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你休想!”我立刻将他的双手推开,“你休想抹去我任何记忆!”
景辰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之色,我回头看了看微然,现在时辰刚好,深吸口气赶在景辰前面:“你先听我说,我想到一个别的办法。”
这句话果然分散了景辰的注意力,他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未等他说完我已经飞快地越过他扑向微然,脑海中飞速闪过经卷中写着的每一个步骤:先潜入体内,而后触摸其元神,两者合一,力量相融,最后再……
“青泠!”
我听到景辰大喊一声,可我早已先他一步潜入微然体内,双手已经触摸到了她的元神。
只要体内含有泛珠碎片拥有部分泛珠力量之人都可以实施这第三种方法,那么谁说一定要是景辰?
而他却是早已失去了理智,仍然一遍遍尝试着将我从微然体内抽离出来,但因为我和她的力量早已相融所以每次都只能是徒劳无功。
“景辰,你快停下,已经来不及了……”
他却根本就不听我说话,我看到他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慌乱与焦急,仿佛一头困兽不管怎样撞击身边的墙壁,都再也找不到任何出口。
而我,早已在方才便打开了阴陵泉处的所有力量,不足片刻我和微然便可同归于尽,一起灰飞烟灭。
其实来之前我就想好了要这么做,本来这些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和微然闯下的祸端,由我们开始也该由我们来结束,即使牺牲也应由我来灰飞烟灭,而不是景辰,绝不该是景辰。
我知道我对不起微然,可姐姐,如果你也是清醒的,你一定也会赞同这个方法,不是吗?
我意识愈发模糊,只感到身体越来越轻,挣扎着叫了声“景辰”,很快我便感受到他的温暖包围了我的双手、我的全身。
我很轻地微笑了一下,现在多希望能够有力量再最后摸一摸他的脸、摸一摸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
这个我从小就喜欢的人、从小就放在心尖上的人,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况且说到底这本来也是我闯下的祸。
我眼前一片模糊,只听到他说:“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压抑,“如果你不在了我还要这一切何用?”
我眼中又忍不住蕴出滚烫的泪水。
可是景辰,我和你一样啊,宁可自己死,也想看到你能好好地活着,不需要同归于尽不需要一起毁灭,哪怕从此忘了我,也想换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你是这天庭之上最受人敬仰的神仙,你应该永世受到别人仰望、永世受到无限崇敬,而不是为了我们,不是为了我,像这样死去。
而我,其实早就知足了,你也许不知道,从飞升上来,从遇上你的那一刻,我就觉得这一辈子已经活得很足够了,更何况我们还曾经有那样快乐的一段时光,早就值得了。
我缓缓闭上双眼,此时连呼吸都早已做不到,只觉得周围一片刺眼的白光,晃得我头晕目眩。正模糊间,不知哪里来的一颗水滴忽然落在我的脸颊上,很快我便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青泠,一定等着我。”
是景辰吗?是的吧。
你要答应我,“你将来一定要比我死得晚,不仅如此,还要是在经过百万年慢慢衰老实在不想活下去的时候,才能像别人一样自己取魂魄重新投胎。”
“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对你就是要这么狠心。”
☆、寂寞的老道长(完)
老道长从不觉得自己老——不过而立之年能老到哪里去?可不知为何整个城东的人都这么叫他,他又不能逮着每个人都上前解释一番,于是久而久之连未出阁的黄花大小姐都拖了长音喊“老道长”。那个“老”字尤其喊得圆润响亮,初初听了还觉得心窝子里痒痒得特受用,时间长了才发现——连黄花闺女都这么喊他,那岂不是找媳妇儿更没有着落了?
老道长归属于正一教,不是全真教,他一直充分利用这一优势在人海中寻寻觅觅,渴望蓦然回首间能在某个犄角旮旯处找到一个真爱,而后拉她加入教派从此一起修练打坐,或携手共同飞升或从此成为江湖间四处漂泊的野鸳鸯,总之哪一样都能让全真教那群不近女色的假正经嫉妒到牙根痒痒。
可现在这个愿望很显然是不大可能实现了,至少在城东是无望了。因为老道长前些日子正经过菜市口买菜,一个斜眼果然在一个犄角旮旯处找到了自己的一见钟情。老道长激动得黑脸都有些发红,好容易蹭过去正琢磨怎么开口,那小姑娘却忽然冲他明眸皓齿地一笑:“老道长,又自个儿来买菜?看在你们全真教不能有婆娘的份儿上,我给你算便宜一些。”
老道长苦不堪言,既不好长篇大论跟她解释正一教和全真教的不同,也不好跟她说自己其实并不老,唯一能做的只能收回自己噗通乱跳的凡心,拖沓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家里。黯然伤神了两日,终于在某个夜晚忽然灵光一现,找到了一个好的门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搬,搬走,立刻搬到城西去!
老道长说到做到,很快背着个破包袱上路了。去城西其实一直是他的一个梦想,因为曾经有一个同样的老道长带着两个徒弟忽然从那里一个不起眼的道观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盛传是这师徒三人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起悄无声息地飞升成仙了。
这对老道长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找不着媳妇那么修仙飞升也是很理想的选择。他就带着这样的想法徒步向西行走,这天天气正好,风淡云高,老道长哼着调子经过一片玉米地,正准备晃悠着走过去却猝不及防撞上这样一幅画面——金灿灿的地面儿上两个小小的身影一前一后蹲在大片玉米秧子中间,前面那个小小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拔掉一根玉米棒子,而后向后一抛抛到后面那个小姑娘面前,再由那个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塞进手中的麻布袋子里,接着向前丢个眼色,那小小子就转过头继续使出吃奶的力拔另一个玉米棒子——瞧这情形怕早已不是一日两日。
其实老道长完全可以瞧一眼摇摇头便继续若无其事地走自己的路,但无奈他一向是个爱管闲事之人,又自诩道行清明见不得此般偷盗之事,于是他果断上前大喝一声:“咄!小小娃子竟做起这般勾当!”
他话未说完那二人便机灵得立刻撒丫子就跑。不过老道长本来也没想把他们怎么样,这吓跑了倒也罢了,算是给了他们一个警醒。可谁知他朝前一望,这二人中的那个小小子却像是右腿略有残疾,跑起来一瘸一拐,老半天也没能跑出去多远。既是这样,老道长便三步两步上前很快便将他捉在了手里。
前面那个小姑娘早已跑得很远了,大约没听到脚步声便回头看了一看,见这小小子已经被老道长抓在手里明显吓得一怔,转身却又折返跑了回来。
这小小子倒很有情谊,伸手作着推赶的手势:“你快走,不要管我!”
那小姑娘愣了一瞬脚步停下来,显然拿不定主意此时该怎样做才是正确的。正踌躇间老道长却是忍不住了:“小姑娘你也过来,我不会伤害你。”
他把这二人招在眼前,见那小小子一脸像是要就义的悲壮神色,紧紧抿着嘴唇一副要杀要刮由你的态度,而那小姑娘却是单纯憨傻得厉害,愣愣地望着老道长,竟一点害怕也无。老道长不由产生了兴趣,坐下来抽根狗尾巴草指着他们问:“你们爹娘在哪儿?怎么做起这样的事来?”
那小小子倔强地瞥了他一眼:“我们没有爹娘,这也不算是偷盗。”
“哦?你怎知这不算偷盗?”
“这是地主家的公田,本来就是老百姓自己耕种的,我拿了也不能算是偷盗。”
“既然不是那你们何必转身就跑?嗯?”老道长见那狗尾巴草点头哈腰晃得厉害,显不出他的气势,于是随手扔在一旁,“你刚说你们没有爹娘?那就这么四处流浪?”
那小小子又抿了嘴唇不再理他,倒是那个小姑娘怯生生地点了个头。
老道长看着这两个小小的脑袋,忽然有了个想法:“既是如此你们不如拜入我门下,以后我以师父之名带着你们,岂不很好?”
老道长这么做一则是看他们可怜,二来他也存了点私心。想想看城西那个道长是怎么成的仙,不就是领了两个徒弟后才有的这运气?他虽然一向不大信这些投机取巧之事,但如果能带出两个徒弟来毕竟也能增加些道行,即便不能也算作善行一桩,死了在阎王那里也能记上一笔好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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