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者》第5章


这个异次元空间——事实上这应该是防护比较薄弱的半次元空间,否则里面不会感知到纽约市的空间情况。一念初生,我已经欺身直上,因为右手已断,我改肘为拳,斜身直劈意念中精蓝的左肩位置,极速的去势撕裂空气,发出丝丝的声音,瞬间已经到达精蓝身前。他肩膀中击下卸的模样已经在脑子里定型了,我整个人却忽然一窒,如同被一条强力的钢丝套住腰部,我被折成一只死虾子的姿势,硬是定格在了空中。后面有一只手,轻轻地捏住了我那条冒牌的爱马士皮带扣。几乎同时,另一道拳风已经无声无息地欺到了我眼前,冰冷,仿佛带着有形的万条钢针,凶狠锐利——等待着一声清脆的裂响,我就脑袋开花。 
一大群萤婴聚拢来。 
如同黑客帝国里一幕戏——我悬在空中,眼前的精蓝一脑门官司。而黑衣人站在我们中间,一只手抓住我,另一只手挡在精蓝挥出的拳头前。正静静看着我。 
他问:“你要做什么?” 
我晓得自己此时活脱是一只死狗,喊口号也白搭,所以索性不答话。 
他很好奇地看着我:“你知道吗?你刚刚那一击的力量,虽然还不足够伤害精蓝,不过如果在昨天晚上就施展出来,至少可以逃出那个房间,告诉我,为什么你不那么做?” 
我非常烦恼地伸手解开自己衬衣的第二颗扣子,反问他:“你又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要找我这个倒霉蛋干什么?” 
这个问题问了两次,他终于回答了我:“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本来我只是四肢下垂的,他一说出这句话,我简直全部内脏都要下垂了——为了搜我,走了一百三十七个国家,查了两万多个姓朱的,然后,就是为了让我去找一个人?就好像是说一只老虎,花了老大的功夫爬山越林,辛苦得要命,就是为了找到一只狼去抓兔子——老大,你自己抓会死吗? 
第二章
八点过八分,从纽约直飞广州的班机降落在白云机场。我提着一只硕大的皮箱缓缓走出到大厅,暴露在南中国地区灼热潮湿的空气之中。身边的辟尘非常不满地嘀咕:“烂地方,湿度百分之百,悬垂颗粒比例这么大,污染超出绝对不安标准。什么地方不好住,跑到这里来发神经。” 
我白它一眼,第N次把它头上的低沿帽戴好,否则天晓得会有多高的回头率——大家会诧异地说:“哎呀,这个人的鼻子和耳朵长得好像一只猪啊。”然后这只猪就会上去跟人理论说:“喂,我是一只犀牛耶。” 
上了出租车,一路驶去广州的中心地区天河北,全市最高也最昂贵的建筑物历历在望,那是中信,我口袋里有一条小小的黄铜钥匙,可以开启中信公寓中的某一道门。在这里,我要住上一段时间,直到找到我要找的人为止——事实上,是要找到江左司徒要找的人为止。 
“江左司徒是谁?”辟尘还是很不爽,骂骂咧咧地一边四处看,一边问我。想了想,觉得与其花功夫跟它解释来龙去脉,不如自己认衰,因此我只是简洁地说:“一个人。” 
正是早上上班高峰期,我们的出租车被堵在天河北了,汽车尾气在四周喷发。有一辆大红的法拉利就在我们左近,跟着前面一辆风尘仆仆的奇瑞QQ亦步亦趋,每每是刚发动,便发出其特有的极具爆发力的轰鸣声,仿佛面前有无限道路万里江山给它驰骋,而后不到十秒又呜呼一声停下来。此情此境,令我想起有一次在全球总部开猎人精英动员会,我那天黄豆吃多了,屁如潮涌,又不敢尽兴,就是这个德行。 
房子不错,进门正对一堵墙,全部镂成玻璃,可以看到天河地区的全景。电器齐全,装修到位,厨房冰箱里甚至还放满了各种食物和饮料。不过我一屁股坐下,第一个念头是想回家。我那个小小的家,四处扔满了垫子,空气清新纯净,有一张硕大无比的床,我在上面可以一整天不下地,辟尘会把饭给我扔过来,面包与果酱瓶齐飞,曲奇与巧克力一色——烤过头了。有一次狄南美在,见状抓狂,也扑上来跟我抢食,这只狐狸精当时穿着膝盖上十英寸的超短裙,完全不顾做女人应该有的风度,张牙舞爪穷凶极恶,结果我慧眼如炬,看到了她屁股中间有一条小尾巴! 
正想得入神,辟尘过来兜头给了我一巴掌:“发什么呆,这个月生活费呢?”哎呀,它倒是安之若素,宾至如归,好像忘记了不久前我在曼哈顿世贸大厦原址的建筑工地上找到它时,它那副失魂落魄的衰样。我喊了半天才有反应,看到我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猪哥,你这么快就还魂啊,狄南美还说要等头七。” 
为了从美洲猎人手里救回它,我这次乐子可找大了,江左司徒说了,我要找的人是个女的,现在广州。当时我紧紧盯住他的嘴巴,等了两分钟仍无下文,十分纳闷:“还有呢?”他十分干脆:“没有了。” 
我四处看:“没有了?” 
他也跟着我看:“怎么了?” 
我大叫:“资料包呢,设备包呢?就这两句话要找到一个人?你当我是全球定位卫星吗?” 
江左司徒耸耸肩,表情很无辜:“就这样了。” 
我摇头摇得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我不去。” 
可惜敌不过他气定神闲:“不去罢了,你我都知道,勉强别人做的事情,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太好。不过,你的那只小犀牛现在正在纽约市中心抓狂,半个小时之内,不是美洲猎人把它抓住,就是它发动真空攻击把整个纽约变成无人地带。戏怎么演,全看你了。” 
看我的结果就是,今天早上十点钟,我坐在中国广州一个燠热的房间里,一边长嘘短叹,一边从各个口袋里往外掏零钱,交给辟尘去买菜。 
晚上,吃过了辟尘做的醋溜小白菜和广东香肠,我们坐在一起商议谋生大计。窗外华灯万丈,亮如白昼。辟尘巡视了一圈食物储存量,把剩下的零钱数了七八次以后,郑重发出哀的美敦书,曰:“你要是不马上去赚钱的话,我们还可以顶五天,五天后处于半饥饿状态,以你我的体魄,还可以挺十五天,然后我把你吃掉,又可以顶五天,五天后再发生什么事情,就只有天知道了。”这后娘嘴脸着实可恶,不过我也必须承认它所言不虚。考虑到任何力量都不会比贫穷和饥饿更可怕,我有充分理由相信,在江左司徒叫我干的事情干完之前,我一定已经成为相当资深的舞男了。 
辟尘听到这句话,小眼睛一亮,居然马上伸手过来数我的腹肌,且发出感慨:“猪哥,不如你明天早上起来跑步吧,我看你肚子有点松了。”我一口气没有转过来,几乎当场倒地。 
它还不肯罢休,在一边掰手指列举我可以干的营生,统统上不了台面,包括: 
卖血。 
——理由是我经常受伤流血,有时候一次损失一千毫升,既然这样都不会死,那不如直接拿去换钱。 
保安。 
——人类里面能跟我打架打赢的应该比较少。 
野模。 
——我身高一米七八,稍微矮了点,不过它说我比例不错,虽然上不了巴黎时装发布台,在广州哪个草台班子混混应该是凑合的。 
酒吧鸭。 
…… 
听到这最后三个字我实在忍无可忍,跳起来就跟它大打出手,并且呼口号:“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它绕着屋子一边跑一边劝我:“猪哥,面对现实吧,你愿意干,人家还不见得要你呢。” 
正打得热闹,一阵突如其来的砸门声传来,我和辟尘定在原地,面面相觑,再凝神静听,确实是从我们大门口传来的,而且几乎可以肯定是有人对我家的门施展大力金刚腿。想想我才来广州半天,谁会来找? 
怀着十分忐忑的心情,我开了条小门缝,看了一眼就赶紧叫辟尘:“快,把吃的全藏起来,是狄南美。” 
结果人家抢白我:“狄什么美,神经病!” 
这个“人家”就站在我门外,足有一米七高,金色热裤,黑色背心,两条长腿哇哇哇,足以令所有非玻璃的雄性动物流下口水,假睫毛,尖尖脸,唇红齿白,只是扑的粉太厚了,不停地往地上掉,不长功夫,已经白花花一片,手里还提瓶大樽威士忌,活生生就是狄南美在交友网站上那张照片的真人版。难怪我第一眼还看错了。 
看到靓女,我的死狗德行即刻出笼,点头哈腰:“您好,有什么事情吗?” 
她恶狠狠地瞪着我:“警告你,不要三更半夜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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