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永生》第19章


他……没有死?”
“像他那样强悍的吸血鬼是不容易死的呢。”斯涅芬表示世故地笑了一笑。
黛丝特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抬头问道:“斯涅芬,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特……蕾莎。”
“莫奈德很爱她?”
“简直像亲生女儿一样的。”
离开后,黛丝特很长一段时间都还想着这个故事。
她不敢相信,他们会有这么多的纠葛,现在居然还生存在同一个屋檐下。
不久之后她也陆续听别人说起这件往事,和斯涅芬说的大致相仿,有些补充,也有些不同的说法:
杰伦告诉她,“他们三个生活在一起,组成了世上最奇特的一个家庭,两个父亲一个女儿。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美好时光。”那么不像斯涅芬说的,塔文森一味欺侮特蕾莎了?
菲靳则说,那女孩并不是塔文森亲手处死的。在血族的王国里,谋害同类本来就会被处以极刑的,塔文森的朋友们只不过执行了这个戒律,惩罚了犯戒的特蕾莎。
古茨坦夫甚至告诉她,其实是莫奈德自己将她变成了吸血鬼,整件事都同塔文森扯不上丝毫关系。
还有人说,相互阴谋陷害的当然是这两个成年吸血鬼,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作为?这两个人居然还好意思把过往推到一个孩子头上。
……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种不同的说法?”
“你要明白,阅心术只是一种微弱的感应,好像人类的直觉,并不是阅读报纸头版头条。而就算明明白白同一段文字,每个阅读者的视角和感受都会有差异,何况这种模糊的感应?每个人的理解力和领悟力都不相同,感应出来的内容自然也就千差万别了。”
当晚,古茨坦夫来到了黛丝特的房间,“法老想见你。”他简单地说,脸上不露任何表情。“闭上眼睛。”
黛丝特刚刚阖上眼睛,就飘起来了。古茨坦夫只挽着她的一条手臂,就把她带到了空中。黛丝特腾云驾雾般在空中微微旋动,那种轻盈的感觉是她毕生从没有感受过的。“我们……是在飞吗?”
“到了。”黛丝特慢慢睁开眼睛,是一个小房间。没有家具,没有装饰,而且空无一人,静得让人窒息。
一个柔和而有磁力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听说你想变成我们中的一员?我是说——真正的吸血鬼?”
黛丝特一时语塞。是谁这么嘴快,小小的一句废话居然惊动了法老。
“你知道我令他们不得强行把你变成吸血鬼是你的护身符吗?你可知道若没有这道符你早就做了几次吸血鬼了吗?”声音停顿了一下,“不要滥用你的权利,不要错失珍贵的东西。这是我的忠告。好好想明白再作决定吧,这可是无法逆转的。”
这柔和的声音仿佛有着穿透人心的魔力,黛丝特的每个毛孔都陶醉其中,有些恍惚。
“想清楚?”她喃喃重复道。
“凡人变成吸血鬼的过程,又叫初拥,需要吸血鬼五分之一以上的原血,而你只得到了莫奈德十二分之一的血,所以你仍有机会做一个普通人。”
柔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知道吗?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问自己一个问题: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活着?可他们只是想想而已,不必真的找到答案。他们的一生如此短促,生命刚刚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旋即就一闪而灭无影无踪了。何况多的是蝇营狗苟的麻烦小事,被教育、成长侵占去了一大块人生,接下来又要成家立业,争名夺利,被好多复杂的人事纠葛、烦恼杂事重重包围着,而他们自身旺盛的无明欲望,贪嗔爱欲痴,又会形成无数的恩怨情愁,织成一张无比细密的小孔眼大网将人团团罩住……因而他们不必知道原因、目的、理由、意义……生老病死,一生也很快就走到终点了。在这短暂而忙碌的生命过程中,可能仅仅在几个失眠的寂夜,拷问人生意义的困惑才会偶然降临,片刻之后又因琐事缠身而被人抛诸脑后了。
“可我们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恰恰相反,我们手中掌握的是永恒,自身的麻烦琐事却相对减少,那就必须为存在找到一个支点、一个理由、一个主题,否则我们如何面对漫漫浩浩、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长生?那就会变成一种莫名的苦役。相信我,天堂里的苦役是最不堪承受的。我的缔造者,就是在痛苦的寻觅中慢慢僵死的。一天又一天,一日复一日,终于压力达到极限,骆驼被最后一根轻质的麦穗彻底压垮,于是就这样毁灭了自己。而且你要知道,我们内心丰富,生活却相对简单,我们不必为生计发愁,不必应酬俗人,可以说过的是形而上的日子,于是满把满捧这么多时间,主要都用来面对赤裸裸的真我,要想糊里糊涂蒙混过去,人的一生或许可以,对于我们,用来应付永恒就太不够,太单薄,也,太可笑了。”
第八章 镜花
黛丝特恍恍惚惚地回来,有好一阵子都以为自己在做梦。法老的样貌不曾见到,那个富有穿透力的柔和嗓音却挥之不去,在心房雾一般四处飘渺。那段有些晦涩的话包含着那么多智慧,令黛丝特不免生出了些畏惧。然而,当时她对法老所提醒的心理准备其实还毫无概念。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一个词:永生。
黛丝特发现,与他们青春的外貌不相符合的是,这里所有人都有着数字庞大的年龄。而且被黛丝特一问,他们就哄笑起来。
“别和我们谈什么年岁,你会觉得活在一堆妖精中。”
“我们本来就是一堆妖精嘛,呵呵。”
她私下里问过塔文森,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告诉了她。
“这个问题非常乏味无趣,对我们来说,年龄完全没有世俗上的意义。但好吧,我已经四百一十八岁了,如果你真这么想知道的话。”
黛丝特盯着塔文森没有半点皱纹的光滑额头、富有活力的身体看了半天,惊异莫名。
“好啦,看是看不出来的呢,傻孩子!”塔文森被她的天真逗乐了,呵呵笑了起来。
黛丝特发现他们对自己的年龄计算得非常精确,同时却讳莫如深。为什么?每个人一年还要庆贺两次生日,一次戴白的领结,一次戴黑的,相同的是都没有什么兴致庆贺,生日几乎是他们情绪最为低落的时候。为什么?
但她对这个神秘群落的好奇心还在与日俱增。这些天来的居住,她更加熟悉了西司廷的内外环境,并且对吸血鬼的生活模式获得了初步的概念。世间万物都要新陈代谢,都要随着光阴的变迁一步一步走向腐朽衰亡——唯一的例外就是吸血鬼。
他们奇异的血液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好似障眼法一般,使他们巧妙地避过了光阴对他们发生任何作用,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们所有的细胞都拒绝分裂,抵抗改变。所以他们也就远离了疾病、衰老和死亡,永远精力充沛,青春永驻。他们是年轻的、俊美的、聪慧的、健康的、强壮的,并且永远如此。
黛丝特好奇地问过塔文森,“你们真的永远不会死吗?”
“哦不,我们也不是万能的。首先需要警惕的就是阳光,只要接触到这种可怖的东西……”塔文森做了一个表示绝望的抹脖动作,“当然类似的,还有火焰。其次,被利器洞穿心脏,血液长久不能循环,也会死;被其他吸血鬼吸光身上的陈血或自己不慎吸取了死人的血,那也就差不多完蛋了!除此之外,哈哈,再没什么奈何得了我们。”他动作优美地跳起舞来,鸽步如风,一连转了好几个圈,呵呵笑道,“总而言之就是,只要你不忤逆死神,你是死不了的。”
这天黛丝特刚起身,就看到塔文森在她窗外徘徊。
“快点,亲爱的,我有一个好玩的礼物给你呢!”黛丝特在他的几番催促下急急地梳洗、更衣,心里也有点好奇。
塔文森把她带到了树林里。微风轻轻地吹着,林间只有树叶簌簌作响,更显宁静。走着走着,黛丝特回身望了一眼,西司廷已经变成了一个高大的晦暗侧影。空气有几分潮湿,一弯淡淡的残月映在天上。
“你该不是带着我离家出走吧?”黛丝特开了个玩笑。
“不是不是。”塔文森摇头,正色说,“私奔要郑重挑个好日子,”他眨眨眼睛,“下一次!至于今天嘛,我有个小玩艺儿要送给你。”
“你别为我太费心了。一向所赐甚厚,无以为报。”
塔文森摆摆手制止她说下去,只强调说:“你会喜欢的。”
他们继续往前走。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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