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煤的历史》煤的历史-第33章


提出了控诉。他们已经发起了公共关系运动,以影响公众的态度,虽然这些运动中有很多是误导性的。他们已经毫不委婉地劝说了联邦决策者,并且一个州一个州地反对所有认真对待气候变暖的措施。一位煤生产商甚至对环境保护小组提出了上诉,断言他们把气候变暖归罪于煤是对煤的毁谤,是对煤“片面、恶意的认识”。
很长时间内,这些行动的积极领导者都是一个以科罗拉多为根据地的小煤炭合作社,叫做西部燃料联合会(Western Fuels Association)。西部燃料联合会已经为气候变暖的辩论带来了一种花哨虚夸的风格,这种风格在政治论辩中不常见到,至少最近几个世纪以来不常见。协会主席宣称,上帝把煤赐予人类,是为了按照圣经里的要求来满足并征服地球,他还指责政府“不知天高地厚,竟企图干预人类正常而工业式的进化”。这种观点与19世纪的一些情绪如出一辙,只是说法更现代化而已。他们认为不仅对煤越来越多的需求是历史注定的,而且越来越高的二氧化碳浓度也是;它们都是人类不断改造世界以适应人口不断扩张的必由之路。
由于二氧化碳是一种植物肥料,因此常被一些商业性的温室用来促进植物生长。西部燃料联合会认为,如果更多的二氧化碳对温室植物有益,那么它也将对整个自然有益。**地球大气中的“二氧化碳是不够的”,而燃煤有助于弥补这一不足。事实上,西部燃料联合会的负责人还一本正经地公开宣称,他希望二氧化碳的浓度是标准浓度的3。5倍,这对于大多数气候学家们来说,不啻一个噩梦。而且,西部燃料联合会的人们也并不为温度的升高而感到烦扰,他们指出:“温暖是福,寒冷是祸。”这个协会就如同煤炭工业的一只特殊翅膀,按照它的逻辑,征服自然的极端做法就是:创造一个温室星球。
一些正日益取得煤炭工业统治地位的大公司并不愿意公然认可这种重建温室星球的想法,也并不认为增加二氧化碳的做法是完全积极的。*确实,他们不必接受如此激进的观点。他们已经用较为传统的政治手段取得了显著的成功。
在2000年的总统选举中,美国的煤炭工业曾面临极大的危险。用一位煤炭公司经理的话说:“阿尔伯特·戈尔想让我们破产。”自从戈尔1993年发表著作《均衡中的地球》(Earth in the Balance)之后,全球变暖已被他定义为一个政治问题。戈尔与《京都议定书》关系密切,因为他曾参与了商定。大受刺激的煤炭工业把用于以前总统竞选的捐款增加了两倍,慷慨地给了乔治·W·布什,因为布什原先是德克萨斯州的一位石油商,而且已经表示赞成他们在环境方面的观点。
在大多数地区,气候变暖和煤都不是2000年选举的要素,只有一个地方例外:西弗吉尼亚。在那里,这两个因素都非常重要。布什阵营原先根本不相信能够战胜强大的民主党阵营,但是西弗吉尼亚的煤炭工业改变了他们这种想法。问题不只是气候变暖,这个州的“切除山顶法”采矿行为也受到了法律的挑战,而且克林顿—戈尔政府已经决定主要反对煤炭工业。《华尔街通讯》(The Wall Street Journal)详细报道了西弗吉尼亚的煤炭工业率先为布什提供了何等空前的资金和支持,使布什最终以52%的选票率取得了胜利。根据《华尔街通讯》的报道,白宫的高级职员承认“这是一场建立在燃煤基础上的胜利”。如果不是因为西弗吉尼亚的五张选票,戈尔已经入主白宫了。
布什上任五个月后,他发表了一份支持煤能源的计划,削减了环境保护局对煤发电厂实行强制制裁的势头,放松了对山顶采矿的限制,而且更重要的是,它表示坚决反对《京都议定书》或国内一些规定对二氧化碳的限制。西弗吉尼亚煤炭联合会的负责人称之为“回报”,并解释说,布什已经跟他说过“他对我们心存感激,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他就当不成总统”。近年来,其他发达国家的燃煤量纷纷急速下降,在过去的15年间,西欧的燃煤量减少了42%,英国减少了更多。然而在美国,煤炭工业却正欣欣然苏醒。在煤炭工业的贸易报刊上,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头版标题,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像“煤君主重返政坛!”或者“又是一个煤的丰产年”。美国的燃煤量比2001年还多,而且关于工业的新闻也不再是坏消息了。几年来,美国几乎没有建设新的煤发电厂,燃煤量的增长完全是因为供应现有的发电厂更努力地运转。煤一石三鸟:布什当选了,天然气的价格暂时但却戏剧化地固定了,加利福尼亚的电力危机震慑了整个国家。如今,很多州已经启用了新的燃煤发电厂,每个厂都拥有好几十年的生命。据一项官方数字,美国正在计划新建大约90座煤发电厂,这将耗资64亿美元。
自从1973年和1979年的石油冲击之后,作为一种最“美国”的燃料,煤已经不虚此名——有了这种可靠的国内能源,美国就不那么容易受到外部纷乱世界的侵扰了。当石油价格暴涨时,美国人开始称自己的国家是“煤的沙特阿拉伯”,称煤是“救苦救难的王牌”。一些原本使用石油的发电厂不得不遵照法律的规定,改为使用煤,而且所有新建的炼油厂和气体发电厂也必须可以燃煤。维护空气质量的法律被放松或者搁置,联邦政府把煤作为能源策略的顶梁柱,在许多领域,煤被视为美国能源独立的象征。
这不太久远的历史使国际社会限制温室气体的努力与许多燃煤拥护者的摩擦升级。燃煤不仅再一次受到了环境事业的威胁,而且这一次,这些威胁至少有一部分来自国外,问题不仅仅关乎环境保护,还涉及国家主权。美国大部分煤炭公司都是国家矿业联合会的成员,该联合会的新负责人声称,批准《京都议定书》不亚于“单方面的经济裁减”。在这个协议下,“美国有史以来第一次允许一个国外的组织,一个由发展中国家掌控的组织,来约束和限制美国经济。商业往哪里投资,去哪里发展,美国的主权应当交到哪里,这些都要由联合国的官僚们来决定。”
事实上,《京都议定书》中并没有这些规定,但它的的确确威胁到了煤的使用,而且,上述引文也确实突出了气候变暖的争论中隐藏的令人不悦却无法避免的问题:世界上贫富国家之间的关系。布什政府反对《京都议定书》的一个原因,其实也是这个协议的反对者们所持有的首要论点,就是他们认为《京都议定书》不公平,因为它一方面要求美国和其他发达国家减少自己的温室气体发散量,一方面却允许发展中国家毫无节制地增加温室气体。早在《京都议定书》1997年商定之前,美国参议院就已经正式决定,不会认可一个不包含第三世界国家实体组成部分的协议。他们还指出,新兴国家的温室气体发散量正在越来越快地攀升,在未来几十年里,将会超过发达国家。
发展中国家对公平的问题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在世界二氧化碳总量中,单是美国就占1/4,富裕国家总共占2/3还多,而付出最多代价的却是贫穷国家。发展中国家的二氧化碳也许是在增加,但这只不过因为这些国家正在努力效仿他们富裕的表兄弟们——用化石燃料构筑一个现代经济体系。若按人均量,他们的温室气体发散量仍然是非常合适的。因此,为了实现贫穷国家期待已久的工业化,他们请求富裕国家运用化石燃料已经创造出来的财富,来带头解决温室气体的问题。
当美国考虑把一些发展中国家从《京都议定书》的限定中排除时,第一个目标就是中国,而且理由很充分:中国不仅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而且在未来几十年里,它还有可能成为世界最大的经济体。中国的燃煤量比其他国家都多。虽然中国消耗的能量在总数上远远少于美国,但这些能量大约有2/3都是由煤产生的,就像美国在1925前后的情形一样。然而,这并不是说,中国在用煤方面起步较晚,相反,中国老早就开始动用自己丰富的煤资源了,比西方国家早好几个世纪,这是有目共睹的。在中国漫长而惊人的历史中,尤其是在与西方的竞争中,煤扮演了一个令人称奇的角色。今天,中国正阐释着煤所具有的引诱和威胁,比世界上任何国家都生动。
第三部分 无形的力量第23节 一种黑色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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