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历史学家 作者:[美] 伊丽莎白·科斯托娃》第80章


我看得出她累了,我们全都累坏了,甚至没力气告诉对方今晚我们取得了一次辉煌的胜利。这世界更安全了,是因为我们都在一起,还是因为他终于被打死了?我眺望我以前从不知道的未来。
海伦跟我们住在一起,她会吹熄餐厅里的蜡烛,会来参加我的高中毕业典礼和大学的开学典礼,会帮我穿好新娘装,如果我结婚的话。饭后,她会在前厅为我们朗诵东西,她会重新回归世界,重执教鞭,她会带我去买衣购鞋,她会搂着我的腰去散步。
当时我还不知道,她有时会游离我们,几个小时不说话,抚摸自己的脖子,也不知道一种折磨人的疾病九年之后会永远地把她夺走——可我们刚刚重新找回她,还远远没有习以为常,虽然我们可能永远不会把她的回归看作习以为常,永远不会厌倦等待她的再次出现。
那时我当然预见不到,我们最后的安慰是知道她终于得到了安息,因为结果有可能相反。确定这一点对我们来说既令人心碎,也令人欣慰。如果我能够预见到这一切,我也许就会明白为什么我爸爸在她的葬礼后消失了一整天,带走了放在客厅柜子里的小短剑,那样我就不会问他为什么,绝不会。
不过在勒班的炉火边,我们拥有将要与她快乐度过的漫长岁月。
爸爸站起来,亲了我,热情地与巴利握手,从沙发上拉起海伦。
“来吧,”他说,她依偎着他。
她的故事暂时讲完了,她满脸疲惫,满心快乐。
他握紧她的双手。“上床去吧。”
从这时起,那漫长的岁月开始了。 
《历史学家》作者:'美' 伊丽莎白·科斯托娃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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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几年前,我在费城开会时碰上一个非同寻常的机会。这次会议是研究中世纪的历史学家的一次国际性聚会。
我以前从未去过费城。引起我兴趣的是历史学家们是如此截然不同,他们的研究可分为联邦史和僧侣史。我们周围这个生机勃勃的大都市同样令我兴趣浓厚,它拥有更为近代的启蒙共和主义和革命史。我在十四层高的旅馆房间里往下望,摩天大厦和十七、十八世纪的老屋杂合在一起,老屋就像迷你版的新楼。
我利用几个小时的闲暇时间,避开对拜占庭的人工器皿无休无止的谈论,溜出去,到宏伟的艺术博物馆去看看真实的历史。
我在那里拿到一本介绍小型文学博物馆和市中心图书馆的小册子,这个图书馆的名字我多年前听父亲讲起过,它的馆藏我有理由了解。对于研究德拉库拉的学者们来说,它和欧洲的许多档案馆一样重要。自我父亲第一个实地调查德拉库拉以来,这方面的研究者已大为增加。我想起来,研究者可以看到布拉姆·斯托克为写作《德拉库拉》而做的笔记,那是他从大英博物馆图书馆搜集到的资料,还有一本重要的活页资料。这个机会难以抗拒。
父亲一直想看看这些资料。为了他,我要在那里花上一个小时。十多年前,他在调停欧洲几十年来最严重的战火时,在萨拉热窝被地雷炸死。将近一个星期后,我才知道这个消息,它使我一整年沉默寡言,自我封闭。我每天仍在想他,有时是每个小时都在想他。
于是,我便坐在这座城市一幢十九世纪的褐沙石楼的一间空调小屋里,翻阅那些文献。它们不仅散发出遥远历史的气息,也暗示父亲所作研究的紧迫性。
向窗外望去,街上有几棵绿叶轻软的树,马路对面是更多的褐沙石房子,任何现代的添饰都无法压抑其正面优雅的风格。
那天早上,在这个小小的图书馆里另外只有一位学者,一位意大利妇女。她先用手机低声打了几分钟电话,然后翻开了某人的手写日记——我尽量不探头去看——开始读了起来。
我带着笔记本和一件薄毛衣,坐在靠近空调的地方,图书管理员给我拿来斯托克的第一份手稿,还有一个丝带绑好的小卡片盒。
斯托克的笔记内容庞杂,正是我喜欢的。他的笔记纷乱复杂,有些写得密密麻麻,有些又打在古老的葱皮纸上,其中有关于神秘事件的剪报,有从个人日历上撕下的纸张。我想,父亲会多么喜欢这些资料,斯托克如此爱好超自然事物,他会怎样地付之一笑。
不过,半小时后,我就将资料小心地放到一边,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本薄书,封面整洁,很可能是十九世纪的——四十页纸的内容印在几乎是白璧无瑕的十五世纪的羊皮纸上,一份中世纪的宝贝,久经翻阅却如此完好,实乃奇迹。卷首插画是一张脸,多年的辛勤研究使我对这张脸无比熟悉:大眼睛,眼神有些诡诈,锐利的目光穿过书页望着我,浓密的胡须垂在方下巴上,长鼻子漂亮但凶狠,性感的嘴唇若隐若现。
这本书印于一四九一年,来自纽伦堡,讲述了德拉库尔·万达(即德拉库拉)的种种罪行,他的残忍,他嗜血的快乐。
头几行是中世纪德语,我已熟悉,猜得出它的意思是:“在我主纪元一四五六年,德拉库拉干了许多可怕而离奇的事情。”
其实图书馆已提供了译文,我重读了德拉库拉违背人性的某些罪行,不禁颤抖起来。他烧烤活人,他剥人皮,把人活埋至脖子,把婴儿钉死在母亲的乳房上。
父亲研读过其他类似的册子,不过他肯定会重视这一本,因为它崭新得令人吃惊,羊皮纸仍然清爽宜手,保存如此完好。五百年过去了,它看上去就像刚印出来的。干净得令我不安。
过了一会儿,我用丝带重新扎好,把它放回原处。看不到它,我倒感到高兴。我一边思忖我为什么会想亲自来看这东西。那骄傲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直到我把书本合上。
我带着朝圣者完成使命的心情收拾自己的东西,谢过好心的图书管理员。对我的来访她似乎感到高兴,她偏爱这本册子。自己还为此写了一篇文章。我们友好地话别,握手。
我下楼去礼品店,再从那里走到暖和的街上,街上飘散着汽车尾气的味道,还有附近飘来的午饭的气味。
博物馆单纯的气氛与外面城市的喧嚣是如此不同,我身后那扇关上的橡木门因而显得格外威严,所以管理员匆匆赶出来时,我不禁大吃一惊。
“我想您忘了这些,”她说,“幸好赶上了您。”
她的微笑是那种意识到自己归还他人的宝贝的笑容——“您肯定不想丢掉这个——钱包、钥匙、一条精致的手镯。”
我向她表示感谢,接过她递来的书和笔记本,默认地点点头,又吃了一惊。她消失在这幢旧式建筑里,和她下台阶走向我时一样迅捷。
笔记本是我的,肯定是,我以为离开前已经把它放回公文包里了。那本书——现在我说不出第一眼看到它时认为它是什么,只看到封面是摩擦得挺旧的绒布,非常、非常旧,拿在手里既熟悉又陌生。里面的羊皮纸丝毫没有我在图书馆里看的那本鲜亮——尽管书页空白,却让人强烈感到已经有好几百年了。书页中央只有一幅凶恶的画像,它一下打开在我手里,我没来得及住手,没来得及合上书页,只能久久地盯着它。
我静静地站在街上,心里袭来一种虚幻的感觉。经过身边的车流一如从前,实实在在,一辆车摁响喇叭,一个人牵着一条狗想绕过我,从我和银杏树中间穿过去。
我抬头望博物馆的窗户,想着那位图书管理员,可窗户只映出对街的房屋,那里也没人动过窗帘,我四下张望,也没有哪扇门轻轻关上。这条街一切正常。
我回到旅馆房间,把书放在玻璃桌面上,洗了脸和手。我走到窗前,放眼看这座城市。
街道往下,是费城市政厅丑陋的贵族风格,只有爱好和平的威廉?佩恩的塑像在屋顶起到平衡作用。从这里看过去,公园只是方方正正的绿树广常银行的塔楼闪出亮光。左边很远的地方,是一个月前遭轰炸的联邦大楼,又红又黄的起重机在一次次抓起中央的瓦砾,重建大楼的轰鸣声阵阵传来。
不过吸引我目光的并非这些场景,我不由自主地在想着另外一个情景。这情景我从前似乎见过。我依窗而立,感受着夏日的阳光,尽管身在空中,却奇怪地感到安全,似乎这危险完全属于另一个世界。
在我的想象中,那是一四七六年秋一个明朗的早晨,空气凉爽,雾气从湖面上泛起。一条小船停泊在岛边,在墙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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