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者》第14章


一招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铁板桥”,以双足为基点,整个身体往后几乎贴到了地上,向我嘿嘿冷笑,非常骄傲地说:“猪哥,去打听一下,我一千年的老狐狸岂是浪得虚名?”我当即在她脚上用力一踩,她嗷嗷叫着滚到地上去了,抱怨着:“混蛋猪哥,回来就和我打架。” 
我把此去情形约略一说,揪住她一阵乱摇:“南美啊南美,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吧,你一定知道的哦!” 
她板起脸,表现出专业人士的傲慢态度,不理会我。 
算了,她能说的话会告诉我的。我决定以德报怨,赞美她:“南美,你的身材真是好啊真是好。”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她当即眉开眼笑,挎上我的胳膊,一扭一扭走回去了。那边厢,大队人马在翘首盼望看一出好戏,看谁会被打成轻度残疾,一看我们两个都完好无损地出现,大失所望。只有辟尘笑得贼兮兮,拿出帽子来收钱——这些烂人,居然开盘口赌我们的输赢!司印买我赢,两只蜘蛛买狐狸赢,只有辟尘英明神武,居然买平局!兜了一帽子钱过来,辟尘喜滋滋地对我说:“猪哥,我们的伙食费!” 
紫罗在一边笑:“这只小犀牛啊,每天在广州海拔最高的地方遥望全城,哪里有谁掉了钱,它一溜烟就去捡了回来。那些在一边跟着想捡的,经常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明明有十块钱在那里的,为什么一道白影子闪过,然后就不见了?” 
辟尘毫不动容,耸耸肩膀冷静地走开。我忍了半天笑忍得很辛苦,但还是上前支持它:“辟尘,明天我跟你一块去捡!” 
我们开始搭帐篷野营。这可真搞笑,除了司印以外,在座的各位,谁不是曾经一年有三百天在野外躺草地,其他六十天蹲树上的?现在生活好了哦,居然来搭帐篷野营?好死不死,学人类忆苦思甜吗? 
才七点,七点而已,大家居然都跑去睡觉。我提议开一个野营晚会,大家唱唱歌,做做游戏什么的,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疯子。屈服于这种强大的暴民意志之下,我成年以后,入土以前,第一次——我发誓也是最后一次——在七点十五分,忍气吞声地钻进了一个帐篷准备睡觉,而且还是跟辟尘同床共枕。 
“猪哥,你在纽约那边看到了些什么?” 
它一边把睡袋打开,一边问我。 
我叹气,满脑子顿时又是那些该死的尸体,栽在垫子上我告诉它:“我看到了好多吸血鬼被人家当猪仔赶,然后又看到好多尸体在天上吊起,头痛啊。” 
它却见怪不怪:“怪事天天有呀,不要这么孤陋寡闻。” 
我凑近它强调:“好多尸体在天上哦!” 
它当的一声倒头就睡:“你要是还想看,我立刻可以让整个广州都跑到天上去。” 
我立刻噤若寒蝉。我可没有忘记,辟尘虽然在我面前天天鸡毛蒜皮、家长里短,养只拖把当宠物,不过它可是净空领域数一数二的高手,净得过了头,会出现整体真空的恐怖效果,千万莫要刺激它。我也挺累的,将就一下睡吧。身边的辟尘说时迟那时快,已经开始打呼。 
刚合上眼有点蒙蒙眬眬,脚上有东西碰我,一惊,我猛地翻身坐起。司印如花的笑脸在门口闪现,向我招手:“嘘,别出声,出来。” 
夜风如手。深蓝色天空中群星闪耀,山峰静谧而悠远,在空中剪出美丽轮廓。懒洋洋地望望四周,司印在朦胧中的微笑令我心里平和喜悦。真奇怪,我生平在无数地方见过无数山水,从未有过这一刻的感觉。有句话说,重要的不是做什么,在哪里做,而是跟谁做!所言非虚!我问她:“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她天真无邪地笑:“我自己跟去的啊。猪哥,你一定对他们很好哦,你走的那几天啊,他们天天都念叨你,尤其是辟尘啊,老藏吃的给你,经常我们还没有上桌,菜就不见了。” 
看她俏生生的模样,我心里温暖,不禁傻笑起来。她伸出小手,指头在我掌心划圈圈,告诉我:“我是孤儿,找了二十年啊,也没找到有人对我这么好的。” 
此情此景,简直可以入选年度十大浪漫场面了吧,只要我再表现出自己纯情英武的一面,也许就可以宣告,悲惨的单身生活从此结束了!! 
就在此时,一阵尖锐、充满痛苦的嘶叫声打破了我的春秋好梦。 
紫罗? 
心焦火燎地冲过去,我大声喝问:“怎么了?” 
“哗啦”! 
一道闪亮的锋芒闪过眼前,我本能地往后一跳,定睛再看,暴划开了帐篷,惊慌无助地盯着我。帐篷里,紫罗现出了原形,蜷曲在地上,八只脚无力地摊开两边,不时一阵痉挛。她的腹部微胀,透明发光,隐约可以看到其中有无数黑色微小的圆形颗粒动来动去。我一见大惊,抢进去一搭她的心脏,跳得极慢,我抬头大声问:“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暴浑身颤抖,惊惶得手足无措,只会看着紫罗发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一把推开他:“去叫老狐狸来。” 
不用他叫,南美已经冲了进来,我冲她喊:“索姆虫破卵!按住紫罗,她很快要发狂了。”从随身携带的修复箱里取出我锋利的解剖刀,照紫罗腹部迅速横竖各划一道,腹壁顿时如妖花怒放般绽开,破出一个极大的口子。在口子里,无数纠结在一起、无头无眼、有着濡湿外表和密密麻麻长满全身的鲜绿色疙瘩的黑色圆形蠕虫,正在紫罗肚子里翻滚腾跃,有一些在主血管附近,似乎逐渐要挤压进入血管内。新鲜的空气涌进腹腔,虫子的活动在瞬间停顿下来,然而也就是瞬间过后,虫子突然间更紧密地纠缠成团,形成一个巨大的球状体。我用刀尖试图去挑动它们,未曾真正接触,那球状体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随着那声尖叫,球状体中心破开,如同一张森森利口,猛然向我吞噬过来。 
索姆虫是天生寄居在紫罗和暴这种八神草蛛身上的微型恶性生物。每逢十三年发作一次,严重的时候会将寄主整个身体生生吃嚼干净,如果不采取措施救治,寄主在被吃成一个木乃伊之前,由于剧痛和神经损伤,一定会狂性大发,六亲不认。不过索姆虫也恰好有天生的克星,在八神草蛛栖息的地方,通常都会生长一种湿头花果,十三年一熟,八神草蛛总是定时服用一次,以避开虫噬之灾。我相信紫罗和暴大概是逃避猎人联盟对它们心脏的索求而离开旧地,因而没有办法及时找到湿头花果。 
南美比我见识更广博,在紫罗身上下了一道镇神符后,急速地告诉我:“把虫子抓出来!” 
我没好气:“怎么抓,它们要咬我。” 
南美点头:“就是给它们咬才行。索姆虫不见血肉不会离开紫罗的身体,暴不能被它们咬,否则会催醒他本身体内的虫子。猪哥,你来吧! ”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南美的面部表情,不好,要保住小命脸就不要算了,我当机立断调用了生平最诚恳的表情,软语曰:“南美,我爱你……” 
果然女人天生是情感的动物,我这句话出口,得到了无比深刻的验证和回应——南美当头一口咬过来,闪亮的白牙距离我的脖子只有三毫米的时候我才侥幸闪开。她冷然提醒我道:“猪哥,别忘了,我不吃这套!”SHIT!忘记了她是狐狸! 
色诱不成,只好舍身取义。我把袖子往上一捋,奋起神威大喝一声之后,把手臂伸进了紫罗的腹部。说时迟那时快,虫子倏忽间发出好肉麻的嗡嗡声,像一团黑色卷风一样,呼啦扑了上来,把我的整条手臂包裹得密不透风,感觉像浸在二百度的开水里。我跳起来一边飞快往外面跑,一边大叫:“辟尘,辟尘!” 
辟尘听到我惨叫的声音才醒来,之前一切喧哗,对它来说大概都如同蝉鸣水响。它一看我手臂上的盛况,立刻伸出双手来,嘴里嘟囔着:“咬我,咬我……” 
我冲它大声嚷嚷:“用重尘啊,包住它们!” 
它反应过来,立刻双手向空中虚抓,收集金属性的微尘,顷刻手里就多了一片薄薄的黑色片状物,向我手臂上一包,一卷,往下一撕——虫子全部被剥落下来,我擦了一把汗,呼,好险。看看这哪里叫手,叫剥皮兔正确得多,只差埋在火里烤一下,那就是怪味虫烤叫化猪哥。 
辟尘十分彻底地开始挖地三尺,把虫子连重尘一起丢进去,实行种族灭绝式活埋。土里面仍然传出来沙沙沙的声音,让人鸡皮疙瘩从心里冒出来,迅速蔓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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