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间 第二部1-17》17-第8章

我抬头，眼神对上之前的男人。　
“喔？终於被赶出来啦？”沙发上的男人讽刺说。　
我愣了一下，他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双脚嚣张的翘在桌上，还边磕著瓜子。　
我很无奈很生气，可是我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了，何况是个陌生人？　
不理他，继续拖著我的身子。　
“啧！真傲啊！只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以为自己多厉害？”　
替代品？我心里一抽，究竟谁才是谁的替代品？　
之前一脸媚气的男孩也是吗？　
可是真身在他面前确认不出来，掏心肺却没人要。　
看我没回答，男人像是这个家的主人，坐在沙发上继续看他的电视。　
这时候门铃大响，我被惊了一下。　
反正也是要离开这里，我打开门，竟然是好久不见的苏易杰。　
他还是那副可爱的娃娃脸。　
心里一阵喜悦，总算看见熟人，这个家终於有让我熟悉的东西。　
可是苏易杰看到我面无表情，和以前一见我就笑嘻嘻叫伯父差了千百里。　
而且他瞟了我全身一遍，脸上不经意露出嫌恶的样子。　
我错愕低头看著身体──衣服扣子扣得乱七八糟，裤子上甚至有血迹，双脚都站不稳，难怪他要这样看我。　
苏易杰绕过我，走到客厅里面，然後我听到见到惊天动地的吵架。　
他一进门立刻对男人大骂，尽是那些无耻、下贱、人渣等字眼。　
我靠在门上，几乎认不出这个以前乖巧可爱的孩子。　
男人开始反抗，讲得都是不文雅的地痞脏话。　
不过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说：　
”真不晓得你的滋味如何？”　
我听了不之所以然，苏易杰却很生气，从他要过去把男人扑倒的动作就看得出来。　
男人捡起地上的碎酒瓶。　
碎酒瓶的玻璃闪著光，看起来锋利无比。　
我紧张大叫：　
“小心！”　
16　
苏易杰幸运的躲过第一次，往後倒退，可是男人继续攻击，拿著酒瓶像疯狂的怪兽。　
“贱货！你继续啊！”男人很得意。　
我身体动一下都很困难，冲上去只会帮倒忙，站在门边不知道该怎麽瓣。　
然後我看到地上的玻璃像框，小心翼翼的捡起来。　
像框是外围是用木头做的，里面的玻璃已经碎掉，但整体的重量还是很可观。　
我紧紧握著，在旁边看有什麽时机出手。　
苏易杰一时在地板上找不到适合的武器，只能频频闪躲，一边躲还一边骂人渣。　
男人呵呵笑得很恶心。　
终於在苏易杰一个不小心倒在沙发上，男人手中的酒瓶就要砸下来，我立刻把像框朝他背部丢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男人肩膀被打到，叫了一声碎酒瓶落下。　
“啪啦”玻璃碎掉的声音响彻客厅。　
苏易杰立刻跳起来，把男人反手压在地上。　
男人拼命挣扎，苏易杰像泄愤般，一拳拳的打在男人脸上，甚至动用到地上的木头像框，往他头上打。　
本来男人还能讲一些下流的话，最後渐渐消失在拳头中。　
直到男人已经头破血流，苏易杰还是继续打。　
我在一旁胆战心惊看著这血红的画面。才三个月，大家都变了，变得残暴又可怕。　
早上吃的东西就要吐出来，我不敢看下去。　
等到苏易杰停手的时候，男人血流满面，连我都认不出他本来的模样。。　
苏易杰拖著他，红色的血一路到门口。　
然後大门打开，男人像个垃圾被丢出去。　
我在旁边看著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娃娃脸，一脸戾气喘息著。　
然後他突然转过来看我，我惊悚的回看他。苏易杰脸上也有一些血迹，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男人的。空气沉默了两三秒，才很小声的听到：　
“谢谢。”　
我已经被刚才血肉模糊的画面弄得十分恶心，胃翻滚的说不出话来。　
“范康龙在家吗？”他接著问我，一副讨债的模样。　
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苏易杰感觉是来寻仇而不是帮忙。　
看我没回应，他自己走到卧房前，用力的敲门：　
“范康龙！你他妈的继续装死！”　
他敲了几下後，才发现门没锁，开门冲了进去。　
我既害怕又担心的慢慢走到卧房，事情发展太快太迅速，完全跟不上节拍。　
才刚探头进去，就看到苏易杰瘦小的身躯在康龙身上，他的双手拼命往康龙脸上打，康龙还是像个尸体动也不动，只在棉被里发出疼痛的闷哼声。　
“王八蛋！你到底把我当什麽东西！？我这样帮你…竟然这样对我！你怎麽对得起我！？你说啊！怎麽对得起我！？”苏易杰失控的边打边骂，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看起来像是血红色的。　
“不…别…”经过刚才血肉模糊的画面，我立刻扑上去阻止。　
苏易杰把我推开，我的屁股再度跌到地上，可是为了不再看到流血事件，依然颤抖的爬起来。　
我好不容易抓住他染红的手，又再次被推到地上。　
我大喊：　
“苏易杰！不管发生什麽事！你冷静点！”　
苏易杰终於缓下来，吃惊又迷惘的看著我说：　
“…原来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看著他痛心又落寞的表情，我小心翼翼的问：　
“你们怎麽了？”　
这时候康龙突然爬起来，把苏易杰反压在床上。　
措手不及下，苏易杰反倒在床，脸上瞬间又回复成凶狠的模样。　
两只抓狂野兽开打。　
床上不断传来嘶吼叫喊声，我站在旁边一筹莫展，他们两人一个比一个凶狠，像是有什麽几百年的凶仇大恨。　
“住手！”我叫，两人连屁都没回我一个！　
一下子苏易杰在上面打偏康龙的脸，一下子康龙打塌苏易杰的鼻子。以前是好兄弟的两人现在像仇人般怨恨。　
情急之下，我随边扑到一个人的背上，用全身力量掐住对方的脖子。　
苏易杰爬起来抹掉嘴上的血，继续挥拳被我掐住脖子的康龙。　
“住手！住手！住手！”我连喊三次住手，才终於有人停下来。　
苏易杰是气喘嘘嘘的停下看我，康龙是被我掐住不能呼吸而停下挣扎。　
我立刻放开手，康龙反扑还在脸上打我一拳。我立刻捂脸大叫：　
“还不快来帮我！”　
苏易杰架住康龙的肩膀，我也立刻用床上破掉的衬衫绑住他。　
“滚开！”康龙叫，怒目而视。　
我们两人合力把他绑住，真不晓得他哪来的精力可以一直挣扎。　
最後苏易杰受不了，在康龙脖子後面直接一击，房间终於趋於安静。　
压在康龙身上，与其说压倒不如是趴，这麽些的大动作我後面的伤口越来越严重，痛得几乎没知觉了。　
然後苏易杰说：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心惊了一下，在心里默念三次：我是王夏颖。　
“没有。”　
他不讲话，看向别处，像在思考什麽。然後他说：　
“我叫苏易杰，你呢？”　
我突然觉得有点奇怪，却又不知道哪里出错，於是回答：　
“王夏颖。”　
“你和他其他混帐朋友不太一样。”他指著康龙。　
“他的其他朋友？”　
“就是像刚才那个人渣，他专门在卖摇头丸、MDMA迷幻剂等毒品。”　
我又惊又怒，这种掮客竟然就在我家！和康龙住同一个屋檐下！　
我气得迁怒，忍不住质问：　
“爲什麽让他碰上毒品？爲什麽不阻止他！？”　
说完我就後悔了，康龙又不是谁的责任。　
“你和范康龙很熟？这麽关心他？”他问，面无表情，语气却有点奇怪。　
为了保险起见，我不再说话。　
“我当然有阻止他。他进医院的当晚就传来他父亲去世的消息，出院後他几乎变了一个人──翘课、天天上夜店、甚至吸毒。他交的朋友我都不认识，我劝他、我寸不不离的跟著他，可他怎麽对我！？他竟然为了药联合其他人对我…”他越来越激动，话到这里却突然结束。　
我抬头看他，等他说下去。　
苏易杰换了话题问：　
“你不是自愿的吧？”　
我疑惑，不懂他的意思。　
“你的衣服和地上都是血，衣服都破掉，看你连腰都挺不直，应该也是第一次吧！”　
娃娃脸说出这种过来人的话，我尴尬的脸立刻像火炉烤过一样烫。　
“我开车来，你帮了我两次，就让我送你回家当作报答吧。”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下了床直接往门口走。　
“康龙怎麽办？”我问，人还被绑著呢！难道要让他不吃不喝？　
苏易杰定住不动，头也不回的说：　
“我已经仁至义尽，不想管了。就这样吧！反正不吃饭总比吸毒好。”　
我慌了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康龙的亲人，以现在身分很难帮得了他，但是苏易杰是他最好最後的朋友，连苏易杰都不帮，康龙等於没救了。　
“苏易杰！我们一起帮他戒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