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永生》第38章


魂的了。”莫奈德冷冷道。
“那当然,所以你们这样趣味高雅的人才能一起作画吟诗,对吧?”塔文森毫不客气地给他一个白眼。
圣·蒂安在一旁微笑,没有说话。
塔文森转向圣·蒂安,“不过我这个宝宝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我得提醒你,别看她长得娇弱美丽,平素温柔娴雅,她那样古怪,任性发作根本就是个坏脾气的孩子。有时还性烈如火呢,一次我杀了个孕妇,她不由分说,对着我就是一下,我的头火烧火燎的,还以为中了她一斧头,直到照了镜子,才知道没有一柄板斧插在我的额头上呢。后来才看见她是拿了一本书狠狠地砸了我一下。”塔文森龇牙咧嘴地抚着额头,好像至今还在作痛。
圣·蒂安笑出声来。
“还有还有,她固执起来像个拉不回头的牛,从来不顾我的威严听听我的话;忧伤起来又像古代惜花洒泪的深闺小姐,这时所有的人最好跑到火星上,离她要多远有多远。”塔文森从牙缝里嘶地抽了一口凉气,“好奇起来是一整套十万个为什么,简直不把人烦死不罢休的,而我往往就是深受其害的那个人,唉,谁叫我最为博学呢,还是她的缔造者。思考起来像个阅尽沧桑的老头,整天不是冥思,就是写字,不知这习惯是遗传还是传染,也许有人就是喜欢坐在华丽的写字台前歌颂自杀。”说到最后一句时眼睛看着莫奈德,他却头也不抬,只作不知。
“如此特别。”圣·蒂安若有所思地微笑。
塔文森露出你若自找苦吃将来不要怨人的神色。
“听起来怎么像是说了她许多坏话,好让你一个人接近她?”莫奈德不耐烦地往门外走去。
“你又何必讪笑我?你还不是为她痴迷?”
“那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的?还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塔文森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嚷嚷。
自从他们到来,黛丝特的生活一下子丰富了很多。她和圣·蒂安、双胞胎姐妹们很合得来,夜光尤其喜欢黛丝特,整天腻作一处。众人都说,竟比亲姐姐还亲。另几个吸血鬼也都是知书达理、谦和温文的人。他们常常聚拢在一起,搞各种玩乐的活动。
那天黛丝特通知聚会,来到了圣·蒂安的房中,他正在摆弄他的收藏。
“哇,你深藏不露的有这么多宝贝啊!”
黛丝特拈起一个镯子,上好的羊脂白玉质地细腻光润,夹杂着一丝丝、一缕缕殷红的血丝,触手凉滑沁人。“好美。”黛丝特轻叹。
黛丝特又拿起了一块欧泊,在她洁白掌心的映衬下,它闪烁变幻出深蓝、碧绿、艳红、橙黄等绚丽夺目的色彩来。
桌上更有大堆宝石闪闪发光,简直闪得人眼花缭乱。那都是年代久远的宝物了,硕大的钻石、玛瑙、黑玉、鸡血石、祖母绿、石榴石、红蓝宝石,粉红银白的各种珍珠、紫晶、黄晶、烟晶、茶晶、墨晶……应有尽有,闪烁着异光宝色。
黛丝特不由脱口问道:“宝石色彩艳丽,光华夺目,自古以来就是女人的恩物,增添了她们的高贵和美貌,给她们带来光彩和幸运,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也会喜欢宝石呢?”
圣·蒂安的眼光扫过琳琅的宝石,“宝石之稀有难得,皆因其形成条件极其特殊复杂。高温融化的岩浆机缘巧合沿着裂缝从地下几十公里深处涌到接近地表的地方,往往冷却成为灰暗硬冷的石头。只有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某些元素发生了质变,才能结晶成我们掌中晶莹剔透的瑰丽宝石。这个神奇的过程不让人向往吗?”
黛丝特看得出他是真心喜爱这些宝石本身的,而不像某些人因为宝石的价值才贪婪地收集和聚敛。
这时她看见了一颗大如龙眼、珠圆玉润的珍珠莹莹发出幽光,不由叹息道:“真美啊。”这颗珍珠来自南太平洋的珊瑚岛,蕴藏着深海的神秘虹彩;洁白的底色下竟有淡淡的玫瑰粉红流光溢彩,比少女羞涩的双靥还要娇美动人。
黛丝特把他的珍贵收藏一一看了。“真丰富啊,叹为观止。”
“在我卢塞恩的城堡里还有更多,这次出来,我只挑喜欢的带了一匣子。日后有机会请你来做客,顺便欣赏一下我的收藏。”
“已经美不胜收。”黛丝特赞道。
“你随便挑选几样吧。”
“君子不夺人所好。”黛丝特嫣然一笑道,“现在还是去参加聚会吧,他们一定都等急了。”
他们早在冻玉梅花瓶中插上了上好的各色栀子、百合、迷迭香,香风阵阵飘来。
莫奈德擅长现场泼墨,他不拘一格地尽情挥洒,总能成就一幅佳妙的画作。
“给我画个人像吧。”夜光道。莫奈德颔首。
“不如你跳个舞吧,给他点灵感。这样坐着僵硬,画着也无趣。”黛丝特道。
夜光将长发放了下来,便舞起来。金色的流苏一直垂到腿根,身躯凹凸起伏着女性的神秘与袅娜,在窄裙下隐隐若现。她的腰身像蛇一般自由灵活,眼中满盛不羁和野性。黛丝特想,最好的舞者莫过于这样的旁若无人,身体在此达到最大自由。
莫奈德撷取了她的一个侧面,画中的女子也是一般大胆狂野,性征明显而妖娆。一头浓密的鬈发将她的面庞半遮。
“倒是深得画中三昧。”瑶光说。
夜光见了此画,也是喜不自胜,一连给了莫奈德几个飞吻。
和她的同胞妹妹类似,瑶光也善于舞蹈。但她跳的并非性感热辣的劲舞,而是舒徐雅致的曼舞。她口含一支娇艳欲滴的芙蓉花,水红色的柔丝薄纱,宽衣广袖,翩翩起舞犹如蝶影翻飞。
黛丝特和塔文森则常常弹奏乐器。塔文森的钢琴表演即兴随意,潇洒明快。至于清丽绝伦的古筝,如泣如诉的大提琴,干净的木吉他,灵动的竖琴,珠圆玉润的印度西塔尔琴……都是黛丝特喜欢而擅长的。
乐音翻滚不歇,旋律四处游走,丰润地流过平原,幽渺地穿过大山,激突地在云端攀升,碎裂在绝壁面前……山溪潺潺在流,暗花四处在开,璀璨的光华,浩淼的气象……黛丝特的情绪主导着震颤的乐音,乐音则又主导了听众的情绪,具有不可思议的、压倒性的感染力……
这样愉快轻松的日子,是西司廷里久违的了。
第十九章 变故陡生
深夜,莫奈德吸完了血,懒洋洋地踱步到街心公园。时候太晚了,公园里几乎没有人。他早已经习惯了孤独,一个人靠在长凳的椅背上默默坐着。
已是深秋时节,入夜了天空还是十分清朗,天幕不是黑沉沉的,反而透着瓦蓝。遥望苍穹,宛若碧波万顷的大海上洒印着无数的碎玉琼花。
忽然,他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似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噼啪作响。声音来来回回,由响到轻,又由轻到响。公园的岑寂被打破了。
只见一个女人在月光下失神地到处跑着,跌跌撞撞,好像随时都会跌倒。一身白衣却脏兮兮的,精赤着一双脚,乌黑,粗糙,还流着血。她经历了长途的辛苦跋涉吗?
莫奈德向她走去,她直勾勾的眼神迟钝地转了一下,眼睛很大,眼窝很深,却空洞无物。她好像看到了莫奈德,又好像没有。是一个流浪的女人?但在莫奈德看来,这个世界几乎充斥着流浪汉。纵然人可以发展出千丝万缕的家庭、朋友关系,但从独自降生到独自离世,谁的身心真正有寄托呢?莫奈德毫不迟疑地从她身边走过,向出口走去。那个女人光着的脚板在冰凉的路面上敲打出噼噼啪啪的钝响来,就是这种声音,刚才把莫奈德从沉思中震醒……
响声忽然停了,莫奈德不由回头望了一眼,看见她蹲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堆素白的衣衫包裹着她瘦弱的身子,伏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莫奈德顿了一顿,又往回走,弯下身看了看。穿过她零乱的头发,他看见了她深黑瞳孔中的绝望,那种无法表达的心碎和痛苦。就这一眼,莫奈德没办法轻松走开了。他蹲了下来,默默地读了一下她的心事,原来这个倔强女人满心想的都是去死。莫奈德阅心的时候,她也回望他,想的却是,这个男人会是世上看见我的最后一个人。
莫奈德有点吃惊,“你为什么不想活了?”
女人垂着眼帘,过了一会儿,方轻轻道:“我丢了工作。而我必须养活母亲、弟妹和两个孩子。”
她的语声很清晰,看起来并不像是精神失常。
“我想,老板解雇我是对的,我工作起来总是心不在焉……”她细弱地叹息一声。
“你做什么的?”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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