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诲抬手喝了一杯热酒,叹了一口气,愁啊!
月白见他这副模样,没有出声,默默的往他杯中添满了酒。
虽然她也关心,但是自己实在也没有啥好的法子。如今的牒令要求的是全民灭蝗,人力捕捉到的蝗虫烧死后埋入地下。
叶菩提在一旁听着,突地出声:“我倒是有两个法子,不知是否有效。”
“哦?”低迷的赵诲眼神一亮:“快说来听听,有用的话必有奖赏!”
叶菩提皱了皱眉,接着说道:“我们可以引进蝗虫的天敌蛙类,或大量养鸡鸭鹅等喜食小昆虫的家禽。”
那赵诲虽然没什么才华,但是常识还是有的,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方法有些不妥。
“百姓们饭都快吃不上了,哪里来的钱来买鸡鸭?”
似乎料到赵诲会有这么一问,叶菩提不紧不慢的说道:“穷苦百姓没钱置买家禽的,朝廷从可以从没发生蝗灾的地方调拨大量禽仔过去发放,就当是赈灾好。”
“况且蝗灾防大过于治,如今冬日来临,这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如今便开始饲养,到了来年夏天蝗灾便容易控制多了。”
“百姓还可以就宰杀家禽或吃禽蛋,弥补一下粮食作物的损失。”
赵诲一听也觉得有理,便未打断叶菩提说话。
“如果百姓们实在没吃的了,就将捕捉的蝗虫烹炸,据说蝗虫的营养甚高。”
“这…”赵诲讶异不已:“这蝗虫怎能吃?”
蝗虫能吃,这法子是叶菩提在那次意外穿越时空的时候,在那名为电视的东西上看到的。
他记得清楚,因为当时胃里抽搐的厉害。
忍住那种胃里的恶心感,叶菩提继续说道:“却是能吃的,我还知道几个做法…”
月白瞟了一眼面带喜色的赵主书,再看着脸色隐隐泛白的叶菩提,有些埋怨。
明明那么厌恶这些小虫子,为什么还要自找苦吃?
不过隔了几天,月白就收到了一张赵诲送来的五百两银票,说是中书令对叶菩提的法子甚喜,奖赏下来的。
月白自然高兴地不得了,不过她不知道这奖银却是被赵诲扣下了三百。
街边也多了什么炸蝗虫烤蝗虫的摊子,因为尝后发现其味像虾,那些摊贩的生意还做得挺好。
现在两人的储蓄可是有了将近七百两银子,月白琢磨了一番,打算退掉现在租赁的屋子,寻一个带有铺子的院子,前面可以开店,后面又可以住人。
而且,自己可以不用卖冒菜了。
来长安一段时间了,对各类的物价都有了了解。而且如今两人也算是定了下来,这寻找房屋的事并不着急,自己慢慢的找一个位置又好价格合理的屋子。
抱着这样想的心态,月白就安心下来摆摊了。
这一天的晚上,她的摊上来了两位故人。
傩与胡媚儿。
两人见到洗尽铅华融入寻常百姓家的叶菩提同月白都很吃惊,不过随即便淡然了下来,尽管胡媚儿心中有些不喜。
两人坐下要了些吃食,算是照顾他们生意了。
“那掏心的妖怪有什么消息了么?”月白放下手中的冒菜,却并未离开,反而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反正此时还未到黄金时间,客人并不多。
胡媚儿的脸色沉了沉,语气中带着同情与惋惜:“掏心的,是柳树妖。”
想着大肚子的赵柳儿,月白叹了一口气:“果真是她。”
“那么,她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游走与世间的傩与胡媚儿并未出手干预此时,只是未想到再次见到赵柳儿,是在妖族的大牢之中。
那时傩带着胡媚儿前往妖王宫作客,却是听到了身边的妖精小声议论前些日子收押的掏心柳树妖。
起了心思的傩便同胡媚儿去了大牢,再见赵柳儿,那女子依旧是挺着快要临盆的大肚子。
依旧是头戴荆钗,身穿白底碎花粗布麻裙的女子,脸上却是没有了柴门初见时的喜笑盈盈。
一张苍白的脸上,无悲无喜到麻木。
听见了脚步声,女子抬起头来,头发乱糟糟,带着的荆钗歪歪的在头上要掉下来了一般,麻布的衣物上带着血污,双手捂着肚子。
因为受刑,衣物遮掩不了的地方淤青到发紫,嘴角上还有一两丝为擦干净的血迹。
“你不悔么?”
女子温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迷离的神色:“悔?他待我那般好,我怎会后悔?”
“君子远庖厨,他那样一个傲气的读书人,为了我甘愿洗衣做饭,就算是邻里笑他也不管。
我说我想一看双生花,他便真的去寻了,可是妖族才有的双生花怎么会找的到呢?”
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想为他生一个孩子啊。我还有什么能为他做的?”
她慢慢的拿出了挂在脖子间的坠子,是一块泪滴状的小巧琥珀。
温暖的橙黄,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株缩小了的花朵,一株二艳。
女子摸着那块琥珀,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爱人一般:“他那般傻,寻了双生花三天三夜。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他便真的去寻了…大半夜的敲响了门,对着我傻笑。”
“即使这不是真的双生花又怎样?即使我是妖又怎样?我只是爱他,又有何错?”
“你杀戮太重。”胡媚儿幽幽的说道。
女子将那块琥珀放回了心口,似悲似喜的说道:“我想为他生一个孩子,他也想要的,我怎么可以不给?”
“他是凡人,转眼就是百年,我想留一个人陪着我啊。我可以看着他的孩子,他的孙子,他的曾孙…如此,我逆了天道又何妨!”
女子温婉的面庞浮现出一丝决绝,最终又化作柔色。
“那样我就可以守着他的家族,守护着他。可是我更想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和他平平淡淡的一生。”
第二卷 第三十九章 再见桃夭
“我还是痴心妄想了对不对?可是,不赌一把我怎么会甘心呢。”女子靠着墙壁,似乎有些疲倦:“你们走吧。”
傩并未多说什么,但是脸色上却隐隐有些被触动,紧紧的扣住了胡媚儿的五指。
牢房外面不复潮湿阴冷,面对着有些刺目的阳光,傩突然开口说道:“双生花其实是一种很痴的花,一株二艳,竞相绽放。但日子久了,吸收着另外一朵养料的便会妖艳夺人,而另外一朵将会枯败凋零。它们无奈,但却无法挣脱命运。”
“为什么那朵花愿意牺牲自己?”
“因为她傻呀!或许她和他都不想,只是在那日日夜夜的缠绕间,却无法逃脱,一朵花用自己的生命铸就了它爱的花的生命。”
胡媚儿看着面前清朗的女子,那声音飘渺的仿佛从天际传来:“媚儿,你可知,我也愿意。”
听着两人的讲诉,月白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晚,柴门下的女子挺着肚子等着自家夫君的归来。
后来怎么样呢?
后来,后来…
一尸两命。
刑场上,那颗小小的琥珀,“叮”的一声掉落在地,像极了泪水。
没了法力维持的琥珀双生花,迅速的萎焉凋逝,消散在了风里。
月白的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巨石,压得她闷的喘不过气来。
那么宋复呢?他知道吗?
她无力,就像知道掏心的是赵柳儿,知道她最终免一死的结局,却是不能够改变。
那么自己和师傅呢?
仙凡有别,纵然自己已有百岁的生命,可终究不是神仙。他们,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莫大的恐慌一下子席卷了月白全身。
傩带着胡媚儿走了,月白茫然的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突地,她冰凉的手却是一暖,回过头来,却见叶菩提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他不知道她在恐慌些什么,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难受得紧。
“娘子,有我在。”
接下来的几天里,月白的神色都有些恹恹的,打不起什么精神。
再加上莫名的呕血几次,脸色更是不好了。
见月白的状态不是很好,连每天结账数钱的时候都提不起精神,叶菩提很是担忧。
但是明天便是腊八了,向来没有过过这凡间节日的月白打起精神来,买了各种豆子回家,打算做腊八粥。
腊八本来是祭祀先啬神神农、司啬神后稷、农神田官之神……但是唐朝佛教盛行,又相传释迦摩尼佛是于腊八这一天在菩提树下得道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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