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曼殊跺跺脚,又拔了伞中剑来在地上乱劈一气,漂亮的眉眼拧成一团,“不成不成,说不定是躲起来了,让妾身进殿里去瞧瞧,这回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鸢寂不慌不忙,看了看怀中依旧闹着别扭的闲歌,朝莫曼殊道,“那随意寻罢,只是别误进了寝阁便好。久凉说不得躲在了哪个角落,浴池那处呀,浴桶下屏风后都能仔细寻上一寻。”
莫曼殊看看鸢寂上袍仍旧有些不整的外袍,与湿漉漉的发,又看了看他怀中的闲歌,纤细脖颈上依稀能见到几处殷红印记。
妖女自然懂这是什么,便也就撇了撇唇,又掩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鸢寂,“妾身还真是不知,久鸢神上昔日风采威仪,如玉清华,却也又这么宠妻的一日。”
鸢寂彬彬有礼,回道,“这是自然。”双手横抱着闲歌,腾不出手来,便拿肩膀蹭了蹭闲歌的脑袋,柔声道,“脑袋转过来罢,别捂岔了气。”
胸襟又是一紧,是闲歌一双纤手将他胸前衣裳拧得皱皱巴巴,憋得通红的脸总算是转了过来,声音轻如蚊呐,“放我下来。”
在莫曼殊一脸戏谑的目光里,女痞子总算是跌了份万儿八千年的乖张不羁性子,如同一夜便转成了矜持的女娇娥。
鸢寂又俯了身子,在她耳边轻道一句,“身子可还承得住?”
闲歌嘟了嘟嘴,更是用力拧了拧鸢寂的衣裳,耍着赖道,“放我下来呀先。”
狐狸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便撤手将她轻轻放了下来。
闲歌双脚方落地,便酸软得很,一个不稳就要往边上跌去。鸢寂叹了口气,一把搂过她柔弱无骨的身子,束着闲歌腰身带进自己怀中,“既然不用抱着,那便搂着罢。”
闲歌眉头皱得紧紧,瞪了他一眼,低声嘟囔着,“都是你……”
旁边莫曼殊实在是见不过眼了,干干笑了一声,“那妾身先去寻那负心郎,待会儿便待他去见久鸢神上与木神上。您俩先跟这儿甜蜜着罢,只叹妾身是个苦命人……”
说完便持了红伞朝留情殿里走去,边走边回了回头,紧着眉头,“郎君呀郎君,眼红……”
闲歌朝她讪讪笑了一声,又推了推鸢寂的肩膀,小声道,“你这是唆使着曼殊美人儿去捉久凉呀,前日里她同我与小肆儿说的时候那副凶悍样儿我可是领教了。虽然瞧上去秀气得紧,但她追了久凉那么久,若是久凉真落在她手里,至少也得扒拉层皮下来罢。”
鸢寂捏了一丝闲歌散下的发,“各人自有各人命数。”
没成想莫曼殊身影刚消失在殿门之后,闲歌瞬间便转了个话头,“那今日想吃八宝糖糕……”
鸢寂微微愣住,随即又说,“夫人似乎甚爱甜食,尤其糖糕。”
“唔,近日才发现这个。”
“好,那用裹着金丝小枣蒸么?”
“嗯!”
“也难怪夫人近日圆润了许多…”
“那你也吃,大家一同圆润。”
……
闲歌坐在空旷的容虚殿大花厅里,吃着将将才出炉的八宝糖糕,不停换着手拿着软乎乎又烫手的油纸,小口小口咬得眉开眼笑。
应肆不告而别,帝宫里一众侍从却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依旧来来往往,各司其职好不倦怠。鸢寂此时仍在膳房里准备甜汤。
“夫人才伤了身子,为夫便与你炖一道汤来补补血气。”闲歌想着他方才搂住自己调侃的时候,眉目如画又笑意盎然,心里面便是满得漫溢开来的甜,就如同她此时手中拿着的八宝糖糕。
本来她也想留在膳房里为狐狸君打打下手,却意外被鸢寂柔着声赶了出来,美其名曰:膳房里烟火气重,莫要熏着身子。
花厅外是和煦暖日,微风习习地吹拂进来,有人卷了衣袖,正替她洗手作羹汤。
醺然温暖里,闲歌忽然觉得功德圆满。
她正这般思索着,一会儿鸢寂狐狸来的时候,再让他去蒸几块糖糕当夜间点心。
冷不防察觉到一丝极其熟悉,又让她反感得很的气息透过八宝糖糕的丝丝甜意里传了来。
鄙视厌恶直到可谓是憎恨上了的反感。
卷二 为你如花美眷,露打衣袂 第九十五章 意外之外(二)
更新时间:2012…3…12 22:51:43 本章字数:2559
闲歌当下便放了手中糖糕,拢了拢衣襟,换上一脸风轻云淡的笑意,朝着空无一人的大殿道,“果然这妖界帝宫就是没有九重天庭防得紧,什么人都能轻而易举的进了来。来便来了,有道是来者是客,还躲在横梁上干甚?”
话音方落,一道浅粉身影便卷着一身浓重香气落了下来,袅袅婷婷站在闲歌面前,巧笑倩兮,“木渊,好久不见,此番我可是专程来寻你的。”
闲歌见着眼前芙蕖美人眉目依旧,只是艳丽眉梢无端添了些疲倦,似乎最近景况不大好,现下在她面前却是风尘仆仆,全然没了当初那副外表柔弱内力凌厉的气势。
似乎目前剩的,似乎只有那么些色厉内茬,可谁也不知这芙蕖美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她于闲歌而言,便是一条捂热了就咬人的毒蛇。
当然,见了这芙蕖美人,闲歌自然也全然没了食欲,“有道是冤家路窄,不过那是指偶遇,我却不知还有特地来寻这一说,你说是不是呢?青丘帝君的月澜夫人。”
月澜缓缓笑开,柔媚娇艳,倒似是不以为意,只端起茶壶,慢慢悠悠替自己斟了一杯,“木渊,我四处打听,才知道你在妖界逍遥快活着,且瞧上去滋润得很呀。自当年一事抖出来之后,你在这儿笑得欢愉,君上他在青丘可是日日思念你,我呢,俨然就成了个弃妇贱/人。”
闲歌无意再往月澜伤口上撒盐,擦了擦沾了糖油的嘴,淡淡道,“那干我何事?”
月澜笑得花枝乱颤,一双美眸里尽是血丝,指着闲歌轻着声音恨恨道,“如果不是你,君上怎么会不要我?如果没有你,我此时还安心的当着全青丘都羡慕的月澜夫人!木渊,你倒是理所当然的在妖界过得风生水起!”
闲歌挑了挑眸子,“那又怎么着了?我同你们夫妇不是早就撇得一干二净了么?”
月澜坐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平了平情绪,道,“墨止他一直记挂着你。”
闲歌“哦”了一声,顿了片刻,道,“当年一事我只当忘得差不多了,你们夫妻间的事是你们夫妻的事,同我八竿子都打不着。既然你说他记挂着我,当初你们在我面前甜甜蜜蜜挽着手的时候,怎么没顾念着我当时多凄惨?也不异于被抛弃了罢?”
月澜眉眼疲倦,神情却亢奋得很,“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墨止他一直惦念着你。凭什么,我为他做了那么多,我爱他!一点儿也不比你少。木渊,凭什么你几千年不在我们面前,还要来影响我们?且看你现下的脸,眉顺而润,非处子之兆么,同那个黑衣裳的男仙?”
闲歌“啪”一声便搁了手里的杯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月澜,“木渊?这名字早就在你们大婚那日死得片纸不剩,月澜夫人,我且惦念着不想戳你伤疤,你又凭什么在这里对我指指点点?也罢,我便同你说了,我心中却是有了他人,也早已是他注定的妻子。你这就走罢,我也不想在心情大好的时候瞧见你。毕竟这世间相看两不厌的,也就只有敬亭山了。”
闲歌撂下这一番话,就要越过月澜走出去,不成想却被她一把抓住,姿态凶狠,尖利指甲直直刮拉掉了闲歌手腕一溜油皮,蹭出一星殷红血迹来。
闲歌皱眉,眸中一丝银白闪过,强压下心中略为冒头的杀气,她不耐烦道,“月澜夫人,不是我杀了你孩子,生下死胎乃天道报应。上回你心计狠重,要置弥儿与我于死地,看在你也是个可怜人的份上,我再心善一次,且放过你这一回,也只有这一回,我向来便不是什么圣人,下一次便不这般好运了,你好自为之。”
说罢便不顾月澜神情大变,用力甩了她的手,径直出了容虚殿,直往膳房的方向,这时候还是安心呆在鸢寂身边来得好。
闲歌走之后,谁也没有瞧见的地方,月澜坐在圆桌边,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盯着素手指甲中那一星血渍,笑得残忍阴毒,一字一句,咬着牙念道,“九星连月,木渊,便是我孩儿死了,也要拉你来陪葬……”
午间的暖日似乎慢慢沉了下来,一阵呼呼风声过后,容虚殿外盛开的幽昙蓦然紧紧闭了骨朵,殿中纤细婀娜的粉色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
闲歌走到膳房里,只见里头卷了袖子的鸢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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