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者》第33章


做不到,不过我也不算差了,昨天晚上小试牛刀,就搞得四周邻居纷纷搬家。辟尘听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那,猪哥,我们也搬家吧。” 
是啊,我们也搬家吧。看看四周,熟悉温暖的一切突然间变得极为陌生。望向楼梯口,朦胧中一个穿狗熊睡衣的小娃娃正连滚带爬,气急败坏地冲下来吼我:“上学了上学了,迟到要罚站的。” 
我喜上眉梢地迎上去:“不急不急……” 
四字破唇而出,我已知是幻觉,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不行,搬家,一定要搬家。搬到青城山去,躲到后山买块地去。这辈子不出来了。 
屋子不要了,反正这里一直都闹鬼,等我们走了那些怪东西都会跑回来住。衣服拿两件,小破最爱的瘌痢熊带上,结束停当,我准备拔脚就走了。转眼看见辟尘挑了个好大的担子出来,油盐酱醋,锅碗瓢盆,连抹布也没落下,在锅盖上盖了一溜。我忙叫住它:“做什么去?”它眨巴眨巴眼睛,好嘛,围裙都是系着的:“搬家呀,搬了家我们也要吃饭嘛。”我指指那个担子:“你带着这个去坐飞机?要超重的!超重好贵的!”辟尘叹口气,忧郁地说:“猪哥,你以为我们还有钱坐飞机吗?你不记得你失业很久了吗?我们要节省啊,节省就是说,我们走路去青城山吧。” 
拍一拍担子,它还补充一句:“万一路上断粮了,我可以摆个地摊卖卖云吞。” 
唉,真是贫贱犀牛百事哀,难为人家想那么周全,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那走路吧,走到天涯海角去,如果距离可以缩短记忆的话,让我直接走上月球吧。 
最后把门重重一关,看到院子里昨天小破挖出的地洞还在,里面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我忍不住好奇心上去瞧瞧,我的天,温泉啊!辟尘多愁善感地在一边发表评论:“一定是小破怕你生计无着,所以开发一个温泉度假村出来给你养老。” 
我瞪它一眼:“胡说,我是猎人,我几乎是五星猎人啊。哼,最多我去做老本行。” 
它哼哼哈哈不理我,径自走了,我郁闷地跟上。岂知我背上的包裹里突然传出一阵强烈的震动,解下来一看,居然是那个我好多年都没用过的定位通讯器。打开视讯接受屏幕,几道白光闪过,山狗极为熟悉、又极为陌生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之所以说他熟悉,是因为这小子很有两招驻颜术啊,多年不见,半点不见老。说他陌生呢,他的头上脸上和身上,这都是缠的什么东西啊,一条条的绿藤,还开着小喇叭状的花,可说那是花吧,又都在唧唧歪歪地说话,说的内容还挺肉麻,什么“山狗哥哥,你最喜欢我们哪一个?今天晚上,谁陪你睡大房间”等等。 
我忍不住狂笑起来,莫非撒哈拉之眼里那几只小嗜糖蚯蚓搞出的变种植物又有进化,春心荡漾,懂得跟人类谈恋爱了?那山狗你千万要把持住啊。我不给你喇叭头干儿子压岁钱的。 
山狗在屏幕里仿佛也知道我在想什么,没好气地把脸上的喇叭花藤拉开,冲我嚷嚷:“她们对我才没兴趣,她们爱上了丝瓜,拿我练手的。对了,你这几年在搞什么?现在有没有空?” 
我警惕地问他:“要干吗?” 
他气急败坏:“我说,你记得东京地铁下那只大蚯蚓吗?它从阿肯色逃回去了。现在那边的耕作计划就差一点点,没它不行啊。” 
我觉得纳闷:“那怎么了,猎人联盟不是抓住过它的吗,再抓一次就好了。” 
山狗越发恼火:“那么简单我就不找你了,当初抓它我们花了大力气啊,让东京地铁停运两天,出动世界上最顶尖的十大模特轮番做上空秀它才出来的。” 
我立刻心痒痒:“那再来一次啊,等我等我,我也要去看。” 
山狗一晃头,把一朵正鬼鬼祟祟爬上他嘴边想偷吻的喇叭花甩开,叹口气说:“没用了,那只蚯蚓最喜欢的模特去年空难死掉了,现在世界上惟一可以把它从地底下搞出来的,就只有你啦。” 
听说我的魅力和全球顶级模特有一拼,辟尘在一边笑得几乎要昏过去了。唉,跟一只犀牛解释“惺惺相惜”这么高级的成语是很困难的,就让它去笑吧。 
没有小破在身边,走到比利牛斯山还是走到柬埔寨乡下,区别相当于零,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东京吧。七年弹指,猪哥又来,沧桑啊。 
第二章
话说我们星夜兼程赶到东京,辟尘累坏了。他担着那堆厨房家什从澳洲狂奔到亚洲,累得跟只猪头一样,路上还丢掉了好几个装作料的瓶子,心疼到皮开肉绽。 
别后多年,山狗居然光荣升职了,现在是亚洲联盟东亚地区首席猎人,穿个西装往那一坐,颇有点踌躇满志。 
相形之下,我布衣粗服,风尘仆仆,身边还带了个“挑夫”,形象分数就要大打一个折扣。这个照面一打,我还来不及嫉妒,他忽然咚的一声跳到我面前来,抓着我肩膀猛摇,摇得我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你说,你说,你这几年跑去哪里去了?怎么联盟都没有来找你?告诉我告诉我,老子也要人间蒸发!” 
人间蒸发很穷啊,你还是好好做你的东亚首席代表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吧。他苦起脸:“有前途个屁,说起来都伤心啊。” 
正要坐下来好好叙旧,有人敲门进来了,是一个联盟的工作人员。他看看我,再看看辟尘,再看看我,再看看辟尘,然后就抬头去看山狗身后一个电子屏幕的左下角,我也随着去瞧:猎人联盟十年追捕悬赏名单。我的妈呀,辟尘也升了,现在排名第一啊,还配有照片。难怪人家跟乌眼鸡一样盯着我们。山狗见势不妙,突然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支记忆屏蔽枪,足足对人家射了十几二十发子弹,估计这倒霉蛋醒了以后,要花很长时间想自己姓什么。 
虽然隐姓埋名那么久,我们在江湖上还是那么招风,看来树太大了,想装豆芽都不像啊。此时辟尘冷然提醒我:“喂,人家找我啊,你陶醉什么?”我瞪它:“我是头号窝藏犯好不好?军功章有你一半也有我一半啊。” 
多说无益,赶紧藏起来是正经。山狗果然讲义气,居然让我们去住希尔顿总统套房。看看,客厅已经有我在墨尔本一层楼大,应有尽有,舒适非常。可怜我十几岁开始就当猎人,惯于餐风露宿,四海为家,没事就蹲树上过一晚,哪里有现在这么销魂,躺在一张SUPER KING SIZE的床上,看着落地窗外明媚的阳光,简直打心眼里要哼哼一首RAP出来。不过看到辟尘的表现,我就有点惭愧。看,人家把家什一摊开,立马就把客厅变成了一个专业级的厨房,它跟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忙来忙去,搞得我不夸奖它两句都觉得有辱自己的良心。可是忽然之间,他一锅铲飞过来,对我大吼:“猪哥,跟我去买瓶绍兴黄酒来,晚上我想做猪手……” 
那天晚上,在总统套房被辟尘唠叨了整整一天之后,我终于缴械投降,答应不顾被暴露身份的危险,和它出门去买天杀的绍兴黄酒。辟尘得了便宜还卖乖,紧接着教育我说:热爱国货是每个人的应尽之责,尤其像绍兴黄酒啊,四川辣酱啊,山东红枣啊之类的土特产,能够到手的时候要尽量囤积。我听了恍然大悟:“辟尘,难怪我们住哪里,哪里的萝卜干就脱销,敢情是你!”它不置可否地哼哼两声,借走入黑巷子的机会掩饰心中的不安—— 
黑巷子?什么黑巷子? 
出了希尔顿之后,前后左右,无论是走路还是要爬墙,所有地方都是灯火通明,华光万丈——我们怎么会跑到一条小巷子来?回头看看,身后雾霭朦朦,来路不见。一条黑色的影子蓦然闪过,而后无声无息地消失。此外一切都寂静而迷朦,提醒我们这是一个非正常的世界。 
我一拉辟尘,凝神去看,四周弥漫着灰色的浓密空气。我们好像是两只掉进胶水里的蚂蚁,被卡在什么不可见的东西中间了。我轻轻问辟尘:“怎么样?” 
它镇定地判断:“迷之陷阱。” 
迷之陷阱?那是猎人联盟的法术部门研究出来的工具性陷阱,作为猎人捕获低级活口非人之用啊。我猜周围一定有我的旧同事在上班,要是两人一组的话,拱猪应该都打了好几盘了。一边缅怀一边按照九行八卦的位置走到生门,低低念了一个破空生天咒,眼前豁然开朗。哪里有什么小巷子,我和辟尘好端端地站在离酒店不远处的街道上,面面相觑。 
环顾四周,不算早了,路上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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