人族买主们在各个木笼间转来转去,像挑选牲口一般,看中了谁,就让看护把他拖出来,打量一番,讨价还价。笼中的羽人,大多瞪着麻木的眼睛。
凄厉的哭叫声传来,那是被挑中了的羽族女子,她被按倒在一旁的板上,被用尖刀活活挑去背后的凝翅点,那女子的惨叫声像是要把自己撕裂了似的。翔紧缩在木笼的一角,颤抖不止,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 
11、卖姐赎弟
下午的时候,一个喊声在木台上响起来:“各位来看,这里有稀罕物,鱼尾的鲛人,没有见过吧。从沼泽里网上来的!要是没有高价,我就献给青阳王去讨赏了。没有五百金株,可绝买不着!”翔一惊,难道是镜儿么?泽不是在保护着她么?她竟也被捉来了么?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看见人们冲上台去,围住了一个青色的身影,嚣叫狂笑着。
那声音再次喊了起来:“恭喜齐吉彻部武将军得此宝贝!”两个士兵抬着一个麻袋走出人群,袋口处只露出一张少女的脸,绳系在她的脖颈处,就这样被抬上了马车。
翔忽然觉得有一个熟悉的脸庞正注视着自己,他抬头一看,笼外的竟是父亲,他的人族父亲——颐。此刻他穿了一身人族士兵的战衣,腰中挂着长刀,面色焦黑,胡须满面,翔几乎都认不出他来了。
“父亲!父亲是我!”翔惊喜地大叫着。
但颐却像受了惊似的,一转身在人群后消失了。
翔冲到笼前,惊慌地望着,却再也看不到他。父亲不可能认不出他了,也不可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为什么要走?只因为我们已经是交战的种族了么?还是自己背后这丑陋的翅膀使他厌恶?
翔忽然觉得,死也不是那么可怕了。如果活在世间没有亲人,没有一个人会记得你的名字,那么和死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奴隶市一直开了三天,翔所在的笼中只剩下他和另外几个老病者了。贩奴者们开始拆解集市,把那些还在笼中卖不出去的羽族拖出笼来,就地杀死,血流遍地。贩奴者一个笼子一个笼子地清理着。翔觉得浑身冰凉,他不能想像自己被拖出去,刀落在自己颈间的情形,可屠杀者已经来到自己身旁的木笼了。翔紧闭双眼,不敢看就发生在咫尺的杀戮。
当这间笼门终于被砰的一声打开,翔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他身边的人被一个个拖了出去,没有人挣扎。当一只粗暴的手也将自己拖出笼外时,他发现自己也没有力气挣扎了。原来人在绝望时,脑袋中什么都不想,接受一切命运。
他身边的羽人倒在了血泊中,刀斧手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个羽人真奇怪,别的羽人不飞行时翅膀就化了,可他的却还留在背上。”那个持刀的人说。
“这家伙的背上长的是什么啊,那是翅膀吗?真吓人。反正卖不出去,杀了吧。”忽然一个声音说:“等一等。”翔抬起头,看见了他的人族父亲。
颐显得更瘦了,像几天来都没有睡好觉似的,脸上衣服上都是脏污,但眼睛冒着亮光,像是为终于及时赶到而喜悦。
他抛下十个银株,对一旁的贩主说:“这是你当日对我说的价钱,是吧。”那贩主接过钱,一言不发。颐一把抓起翔,向外疾走。翔能感觉到他的手指捏得分外紧,分外紧。
直到远远离开奴市,颐才像是力气终于用尽了,抓着翔一齐倒在路边。他还是不肯松开抓着翔胳膊的手,也许怕一松手他又离开了。可他的身子却在不停地颤抖,眼睛望着前方的土地,虚浮无神。
“父亲……”翔说。
颐不回答,过了好久,才张开焦干的嘴唇:“你知道你值多少钱?”“十个……银株?”翔喃喃说。
颐摇摇头,嘴唇抖动。
“父亲……你……”“那是你的姐姐……”颐紧抓着翔,“我把你姐姐卖了……”他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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