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的历史》第29章


诏命讨敌,郭子仪率领将士浴血奋战,终于使吐蕃兵无法在长安立足。十二月二十六日,代宗在鱼朝恩率军护送下回到京师。鱼朝恩以陕州保驾有功,“由是深加宠异,改为天下观军容宣慰处置使”(《旧唐书·宦官》)。
经此一役,代宗更加宠信鱼朝恩,令其专典神策军。神策军移驻禁中,迅速扩充到十万之众,成为中央禁卫军。至此,鱼朝恩的军权更为扩大,既总监全国军队,又亲领禁军,达到了权宠无比的程度。恰在此时,专横一时的程元振已被代宗逐出京城,鱼朝恩一跃成为宦官弄权的代表人物。鱼朝恩一朝得势,同样显露出恃权傲物、专横跋扈的本性,不断干预朝政。他原本只是略读诗书、大字不识几个之人,自得势之后便假充斯文,招集一批腐儒、文痞于自己门下,讲解经籍、制作文章。当他能粗略理解五经微言大义之后,便在文武群臣中吹嘘自己是文武兼备之才,以此邀得代宗的恩宠。这一伎俩果然奏效,“永泰中(公元765~766年),诏判国子监兼鸿胪礼宾内飞龙闲厩使,封郑国公”(《新唐书·官者上》)。甚至派往国子监视察,代宗特诏令宰相率领文武百官前去听其讲学;京兆府置办宴席,内教坊出乐队、舞伎佐宴助兴;大臣子弟200余人穿红着紫充附学生,列于廊栏之下迎候。代宗还下令赐钱一万贯作为本金,放债取息以供附学生的饮食之资,从此成为定制。后来鱼朝恩又多次到国子监去讲学或视学,每次都带上数百名神策兵丁,耀武扬威,极其风光。京兆府置办酒宴,一次要耗费数十万钱,而鱼朝恩仍感不满,认为对自己有所怠慢。他时常以文武全才自居,不把朝廷百官放在眼里,动辄训斥文武臣僚。每次诏会群臣议事,都要信口雌黄,夸夸其谈、错漏百出。宰相元载及臣僚大多惟惟喏喏,惟礼部郎中相里造、殿中侍御史李衍常与之论争。为此,鱼朝恩怀恨在心,在代宗面前诬馅李衍,终将其免职罢官。

权宦之家(7)

为进一步控制朝政,鱼朝恩策划罢免宰相。一次百官在朝堂聚会,他声色俱厉地说:“宰相者,和元气,辑群生。今水旱不时,屯军数十万,馈运困竭,天子卧不安席,宰相何以辅之?不退避贤路,默默尚何赖乎?”(《新唐书·宦者上》)宰相们听了鱼朝恩这番话,皆低头不语,文武百官更是大吃一惊。这时,相里造站起来,走到鱼朝恩面前说:“阴阳不和,五谷价贵,这都是观军容使造成的,与宰相有何关系?重兵驻扎京师,不回归防地,才招致上天降灾。现在京师无事,城防六军足可以维系治安,却又调来十万人马,军粮因此而不足,百官的俸禄也出现缺乏,这都是观军容使造成的。宰相不过是行行文书而已,为何要归罪他们呢?”鱼朝恩没有料到相里造敢当众顶撞他,而且批驳得一针见血,一时无言以对,恼羞成怒之下拂袖而去。
鱼朝恩在百官面前出丑,自然心怀怨恨。时过不久,他借讲《易经》之机,攻击宰相,发泄不满。他在国子监讲学有意选择《易经》中“鼎折足,覆公餗”开讲,说宰相有要完蛋的征兆。在座的宰相卜蟠听后,不由得满面怒容;而宰相元载听后却怡然自乐,丝毫不以为意。鱼朝恩见这两人表情不同,便说:“怒者常情,笑者不可测也。”(《新唐书·宦者上》)元载明白鱼朝恩是在攻击自己,他心中愤恨,却慑于淫威不敢有丝毫表露。
代宗笃信佛事,鱼朝恩借此大做文章。大历二年(公元767年)七月,鱼朝恩上表,愿将皇帝赐给他的一处庄园献出来,改作佛寺,以纪念已故的代宗生母章敬皇太后,并以皇太后的谥号命名为“章敬寺”,代宗自然允许。“于是用度侈浩,公坏曲江诸馆、华清宫楼榭、百司行署、将相故第,收其材佐兴作,费无虑万亿”。(《新唐书·宦者上》)鱼朝恩借机大兴土木,毁坏公署和大臣们的住宅,掘取材料修建佛寺。而且他还暗中指使人盗掘郭子仪的祖坟,以此发泄对郭子仪的嫉恨。郭子仪虽然愤恨不已,但抓不到把柄,只好忍气吞声。修寺一事,耗资无数,百官利益深受侵害。鱼朝恩却由此大得代宗宠信,在大历三年(公元768年)出任鸿胪、礼宾等使,加内侍监,徙封韩国公,增实封百户,随后又兼检校国子监。这时的鱼朝恩可谓兵权文职集于一身,权倾朝野。
鱼朝恩专横跋扈,离不开其亲信党羽之助纣为虐。神策军都虞侯刘希暹是鱼朝恩的心腹,由太仆卿晋封交河郡王。他给鱼朝恩建议,在军中私设监狱,暗中唆使一些无赖恶少,随意给城中富人罗织罪名,投入监狱,抄家判刑,以此削夺富人资财。不仅如此,他们还洗劫进京赶考的书生,将有钱的书生定罪治死,收没其财。一时间,京城中许多富人和携钱客京的书生死于非命,人们称被鱼朝恩捕去的人为“入地牢”。京师万年县(今陕西临潼县东北)有一捕吏叫贾明观,依附鱼朝恩和刘希暹,屡兴大狱,陷害平民,横行霸道,“积财巨万,人无敢发其好”。
随着权势和财产不断扩大,鱼朝恩的野心也开始膨胀起来,朝廷决策每必参与。如果朝廷政务没有他参与决断,他便怒而骂街:“天下事有不由我乎?”(《新唐书·宦者上》)此话传到代宗耳中,代宗虽不高兴,但亦不敢轻易发作。鱼朝恩有一养子,名叫令徽,虽然年纪幼小,却在内侍省充任内给使,穿绿色官服,官阶五品。一次,令徽与同僚争吵,没有占到便宜,便回家向鱼朝恩告状。鱼朝恩不问缘由,第二天就带着令徽去面见代宗,说:“臣之子位下,愿得金紫,在班列上。”(《新唐书·宦者上》)代宗还没来得及表态,已有侍从宦官将紫色官服送到跟前。令徽上前拿过官服马上穿好,跪下向代宗谢恩。代宗无奈,只好勉强做出笑颜,说:“小孩穿了这紫色官服,倒很让人称心。”这一举动,俨然皇家官位是鱼朝恩所定之事,代宗对鱼朝恩产生严重不满,并且将其视为心腹大患,决意除掉鱼朝恩。
大历五年(公元770年)正月,宰相元载向代宗进言,表示愿帮助皇帝诛灭鱼朝恩的势力。由于鱼朝恩手中掌握中央禁军,代宗不敢轻易动手,先与元载进行了周密的策划,然后逐步实施。在三月十日寒食节,代宗设宴款待亲贵,宴后请鱼朝恩去中书省议事。鱼朝恩不知有诈,当他进入宫省后,立即被代宗、元载安排的武士绞死。代宗处死鱼朝恩之后,尚担心神策军中的将士闹事。于是封锁死讯,先将鱼朝恩旧部刘希暹、王驾鹤晋升为御史中丞,以稳定神策军心;而后传言鱼朝恩留在宫中办事,加封他六百户封邑,鱼朝恩自绞身亡。随后,赐予鱼朝恩六百万钱作为安葬费,送其尸回故里。除掉鱼朝恩,代宗颇费了一番心机,总算没有出现动乱,可见其势力之大。不久,代宗又利用王驾鹤与刘希暹的矛盾,诛杀了刘希暹。至此,鱼朝恩的势力才算最终瓦解。
鱼朝恩得势不足十年,但为害甚深,使皇帝都对其产生畏惧。其势力被诛灭,标志着唐朝宦官专权一个阶段的结束。但是,新的宦官势力集团在形成,而且专权的闹剧愈演愈烈。
元和十五年(公元820年)正月,唐宪宗李纯因服用可使人“长生不老”的金丹中毒,卧床不起。宪宗病重时,宦官王守澄、陈弘志等人将他杀害,死时四十三岁。王守澄等人杀害宪宗后,严密封锁消息,对外宣布宪宗服用金丹毒发而亡。随之,王守澄便与中尉马进潭、梁守谦、刘承偕、韦元素等人密谋,拥立太子李恒登上皇位,是为穆宗。

权宦之家(8)

王守澄生年籍贯不详,大约是德宗李适在位期间入宫为宦。宪宗即位后,他颇受宠信,曾出任徐州监军,拥戴穆宗登基后,被加官晋爵,知枢密事。穆宗是一个荒诞无能之君王,不仅沉湎于酒色,同样痴迷术士金丹希望长生不老。王守澄极力讨取穆宗欢心,把在徐州做监军时结识的翼城医人郑注引荐给穆宗。穆宗对郑注赏赐甚厚,留其在宫中为医。长庆四年(公元824年)穆宗服用长生不老之药中毒,一命呜呼。
穆宗死后,其子李湛即位,是为敬宗。敬宗比穆宗更荒淫无度,而且也非常宠信宦官,他不仅不问政事,不听朝臣劝谏,反而迷信道士,企求长生不老。他派人四处问药,求访异人,甚至在内宫修山建院,专门供奉道士讲经解道。还常常在夜间到宫苑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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