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怨》第76章


话虽有道理,清未提起的心在司无正的伤口好以前根本放不下来,他这些天几乎天天往郎中那儿跑,搞得整条街都以为司无正病入膏肓,大理寺丞要换人了。
然而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档口,皇上下旨,直接将司无正从大理寺丞提拔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且因为兵部尚书年事已高,十天里有九天告假在家歇息,所以司无当着侍郎,肩头却担着尚书的职。
大权在握,司无正忧心忡忡,连带着清未也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前些时日他们正准备隐居山林,皇帝此举却是将他们的退路阻断了。
“清未,我总觉得……”司无正能下地走动的时候,披着衣服站在院里,“陛下可能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我。”
宫中妖邪作祟的事情了结,皇帝已不需要他们驱鬼。
“这时候升官,怕是要有祸事。”司无正眉头紧皱,言语间弥漫着对朝堂浓浓的厌倦,“况且两位皇子的死讯到现在都瞒得滴水不漏,天下竟无人知晓,也不知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司无正越说越是气恼,抓着清未的手不停地摆弄:“我明明说了要辞官,陛下为何不肯放过我,还让我掌管兵部。”
“清未你可知道,兵部还不如大理寺。”
“我知道。”他无奈地扶住司无正的手臂,生怕这人发起狠将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挣开,“你切莫动气,且看陛下怎么说。”
但清未也知道,若是等到皇帝再下旨,他俩注定无退路可走,当真是为人鱼肉,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月末,天气渐冷,司无正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一道从边境传来的军报终于打破了皇城的宁静。
第七十三章 战将(1)
这两年边境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连司无正都快忘了国境外还有吐蕃和突厥在作乱,早些年间战事尚未平息之时,六皇子还是个稚童,等到如今战事又起,曾经骁勇善战的将士老的老,死的死,如今朝中竟连能带兵打仗的将领都没有了。
将突厥带兵入侵的消息传入城中的小士兵进城没多久就死了,死因倒没有蹊跷,就是重伤身亡,想来一路奔波劳苦,只为了将这惊人的消息带回来。
司无正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能勉强上朝了,朝中不乏有不满他升官速度的官员,总在朝堂之上有意无意地贬低于他,只是除了陛下,无人知晓司无正就是曾经的六皇子,所以不论那群大臣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司无正分毫,只是这些时日的事情,似乎引起了太子的注意。
自从八皇子和十一皇子因为夺舍惨死,皇帝开始一门心思扶持大皇子,明眼人都知晓来日皇位必定是大皇子的,朝中群臣皆有巴结投靠之意,或许是司无正表现得太过冷漠,所以引起了一部分有心人的注意。是想当储君之位显而易见之时,有个人却将对方完全不放在眼里,那会是怎样的情状?
司无正如今面临的就是这样的状况。
清未对朝中之事有所耳闻,毕竟荀大义自打从宫女的身体中出来,终日无所事事,经常往朝臣的亲眷身边飘,自然也听到不少风言风语,大多是关于司无正的。
厉鬼苦口婆心地劝清未:“小公子,你倒是和司大人说说。”
清未坐在家中的书桌边翻看卷轴,心不在焉道:“我劝不住。”
司无正这样的人,你越是让他不要如何,他越是要如何,好像唱反调是天生的习惯。
“可如今朝中大臣都对司大人意见颇深。”
“荀大义,你觉得司无正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吗?”清未被厉鬼吵得厌烦起来,合上书卷,直言,“你就算告诉司无正,明日那些心怀不满的大臣会派杀手来取他的项上人头,他也不会因为威胁改变自己的态度。”
“他就是这样的人,我早就习惯了。”
或许是清未平日里脾气太好,甚少一口气说这么些话,连裴之远闻声都好奇地飘进屋里,连带着天下白也急匆匆地跑进来,围着清未的脚咯咯直叫,屋内一时乱得厉害,直到司无正推开门,方才安稳。
“怎么了这是?”司无正脱下官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还没进门就听你们几个吵闹。”
他走过去,替司无正倒了杯茶:“没什么要紧的事儿,荀大义你还不知道吗?总爱吵吵闹闹的。”
这话是实话,况且荀大义生怕司无正知道自己在背后说闲话,连忙点头:“司大人,我们在聊天呢。”
司无正不疑有他,接过茶碗喝了:“你们倒是清闲。”
“朝中已然炸开了锅,为了突厥的事儿吵得不可开交,有的主张讲和,有的主张出兵。”司无正似笑非笑地望着清未,“他们要是知道我的亲眷在府中过这般悠闲的日子,定时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玩笑归玩笑,清未知道事情严重:“可是又有军报传来。”
“嗯。”司无正从袖中取出一纸奏疏,“你且看吧,前线连连败退,突厥已经攻破了三座城池,以此之势,国灭也未可知啊……”
他从司无正忧愁的语气里听出的事态严峻,再展开奏疏一看,果不其然,边境的战况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朝中却还在为派谁出战终日吵闹不休。
“可是没有良将?”
“怎么会是没有良将?”司无正冷笑,“不过是有人舍不得手里的兵权,从中作梗。”话中所言,应是那些有兵权的亲王或是朝中重臣。
清未听得频频皱眉:“依你所言,陛下最后会如何?”
司无正拿手指轻轻敲了敲茶碗,望着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最后都成了无奈的叹息。清未心惊不已,每每司无正做出这种情状,皆会有所隐瞒。
“你想到了什么?”
司无正说:“你想想,现在手里有兵权的还有谁?”
“那这么说,你在兵部岂不是……”清未微微怔住,四肢百骸都泛起寒意。
司无正连忙把他抱住,好言解释:“你大可放心,我这官本就升得快,且哪有兵部侍郎亲自带兵打仗的说法?最不济是指派一位皇子,担尚书的职位罢了。”
清未这才安心,挣开司无正的手,说要去做饭。
司无正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胡闹:“我都到家了你才做饭?”
“要不日后你做饭?”清未将饭勺撂在桌上,笑骂,“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感慨:“隔壁几个妯娌间聊起天,总问我为何不买几个下人,我看是时候出去寻些人来伺候你,否则单我一个,根本满足不了你。”说着伸出手,用筷子抵着司无正的下巴,眯起眼睛调侃,“到底是做了大官,难伺候咯。”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司无正哪里还敢继续开玩笑,不过是好生解释一番,说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忍不住说上一嘴权当玩笑话就好。
也得亏清未也没真的生气,他将人赶到院中:“别碍着我做饭,要不然过了时辰,你又要说我故意不给你吃。”
可怜的司无正孤零零地杵在树下,和两只鬼大眼瞪小眼。
估计是觉得没面子,司无正轻咳一声:“荀大义,最近城中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
荀大义在外面飘的时间久了,免不了知道些坊间传闻,这厉鬼也乐意做这些事,每每打探到消息,不论真伪,都要与裴之远说道说道,可惜裴之远对流言蜚语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往往最后都是清未被拉住,听一晚上莫名其妙的故事。
“司大人想知道什么?”荀大义果然来了兴致,飘到树下殷勤地问,“是朝中大人在外头偷偷养了小妾,还是哪家的夫人生了孩子?”
司无正的神情僵了僵,显然并不想知道这些事儿。
荀大义察觉到了,赶忙改口:“别的事儿您尽管问我,只要我晓得,肯定一五一十地说。”
“你可知道哪些朝中重臣想派人领兵打仗?”司无正随口一问,并不指望厉鬼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然而这回司无正却是小看了荀大义,毕竟寻常人见不着鬼怪,像荀大义这样的厉鬼去哪儿都宛若无人之境,除非是贴了特别厉害的驱鬼符的人家,旁的都被这鬼转了个遍。
荀大义如数家珍:“最近提到领兵打仗的官员还真不少,司大人想听什么?”
司无正说:“各位皇子有什么打算?”
“皇子我可听不到。”荀大义颇为难为情,“他们的寝殿大多有符咒镇压,不过我倒是在他们的客卿家里听到些消息。”
据荀大义所说,虽然皇帝没有公布二位皇子葬身的消息,但朝中耳目灵通的都有所怀疑,毕竟除了十一皇子年纪小不用上朝以外,八皇子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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