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自己是吸血鬼,我男朋友说不是》第29章


毛晓娟听到他的声音看过来,哦了一声,她不认识时间,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长久的分离,牢狱生活的磋磨,让她已经失去了与儿子交流的能力,虽然从前他们也很少交流,但现在,总归是更陌生,也更没有胆量和资格了。
毛小洛抿了抿嘴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说:“妈,这是我男朋友,他叫时间。”
毛晓娟的音调向上,很轻、有些惊讶、又无能为力地啊了一声,之后很久,又哦了一声,并未作出什么评价,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毛小洛的眼睛有些红了,声音含混了哽咽的喑哑,很低地说:“他对我挺好的,一天三顿给我做饭……”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改往日的沉默,向毛晓娟絮絮地说了起来,“他家里没有别的亲人了,现在跟我住在一起,每天接我上下班……”
毛晓娟听他说了一会儿,低声怯怯地问:“那……是做什么工作的?”
毛小洛语塞,看了时间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时间宽慰地拍拍他的手,替他答:“阿姨,我是做房地产的,也搞养殖,不过是个小厂子,平常有人管,隔三差五去看一眼,收入还可以,够生活也够养老,工作不忙,所以有时间陪着小洛。”
毛晓娟啊了一声,像是放心了,慢慢说:“那挺好的。”又过了一会儿,犹豫着,张了张嘴又闭上。
时间看见了,问:“阿姨,您想说什么?”
“……我……”毛晓娟看了毛小洛一眼,才鼓起勇气似的,说,“好好过日子,有什么话都好好说,不要吵架,也别……打架。”她大概是看出儿子远逊于这高大男人的体格,担心他重蹈自己的覆辙,小心翼翼地叮嘱,“千万要好好说。”
毛小洛再也抑制不住,一低头,眼泪就顺着崩溃的面孔流了下来。
46。
世界上千千万万个家庭,不是每个都富足和睦,谁又能指责一个一天打三份工的母亲?她要怎样才能对子女做到更周全的爱护?可这事要怪谁?怪他们生活在底层吗?怪他们自己没有知识没有自救的能力吗?还是怪这个世界太凉薄?
毛小洛的眼泪在到家的时候停了,他浑身被风吹得很凉,时间握住他的手搓了搓,然而收效甚微,他自己的手也很冰凉。
“饿不饿?”
毛小洛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说:“歇一会儿再做吧。”他声音有点哑,因为刚刚哭过,缠着泪痕的湿润。
“她心里是惦记着你的。”
毛小洛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说:“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她生命里的累赘,她带着拖油瓶找不到结婚对象,后来好不容易找到,结了婚就不敢离……”
“不是因为你。”时间抬手擦掉他睫毛上的泪痕,他的手指干燥,触在脸上有种冰冷的温柔,“咱们每个人来这世上走一遭,都是为自己走的,不是为别人,没有谁能为谁负责,也没有谁非得背负着谁的命运,你为你自己活,她为她自己活,咱们自己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个世界有太多悲惨的人悲惨的事,所有的悲惨里,孩子是最无辜的,你懂吗?”
毛小洛抬起头看着他,像他之前每次遭遇迷茫时一样,看着他,就能看到方向。
时间捧住他的脸,低声说:“当时的你,不应该也不需要为任何人的不幸负责……”
笔记本的角已经被徐凯粘好了,他用透明胶把四个角都包了一遍,几乎看不出差别和痕迹。
毛小洛坐在桌前,想了一会儿提笔:“今天去看妈妈了,她比上次见面又老了很多,你们之前见过她吗?”
徐凯:“我第一次见她是在你八岁的时候,但相处的时间不多,她跟天天相处的时间更多。”
天天:“妈妈跟小洛一样不爱说话,好像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问题,有时候会吼我,我虽然害怕,但也还好,毕竟她不像爸爸……”他的字体明显规整了许多,虽然还透露出不成熟的痕迹,但不像个小孩子了,行文也有条理多了。
毛小洛对继父的印象只有他对母亲的暴力,而且那些记忆大多模糊,像一团遮掩在迷雾里别人的故事,他只是人生的旁观者,脑海里走马灯一样掠过那些光影,最终一帧也触碰不到。
“爸爸……”他写完这两个字,又顿了一下,“你们对爸爸有印象吗?”
“爸爸……”天天握笔的手也顿了一下,片刻后继续写道,“经常趁妈妈不在的时候侵犯我。”他用了相对成熟的两个字——“侵犯”。
毛小洛看见那一行字,整个人愣怔了一瞬,又将那行字看了一遍,不可置信地问:“侵犯?”
天天:“对,他□□我。”
阿诺:“有时候碰到我出来,我会咬他。”
毛小洛的笔掉在桌子上,他靠在椅背上,很久不能回神。
阿诺:“所以我说,你是个胆小的懦夫。”
毛小洛:“是,我是个懦夫。”他笔尖颤抖着写完,一行字写得歪歪扭扭。
阿诺看着他的字,过了很久才写:“你……能不能坚强一点儿?你面对这些坏蛋的时候怎么不拿出跟我争抢时间的勇气呢?连过去的事也不敢面对?”
毛小洛:“阿诺,你第一次有记忆是什么时候?”
阿诺想了想:“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当时在你的日记本里看到过一句话——‘老鼠卑微又龌龊地活着,趁无人注意时偷些生存的养料,又匆匆躲回巢穴,不敢羡慕光明正大的人生’。”
那是毛小洛小学毕业时写的一段文字,在紧张的家庭氛围里,像老鼠一样活得小心翼翼。
时间的声音自厨房传过来,阿诺趁机写道:“可以借我一会儿时间吗?就一会儿,一小会儿。”
47。
阿诺踮着脚尖,一路小跑到厨房,从背后轻轻抱住时间,把脸挨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发出一声久违的喟叹。
时间只当他是毛小洛,放下炒勺,轻轻捏了捏他环在腰上的手,问:“跟他们聊完了?”
阿诺怕露馅儿,很低地嗯了一声,蹭着,吻着,贪婪地嗅闻他身上的味道。
时间被他蹭得笑起来,要回头,被他紧紧地抱着不能动。“怎么像只小狗儿似的?”
阿诺不说话,只是蹭,蹭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退了下去。
毛小洛仍抱着时间,眼睛有些红,不知道是在可怜阿诺还是可怜他自己,吻了吻时间裸露在毛衣外面的后脖颈,说:“你说,我要是跟阿诺融合了会是什么样?”
时间给他盛了一碗粥,心想着这送命的问题该怎么答。“你跟他聊过了?”
“嗯。”毛小洛没有追究他的答案,从冰箱里拿了时间的晚餐,跟着到餐厅去坐下。
时间坐到他对面,将吸管插进血袋,一边饮血,一边陪着毛小洛吃饭,过了一会儿说:“我怎么觉得你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了?”
“感觉……好像比以前的气质豁达些了。”
毛小洛笑笑:“才几分钟不见,就能看出豁达了?”他抬头对上时间的视线,“刚才天天跟我说了我继父的事,他小时候……一直替我被继父侵犯。”
时间早就猜出这件事,脸上的表情并不惊讶,只是了然地点点头。
毛小洛说:“你说得对,我该感谢他们,在我最孤单无助的时候出现。”
时间没有说话,脸上露出一个温和又宽厚的笑容。
“如果我们融合成一个新的人,你到时候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时间被喉咙里的血呛了一下,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毛小洛先是吓了一跳,很担心地给他抚背倒水,后来见他没事,便只是抄着手歪头看着他,笑道:“是自救措施吗?”
“你总是问我一些送命题,我当然要自救了。”时间擦了擦嘴,笑着回答他。
“怎么是送命题?你好好地发自真心回答我,我又不会怎么样你。”
时间只是低眉顺眼喝着自己的晚餐不说话。
毛小洛把手伸到桌子对面去勾住他的手指,上半身微微贴着桌面,笑着看着他,两眼里有星星一样,小声问:“你初中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阿诺那么喜欢你,如果你告白,他肯定会答应的。”
时间还是不答话,毛小洛捏了他的手一下,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先说说准备怎么对我‘抗拒从严’?”时间反握住他的手,想笑,又不敢张嘴笑,怕一嘴血渍露出来。
“罚你……对着凯哥说一百句‘时间最帅’。”
时间到底还是笑起来,张开嘴,发出非常开怀的笑声:“这是对凯哥的惩罚,不是对我的惩罚。”
毛小洛也笑起来,弯着眉眼,很满足的样子,说:“你要是初中的时候就跟我在一起就好了。”
时间看着他的笑颜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什么?”
“那么长的时间你都一个人过,多孤单啊,我姥姥虽然脾气大,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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