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下)》第19章


封旗的宝剑象最可怕的咒语,只要见到它身上闪烁的光芒,就已经听见死神的笑声。 
预想中不可能出现的偷袭到来。天梦不顾众人劝阻,满身盔甲地出现在帐外。 
一片火海蔓延在眼前,帝朗司来人甚少,不足为虑。 
她开始带笑看着演薛等人被士兵渐渐包围,做着垂死挣扎。却忽然听见另一声震动心境的吼声。 
“封旗!” 
抬眼的瞬间,封旗天神一般的影子出现在视线中飞奔而来。所有对这帝朗司王的敬畏和憎恨交缠起来,使天梦出现暂时的失神。再一眨眼,已经看见封旗一路挥剑,毫无阻碍地到达另一个帐前。 
囚禁着夏尔和夜寻的帐篷! 
“不!” 天梦瞪大眼睛看着威风凛凛的封旗冲到帐前。 
在那帐中,正安睡着她宝石般璀璨的夜寻。如同再次看见封旗狞笑着靠近她的小王子,向他伸出代表着邪恶和残忍的魔掌。 
天梦尖叫: “拦住他!拦住他!” 
围攻着演薛的淙亢兵在命令下转而朝封旗杀去。已经筋疲力尽的演薛却正好喘一口气,逃了一条生路。 
虽然敌人象潮水一般涌来,却已阻挡不住封旗。 
他是帝朗司的战神,连他手下的羽圆将军都可以只身杀入千军万马吓破淙亢大军的胆,何况封旗本人。 
连跟随在封旗身后的二百精兵,也有如神助般,个个杀得兴起,以一抵百。 
谁也阻挡不住封旗,当他怀着灼热的心奔向爱人的时候。 
在天梦绝望的眼睛下,他已经奔到帐旁。 
夜寻! 
夏尔! 
他们就在这里,必定在这里! 
褐色的牛皮帐下珍藏着他一生中最珍贵的两件宝物,失去了他们就等于失去了自己。 
几个竭力奔跑到帐外阻挡封旗的人,被宝剑劈中喉咙,受巨力所冲击,齐齐后退,仰天瞪着不瞑目的眼睛倒下。 
封旗无法按捺要跳出胸膛的心,手中宝剑用力一挑,将整个帐篷从泥地中挑起。 
帐篷内的一切,立入眼前。 
脸色苍白的夏尔,坐在简陋的黄草铺成的床上,神情安然得简直不像在战场上。 
只是那时刻都美丽的丹凤美目,闪烁着不能言喻的激动光芒,怔怔对上封旗的视线。 
“夏尔!” 封旗心里如遭猛烈撞击,刚要伸手将夏尔拉上马,视线一移,整个人立即大震。 
美得比夜雾更迷茫的夜寻,就站在一旁。他本和夏尔同在帐中相拥,正在焦虑如何为夏尔疗伤,偷袭一起,奉天梦命令保护夜寻的侍卫立即将夜寻挟到一旁,持剑观察事态发展。 
看见夜寻手被淙亢兵反扭,又有剑光晃动,封旗心头大悸。他哪里知道那是保护夜寻的淙亢兵唯恐夜寻扑到夏尔那里去,受到无端的伤害,只道淙亢兵要伤害夜寻。 
“夜寻!” 话没出口,人已经先到,宝剑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度。 
守卫着夜寻的淙亢兵不敢相信,封旗的剑居然快到这样的程度,连举起剑抵挡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结束了生命。 
扑,扑,两声,两个淙亢兵在夜寻身边,紧握着宝剑一前一后倒下。 
还不曾低头去看身边眨眼失去生命的两个人,夜寻被一双温暖的手臂紧紧拥抱。 
封旗飞扑下马,把夜寻搂得喘不过气来: “不要怕,有我在。” 一想到刚才也许会看见夜寻溅血的场面,双臂更加用力,仿佛要确认怀里的人安然无恙。 
争斗还在继续。 
拥抱着夜寻,又伸出一臂,要将旁边的夏尔也搂在一起。 
只有双臂搂着这两人,生命才是圆满的。 
封旗刚一回头,却忽然听见破空之声,眼前一闪。 
一支金箭临空飞来,由远及近,不露衰势,居然直直向夏尔插去。 
夏尔也看见那支金箭射向自己胸膛,若是平时闪身就能避过,但此刻重伤未愈,却是无论如何也闪避不及了。夏尔猛然闭上眼睛,受此一箭。 
难道到最后,还是无缘? 
天可怜见,让我们三人终有重会一刻。 
“夏尔!” 封旗的吼叫震动了整个淙亢大营,也震动了天地。 
挥剑拨飞来箭已经来不及,他松开夜寻,直接扑到夏尔身前。 
“封旗!” 耳边传来夜寻的尖叫,象撕裂了心肺般痛苦,让封旗在迅雷不及掩耳间感觉到无上的甜蜜。 
死亡的声音在耳边飘荡,时间却象在这里凝固一般。 
当箭射到身上的时候,就是宣布帝朗司王之死的时候。受伤的人,根本无法杀出如此庞大的敌营即使是帝朗司的战神。 
可幸福的声音也在耳边飘荡,拥抱着夏尔的身躯同时,让我听见夜寻惨烈的呼唤。千百万次我曾用相同的痛楚向他呼唤,今天终于得到他一次的回应。 
一个字,等待的岁月太过长久。 
久到我以为,你这一生都只会恨我怨我。 
可我现在知道,当我腐烂在黄土中后,仍会有人思念着我。 
我的两个最珍爱的人,将如同我思念他们一般思念我。 
凝滞的时间前移,凌空的箭也已经到达目的地。 
它原本只是要毁灭帝朗司最著名的将领,现在却可以毁灭帝朗司无上的王。 
可是等待的重重一击并没有如预期般到来,扯开皮肉夺去封旗的生命。 
耳里听见轻轻的“嗤”,是兵器深深刺入肉中的声音。 
此刻战场上纷乱不堪,少数但是英勇的帝朗司兵正与势大的淙亢兵奋战得杀声震天。 
可是这一声“嗤”,虽然轻微,却象惊雷一样窜入封旗耳中,在耳膜内引起一串几乎耳鸣的回响。 
身下的夏尔,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祥之感突生。 
封旗瞪大眼睛,缓缓回头,象在梦中一样,作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居然需要这么大的毅力和勇气。 
不能忍受的景象,随着视线的转移渐渐入目。 
原本将射入自身的箭,已经在夜寻胸前插入一半。 
夜寻的前襟满是鲜血,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生死未明。 
空气在瞬间凝固……… 
“不!” 封旗骤然吼叫起来。 
他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扑向倒在地上的夜寻。 
还没有触碰到夜寻,封旗被人猛然扯住。 
扯住封旗的是演薛。 
“我们已经被围,请陛下快走。” 演薛也一身鲜血,粗粗喘气,宝剑还紧握在手中。 
“滚开!” 封旗红着眼睛摔开演薛,向夜寻扑去。 
可是,他又被人扯住。 
“陛下,请立即离开。” 扯住他的,是脸色苍白的夏尔。 
对着夏尔,封旗无法象对待演薛一样把他摔到一边。 
封旗摇头,一字一顿道: “要走,我也要带着你们走。” 
“夜寻身受重伤,陛下不能带他走,而且绿妃是夜寻故人,一定会好好照顾夜寻的。请陛下立即上马。” 
团团护卫着这露天帐篷的帝朗司兵,圈子越缩越小。五百人马,只剩余一百。 
淙亢兵正在步步进逼。 
好不容易找到两人,封旗怎么肯独自回去。 
“那你呢?” 
夏尔开始焦急,他对不断围逼过来的淙亢兵观望一眼,双手一分,将胸膛溃烂的伤口露出来: “夏尔现在连马都上不了,怎么能随陛下突围?” 
印象中洁白的胸膛淌着溃烂的黄水,明白地说明夏尔遭受着不人道的折磨。封旗心疼得一阵目眩,咬牙道: “天梦不会对夜寻如何,我带你走。” 
他眼力厉害,杀进来时已经看见身着帅服的天梦站在王帐前。 
“带着我,陛下如何能杀出重围?” 夏尔眼中蓦然闪出怒火,拾起乱战中兵士丢下的剑,反手对准自己的喉咙,昂然道: “陛下不听劝阻,臣只好以死相谏。” 
只待封旗略有犹豫,立即自尽,以免延误封旗生机。 
相对多年,封旗怎会不知道夏尔的决断。再不多言,当即沉脸翻身上马,知道再拖延夏尔必定自残,强忍着再看夏尔夜寻一眼的渴望,心痛得几乎要麻木般,他磨着牙,举剑大吼: 
“随我杀出营去!” 
帝朗司兵早支持不住,受封旗一励,精神一震,纷纷朝外杀去。 
淙亢兵层层叠叠杀来,不放过这诛杀帝朗司王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却哪里能拦住天下无敌的封旗。 
他们就在我眼前,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强烈的怨恨和激愤无处宣泄。封旗仗着心中翻滚的滔滔心潮,宝剑连挥,将近身的敌人不断砍翻。 
演薛等人死死护卫在封旗身边,虽然对方人多势大,到底被他们突围而出。 
众人杀出淙亢大营,身后犹有追兵。一路飞奔到半路,终于遇到前来接应的帝朗司军,才算可以停下歇一口气。 
参与偷袭的人,无不满身伤痕,筋疲力尽,连封旗也不例外。 
回头看看左右,除了演薛,只有十七八个人逃了出来,其他四百八十多人,已经将性命留在淙亢大营,才知道今晚的偷袭,真是惨烈非常。 
封旗率着援兵和剩余的将士回到达也门。 
偷袭其实用时不长,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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