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词女传 作者:芸帐香闺(晋江2013.6.18完结,种田)》第34章


忙活着关窗户的
“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写毕搁笔,李清照拿着诗稿轻声吟着,看着自己的字迹与丈夫的字迹相互洇透缠绕,不觉悲从中来。
“夫人,老爷留下的这些文物古籍,该如何处理呢?”年龄尚小的萍儿,并未能体会出这人间分离的苦楚,她只记挂着自己手头的活计。
李清照的思君之情,就这样被萍儿给打断了。
“文物古籍啊……”李清照搁下诗稿,喃喃道。她的思绪又回到了赵明诚临行前的那个清凉的早晨……
立在船头的赵明诚,精神抖擞。而此时的李清照,却忧心忡忡。正当船要撑杆远行之时,李清照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冲着即将远去的赵明诚,大声喊道:“倘若城里战事紧急,应该如何是好啊?”只见赵明诚远远的伸出两指,高声回应道:“跟随众人一起逃难吧!实在是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可以先丢掉包裹箱笼、衣服被褥,然后再舍弃繁重的书册卷轴和古董,只是那些宗庙祭器、礼器和碑碣石刻等物,务必舍命也要抱着背着,千万不要忘记……”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
“这么个大雨天,会是谁呢?”萍儿疑惑地出去开门,李清照的思绪也被拉回。
“夫人,有为大官人前来拜访您,说是您的亲弟弟!”萍儿回道。
“这兵荒马乱的,他怎么找了来啦?!”李清照也不禁疑虑。
☆、流言止于智者(一)
“你打哪儿来?”李清照把李迒让进前厅,问道。
“我从建康来,听得妹夫病逝的消息,就赶着来看看你!姐姐,你可好啊?”李迒关切的问道。
自从赵明诚去世之后,所有的身后杂事全部都是李清照一人才处理着、承担着,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这样一句体己话了,不免心头一热,眼泪又扑簌簌落了下来。
“姐夫……多早晚没的?”李迒不愿让姐姐再伤心,赶紧转移话题。
“约莫有半个月了。”李清照拭泪道。
“姐姐你,以后……有何打算啊?”李迒又问。
李清照不语,只拭泪。
“这次,我一路过来……在路上……听到了一些言论……”李迒欲言又止。
李清照从话里听出了一些端倪,她知道这个弟弟在自己的面前是藏不住话的,赶忙抹去面颊上的泪水,认真起来。
“什么言论?是不是前方战事吃紧?”李清照连忙问道。
“这是一方面……其实早在七月下旬的时候,敌军将领金兀术就已经开始率兵南下,由北向南,一举攻占建康城。现在,当今皇帝早已离开建康,往东南沿海一带避暑去了……”
“皇上逃了……”李清照怔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她只感觉浑身一阵燥热,而心头却是冰凉冰凉的。
“皇上不是逃了,而是去避暑,避暑……”李迒纠正她道。
“然后呢……”李清照接着问道。
“还有一个方面……就是……就是……”李迒有些为难,思前想后的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就是现在在朝中群臣口中,互传着一则流言,说……说咱姐夫赵明诚是通敌叛国,是畏罪自杀!”
“什么?!!”只听“吭啷”一声,茶盖碗跌落到桌上,只见李清照气得双手微抖,惊得只怔怔地盯着地面,牙关格格作响,半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姐,姐!您怎么样啊?咱爹娘没了之后,我可就剩您这一个姐了,姐,您别吓我啊!”李迒见状,也给吓得站了起来。
萍儿赶紧上前为她顺了顺气。
一口气终于倒上来的李清照,从牙关处狠狠地挤出了两个字:“荒谬!”
“起先是说,姐夫家里有一把玉壶,异常的珍贵,谁来买姐夫都不卖;后来就不知怎么传成了,姐夫生前为了能享荣华富贵,于是乎就把这尊珍贵的玉壶,献给了金国的首领金兀术,想以此在敌国谋求一个一官半职!谁想,金国出尔反尔,拿了玉壶,又不给姐夫封官,姐夫因为害怕皇帝治罪,就在将要履职途中,畏罪自杀了!”
“简直是胡扯!”李清照啪得一拍桌子,震的茶杯咯咯作响,愤愤不平地地道:“我们家哪来的玉壶?!再说,德甫的为人,别人不知道,你我二人又岂会不知!”
“说句不分长幼的话,弟弟我是大小看着姐姐你成亲的,姐夫的品格、为人,你知我知,没得说!可那些外人却不觉得啊,而且去年发生的那件姐夫‘弃城而逃’的事情,虽说朝廷没再追究,可终究落下了话把儿,惹人口舌了!”李迒既气愤,又无奈地道。
“‘弃城’那件事,你姐夫是做的不对,说他玩忽职守,就算明城现在还活着,我也认!但要一码归一码,这‘叛国通敌’之罪,确实是无中生有啊!”李清照坚持道。
“那姐夫到底揽没揽什么玉壶的这趟事儿啊!”李迒也急了。
“夫人,我有话说……”萍儿讪讪地插话道。
萍儿的突然插话,引起了两人的惊愕,不觉停下话头,齐齐望向她。
萍儿懦懦开口道:“就在夫人你还没有到建康城与老爷会和的时候,我确实亲眼看到,一次有一个妓院的小姐送老爷出门口的时候,言语间好像提起过什么‘玉壶’的事情;还有,就在老爷‘弃城而逃’的前一天,我也还看见,一个姓张的大人,携了一把像是酒壶一样的文物,请老爷来鉴别……”
说到这里,萍儿见李清照和李迒两人都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盯着她,不觉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后来,老爷好像把那个大人给骂走了,老爷并没有留下那把玉壶!”
李迒不敢相信的使劲摇着头,一脸严肃的对李清照说:“这下事情严重了……严重了……姐姐,你可要考虑清楚啊!”
李清照闻之一言不发,神情复杂且凝重。
临近午夜,书房里的烛光依然通亮。李清照还在灯下整理着赵明诚的诗稿,她一面细心记录着,一面对着书稿喃喃地道:“官人啊,官人!你真是给我留下一个好大的难题啊……”
第二天一早,李清照做出一个另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决定:“我要回到建康城,还我家丈夫一个清白!”
“一场秋雨一场寒”,深秋的建康城内,一片萧瑟凄然。寒风打着卷儿,嗖嗖的往人的衣领里钻,门廊下,风铃阵阵,沾沾着点点雨星,在空城中分外清脆。
门闩并未插上,李清照推门而入。
苏甜儿听门外有响动,不觉出门查看,顶头看见李清照带着萍儿穿堂入室,不觉有些诧异。
“赵夫人……”苏甜儿虽惊讶,却也和缓。
李清照理她也未理,推门进入卧房,直到看见躺在床上的老妇,才停□来,重重坐在当屋的椅子上。
苏甜儿奉茶进来,见她满脸的愠色,比第一次见她那次由甚,不免陪笑打趣道:“今日,赵夫人前来,该不会又来借伞的吧?”
“苏小姐知道,我不是光为喝这口热茶来的!”李清照暗讽道。
“赵夫人,不用在我这儿给我撩脸子、丢话把儿!您知道我的性子,有事儿您就说,有话您就问!”苏甜儿也不客气地回道。
“那好,我这儿正好有桩案子想审你!你若是跪下,就此召认了,咱俩从此两清,往后各走各的路,我再也不来扰你!”
“要是真是我的错,我自然全凭你发落;要是你敢屈打成招,你也该知道,姑奶奶我也不是好欺负!”苏甜儿心胸坦荡地道。
“好!你老老实告诉我,‘玉壶’的事儿,是不是打你这儿起的!”李清照劈头问道。
“玉壶,什么玉壶?”苏甜儿一时还没明白。
“我们家夫人是问你,当初我家老爷得来的那个玉壶,是不是你给的!”一旁的萍儿接话质问道。
“哦!”苏甜儿终于想起来了,于是坦率承认地道:“没错,那把玉壶,最初是我拿了来,请赵大官人鉴定的……”
“你这个贱人!你会害死我们家老爷的,你知不知道!”萍儿抬手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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