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雕花的楠木门被双大手用力的推开了,屋内无数垂挂其间的丝绸像有生命般,一下子全都向外涌出,柔柔的白色波浪瞬时层层迭起。
冥天进屋,伸手拂开一层一层的丝绸,却怎么拂也拂不完,拂开一层总会又涌出另一层轻纱挡在视线内。
双手又一次拂开两旁的沙帘。
新的一层,又覆盖了过来。
薄薄的纱帘越涌越多,越合越拢,不停的在风里有生命般的轻舞,紧紧阻碍住他的视野,让他怎么也看不清白纱后面正吟唱着歌的女人。
那个很轻很柔的女声,依然迷离伤感地在他的耳际唱着歌:“我在光阴之外游离晃荡,我躺在时间河水中。手捧忘川,翘首等待。待你来时,花事了,此生也就终了。”
虽然把持神情一贯的淡然冷漠,但冥天的气息随着翻滚的纱帘越来越不稳,他眼底的慌乱掩盖了起初的暗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口上催促着,令他烦倦的去打开着一层一层的帘幕,他疯狂得几乎要把这些碍事的白纱彻底地扯碎。
他一定要见她,一定要知道她是谁?
还来不见看见这个女子的容貌,他突然感觉到了痛!
痛!
好痛!
心窝深处极度的疼痛!
他的呼吸窒息般,心脏紧缩似的又酸又涩的难受起来,好似从来没有任何感觉的他,会因为眼前这抹幻影心潮暗涌,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他越靠近她一寸,心就会附加着痛上一分,眼中还会有很酸很涩感情涌动,湿润润的难过起来。在脑海中滋生出一抹怎么抓也抓不住的影子,在他心中紧缩、挤压、交织,让他不能抑制的迸裂出那种又酸又疼到想要□□出来的感觉。
他左手握住白纱,右手一把抓住胸口,连连揉着心脏的位置,微微弯起了身子,急促的出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喘息着,大口大口的吸气。
仿佛自我保护似的,脚下的步子再也无法挪动一步,全身心反抗着让他的身体不能再往前靠近,全身心都疼得簌簌地发抖,不能再移动半步。全冥界没谁看见过这个女子,没谁能听见她的歌声,没谁听见她那又柔又轻的唤他的名。他知道自己应该知道她是谁,他该知道她是谁,该知道的……。
他紧紧握住胸口,什么也不敢想,他什么也不能想,心口像要炸裂一般的剧痛,痛得他几乎可以把心都呕出来。
能让他心这么痛得人,他知除了岚沨没有别人,可是她不是岚沨,他能用神魂去肯定她不是岚沨,可是她是谁呢?能日日夜夜扯得他心那么发慌那么发疼的女人,他定是认识的。
忽然有所觉,冥天蓦然抬起头,迷离地看着帘幕。
层层叠叠的帘幕中,似乎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帘幕彷如有生命般自动的分开又聚合。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幕帘后粉荷晶亮,不时花落的水珠静静地闪着透明的光。
在抬眸的一瞬间,他心里什么都没想,一片空白,空白之后,接踵而至的是随着她到来的一个名字,一个早已纳入心版,他明明记得却怎样喊也喊不出声的名字,像还没启口便被什么东西给彻底掩上了,让他怎么也唤不出口。
一双手指伸到他的跟前,十指纤纤,晶莹剔透到几乎要透明的双手,将他面前怎么也拂不开的帘子朝两边卷起,然后把帘布在手中打了两个十分好看的结。
他脑子轰的一声,眼睛像被灼伤一般的酸涩,忍不住似要落下泪来。那是一个白衣白面的女子,一个他该熟悉入骨的女子,她的婉约、她娇艳的笑容、她冷言冷语讥讽他的表情,那训人的口吻,甚至她每一个表情他都不该忘记的,她是生在他心间上的伤,终其一生他都没有敢想过会忘记那些温软的表情,那些搁在心间里的缱绻岁月。可是偏偏,他就是记不起来,记不起来她的名字。
眼前的女子,微微抬眸瞅着他,眉眼中是无尽温柔的笑意。
她穿着素色的白衣,白衣之上以白线作绣,一头丰密的发低垂倾洒在她的肩头,不着首饰,不施脂粉,她身体不是实体,有些朦胧发光到看起来若有若无,颇像窗外那么粉莲的幽魂,娇媚若荷,却如一缕青烟,随时无踪。
冥天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仿若隔了千年才终于看清她的容貌,喉咙处竟有些哽,眼底也浸出一抹泪意,恍惚觉得这滋味似曾相识,牵连得心底里一阵一阵的恍惚。那身影映入眼帘,那温柔似梦的目光是那么地清晰,记忆里的一切仿佛突然鲜活起来,身体每一根毛发都是那么习惯她的出现,仿佛有谁硬生生地撕开连日来蒙住他记忆的封印,眼前的她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他可以立刻想到她的每一个动作。
眼中的眸光漾过淡淡的光泽,有种失而复得的迷蒙,隔了一个前世今生,仿佛那么长久的生离死别都不曾有过,原来那么多前尘往事可以人为用很多办法忘却掉,心却依然记得那么清楚,她那柔软的黑丝,她清亮专注的眼神,她气气鼓鼓的模样,她微眯着双眼享受划过忘川水面清风的姿态,她身上的荷香淡淡的氤氲在他身畔,恍惚如梦,他日日夜夜做过许多的梦,梦里的她只是轻轻的唱歌,这一定一定也是自己的幻觉,才会如此清晰地看见她的脸,让他忍不住伸手想去触摸那通透的容颜,但是又怕像往昔一样瞬时不见,只留下一抹空荡荡的怎么也想不起的残影。
她身上的荷香淡淡的氤氲在他身畔,她在叫他的名字,那么低,那么的柔软,唤得他鼻子直发酸,心口直疼,泪几乎夺眶而下。
她的声音像在梦里面,她笑脸如嫣,泛着淡淡的光华,正笑着对他说:“冥天,你终于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很久很久……。”
长睫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冥天淡幽的薄唇弯出连日来的第一抹浅弧,心中抽痛。他慢慢地靠近她,眸光盯在她流转着光华的面庞,暗淡而忧伤,本来想问你究竟是谁的话语,不由自身控制的道成一句久违已久的话语:“是我,我是冥天,我回来了。”
冥天看着她,目光又专注又迷离,仿佛要确定这不是梦般,他慢慢伸出手,轻轻触了触他的脸,而后滑过她的面庞,望着自己无法感知到她肌肤的手,他突然有强烈的预感,这一生这一世,他是再也碰触不到她了。胸口的那种痛,又瞬间涌了出来,然后从那里滋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他再也不能够承荷这样的痛楚。
眼底闪过百千种情绪之后,他表情蒙上了薄薄的一层忧伤,他难过的问她:“你这次又会在这里呆多久,不消失呢?”原本种种的臆测仿都已明了或者都已不重要,全部的疑问都已咽肚灰飞,他只想知道她还能呆多久,而究竟她是谁,又有何重要?
他密合的长睫收起,心口酸涩得透不过气来,他望着她的脸,等待着她的答案。
她清亮的目光望进他暗寂的双眸,她问:“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他眼中带着一丝了无声息的惨然,笃定的告诉她:“我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长睫轻垂,落在他指尖的眸光透出一缕忧伤。
“那直到你知道,知道我是谁为止。”她微弯唇弧,几乎淡不可见,话语也隐隐约约带着无能为力的伤感。
☆、第二十六章 彼岸花开(2)
窗外的冥界又下起了雨。
雨声沙沙,打得屋外梁上的翠叶哗哗轻响,雨水成窜的珠儿挂在窗棂上星星点点。
“冥天。”有人浅笑,“醒一醒。”
这是谁的脸,光波流转,灿烂若星,望着唤醒他的人正一脸痴迷眷恋的双眸凝视着他,异常满足的感觉弥漫整个心田,他半垂眼睫的脸庞糅合着唇边的浅笑,仿佛陷入一个不会醒来的梦里,梦里她也常常这样的唤醒他。
那是个让他熟悉到毫无防备的身影,入目的面容让他心田喜悦快乐如斯。
只见她正坐在床头,一脸着急的想着办法唤醒他。她没办法碰触到他,她也只能他能看见,没有任何世间烦忧的东西,彻底属于他的她。
他眼睛还未睁开嘴角已经漾出笑痕,四周笼罩而来的清新荷香钻入鼻端,让人心旷神怡,冥天眯着眼偷视着她,不想起床,也不想让她说话,他只想这样好好的仔细的瞅着她,看她素净清雅的脸,看她秀丽的眉色,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
呵!他真的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最后眼前的人终是忍不住,俯首看着他薄樱似的唇瓣:“你的十大阎王,齐聚在院子外面,你再赖在床上,他们定把墙给拆了,然后把你连人带床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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