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围墙、弯弯的檐角在月下闪耀着淡淡的光泽,大门两旁的镂花刻得精细典雅,两盆清香素雅的萱草在乌木门的两侧,绽放着数朵橘红。
借着月的清辉,只见横在乌木门正上方牌匾上的五个大字“政国将军府”!
白衣似雪的少年停在将军府门口,绝美的脸庞像月光般清澈纯净,他抬着头,不知在专注的遥望着什么?
然而,长长的睫毛下面的眼珠,却是空洞无底的白,没有焦距,却仿佛能穿透一切时空和生命。少年淡然地直视着将军府上空那轮巨大的圆月,缓慢的爬上府邸中央,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当圆月悬停在府邸里的其中一间,人影聚集的寝室的刹那,倾遍大地的月光,顿时更加的清亮起来,特别照耀在那间寝室房顶的那一束明月,路标似的指引着某种物质的到来,格外地清透明亮。
少年双手捧合,掌心突然生出一片如雪域般的银白,那道银光如一轮光球乍闪破空,在空中绽放出一朵青白交糅的莲花,晶莹剔透的花瓣一收一放间,一团明澈的光芒霍然从透明的花蕊中跃出,如盈盈萤火轻轻穿壁沿着将军府长长的走廊深处飘去。
而后,那衣袂飘飞如梦似幻的白衣少年,像一层薄雾消失在透明的空气中,没有任何痕迹。
徒留那朵美丽的青莲缓缓的飘落,散成一地碎雪,化在夜风中散去。
那一天,雪依诞生在三千年前的将军府。
那一天,命运之轮开始缓缓转动,离雪依和冥天相遇还有八年,而和羽帝命运轨迹的重叠还有三千年之久远。
一幕幕古老的历史画卷,在眼底静静划过,在时空中交替穿梭。
犹如一场经历沧桑离合的爱恋,在熠熠的时光河里,摇摇荡荡,光影沉浮,白衣如雪的雪依神情如梦的站在时光河的彼岸,载负着爱他一生一世的使命,娓娓述说着他将永远是她等待一生一世的爱人……
三千年前的盛夏……
草原上有风驰过……
乘着风的双翼,一匹在阳光下乌黑发亮的大马,快似闪电的奔驰在草地上……
马背骑乘着一个粉裳少女,黑发飘旋,笑靥灿烂,美如春花,明媚如阳。
对纵马还未完全掌握的小少女,倏地一声,重心不稳,从高大的马匹上直坠下来。
“啊!!!”
呼啸的风中传来马嘶阵阵和少女的尖叫。
只见一道蓝剑般的星光飞矢如电的掠过即要旋转坠地的少女身侧,幽光中幻出一只修长手臂,顺手挽住少女跌落的身子。
然后,一道星光从天坠地,把少女扔在正躺在草地上,闭目享受着阳光的雷霆身上。
少女蓦地轰然扑在雷霆的黑衣上,明亮的阳光一束一束穿行在草野间,千层叠浪的绿波里,一高一低的两人陷在其间,一大一小的四目相视。
紧接着听到一声哀呼惨叫:“啊呀!王,这个小女孩怎么掉到我身上了?”
正准备了无声息离去的星光,被这一声叫唤突然一震,霍然遁身望去。
幽冷的雾氲中,飘逸的长发犹如泼墨一般沉黑,神态清冷而淡漠的男子在几步外望着他们,就像一个孤高尊贵的王,又像是至高无上的主宰,如夜般深邃的黑眸中闪着刀锋般的冰冷的幽光,一袭黑儒衫使他更加让人觉得,身上夹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神韵,让人退避三尺,绝对不敢靠近。
小雪依把雷霆当肉垫压在身下,嘴里还衔着一根扑倒时不小心咬住的绿草。
她瞪大了圆圆的眼睛,直直盯着身下的雷霆,‘呸呸呸’几声吐掉嘴里的草屑,而后从小女孩撅高的红滟滟的唇里传来一道几乎刺破耳膜的长鸣!
“啊啊啊……!”
咦!不会吧!雷霆额角闪过无数条黑线!这个小女孩当她在练嗓门啊!
四周静得出奇,只有这阵阵回音在空旷的草原里,让人受不了的来回回荡。
“停……”雷霆堵住她的嘴:“你并没有受伤!”他惊慌失措的制止这唱戏般的长鸣,这辈子他从未如此失措过。
“你是谁?”秀丽娇美的小女孩扳开他的手,抬起清澈的眼睛低头四顾,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受伤后,开始盘查眼前的陌生人。
“我。”一脸清和斯文的雷霆指了指自己,硬是挤出一抹微笑,放轻声音道:“雷霆。”
小女孩茫然不解的接着问,眼里掩饰不住的对陌生人好奇:“雷霆是什么?”
“我。”简洁一贯是他与人交谈的方式,但是如今这种方式让他头痛不已,却又改不过来。
“你究竟是谁?”小雪依可没准备放过他。
“我是雷霆……。”看着那双天真的目光里,有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趋势,没可奈何,雷霆投降了:“下雷的雷,霆击的霆。”
“什么是霆击?”
“雷霆一般迅速。”一颗豆大的汗涔涔自额际滑落。
“什么是雷霆?”
“雷霆是我。”
“你是雷霆?”
“对!”
“那下雷和霆击是谁?”
“呃!”语塞中,雷霆求救般目光的瞟向不远处隔岸观火的冥王身上。“都是我……。”
“我尊贵的冥王陛下,你救下的娃儿,麻烦你来收拾一下,要不你即要失去你心爱的大将了。”
冥天双眸凝住眼前随手救下的秀丽娇美的女孩儿,闲适淡然的听着两人的对话,仿佛月下不存在的轻雾,两颗清冷得见不着底的眼珠子深处,也浮上一丝微弱温暖的笑意。
雷霆快速把这让人有理说不清的娃娃转交给冥天,以如雷如霆的急速消失在现场。
小女孩拽着他长长的头发,咯咯直笑,张开红红的唇准备问什么?
冥天从她手指里收回他的发丝,主动回话:“冥天。”他的声音很轻很低,仿佛风一吹即散,很久没与人言谈的他,有些许不习惯的出声。
“冥天是谁?”小雪依对他们两主仆这种含糊简单的回答很感兴趣,俏皮的光芒在眼中闪烁。
“冥天是我。”他的嗓音仍是那样轻,那样柔,比微风掠耳更静幽。
“我又是谁?”
“你是谁?”他反问她。
“呃……”
“你没说。”
“……”
小雪依螓首微倾,寻思片刻,好奇的盯着这个陌生人瞧了半晌,忽展开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好像觉得眼前这个黑衫哥哥满对她胃口似的。
“我是王雪依,王雪依就是我。”
她甜甜一笑,如同芬芳的草原,然后接着问他。
“那你到底是谁?”
“我是冥天。”
“冥天又是谁?”
“冥天……是我。”
“我是谁?”
“王雪依。”
“不对,我是问你。”
她咧开小嘴儿嘿嘿一笑,模样儿既顽皮又调皮。
“我是冥天……。”
冥天耐着性子回答着她千篇一律、毫无止尽的问题,脸上挂着恬淡的笑意,没有丝毫的不耐、反是享受般的安宁。
“冥天是谁?”
“我……”
草原的天空蔚蓝如洗。
鬼打墙似的话语,在茫茫绵延不绝的绿野中一来一回。
金黄灿烂的阳光在发梢翩翩起舞,断碎的草片在风中翻动,系发的缎带如飞漫飘,渐渐地,西天的残阳余晖闪耀覆盖在草原上,染上淡淡的红霞。
一问一答的话语依旧围绕着同一个问题无止境的旋转着。
宛若雪山绝顶千年寒冰般冷酷的冥王,在救下这全身弥漫着夏日草香的小女孩的那一刻,这个眉目清秀的小女孩就强烈地烙刻入他长久孤寂的生命里,神魂中被封印万年的情感因那熟悉的神韵渐渐的复苏。
冰雪初融的冥王,淡漠冷寂的表情开始有了喜怒哀乐、有了大喜大悲、各种被小小的冥雪触动的情绪连锁的爆发,愤怒、无奈、怜惜、妒嫉、爱恋、羞涩……
或许――
就连冥王身边的人,都已忘了他未遇见雪依之前的样子。冰冷无情、无悲无喜、无恨无笑,对任何事物都没有丝毫感觉,不接近任何人,亦不许任何人的靠近,对生与死完全呈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只要他嫌麻烦的‘处决’,通通都判永不超生,那可是冥界最‘残酷’的刑罚,常常就被这样草草了事。
完全不是那些魂魄十恶不赦,而是那些魂魄长得太碍他们伟大的冥王的‘神眼’,或是处理起来有些麻烦棘手。
於是乎,没罪变有罪,有罪变重罪,重罪变罪不可赎……
远远的雷霆在一旁嘀咕着:“这么一个小女孩,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能把冷冰冰的王逗笑。”
他独自在一旁纳闷,跟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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