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心锁》第61章


“压——!再上两个!压——!再上两个!”张团副象疯狗似的咆哮着。
汪老五额上豆大般的汗珠滚滚直流,他咬着牙,闭着眼,没哼一声。
乡亲们有的在流泪,有的在哭泣,刘大娘和刘大嫂的心在剧烈的疼痛,婆媳俩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孩子,眼睛里都冒出仇恨的怒火。
咯嚓!汪老五被压折腿骨,他一偏头昏过去了。
汪大娘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她推开人群,向张团副冲来:“你们这些强盗!杀了我的儿子,又杀我老头子,我跟你们拚了!”
她骂着,冲着,伪军用刺刀挡住她,她抓住伪军就咬。伪军打她,用刀刺她,她还是向前冲。
轰的一下,老乡们骚动了,冲上来跟伪军拚命。
张团副手一扬,叭叭打了几枪,伪军们都端着刺刀冲上来……
“呃哼!”周祖鎏从刘家大门里晃了出来,向张团副摆了摆手,“呃,呃!这是干嘛啦?乡邻嘛,那能这样!”
周祖鎏走到桌前俯身看看昏倒在地上的村长,故意露出一副吃惊的神色道:
“这不是老五吗?呃!你们真是胡来!快把村长放掉!”
几个伪军七手八脚解开了汪老五。汪老五咬着牙支撑着想站超来,刚挺起腰来又倒下了,上来几个老乡把他架走了。周祖鎏一脸奸笑,站在桌子前面,挥挥手,说道:
“乡邻们!不要怕,我是来给大伙拜年的。唵!你们把共产党藏粮的地方说出来,帮祖鎏一点小忙,我也忘不了大伙。唵!亲卫亲,邻帮邻,关老爷为的蒲州人。我离开刘家郢,你们分了我的地,占了我的祖屋,我都不记在心上。唵!待会,男乡邻们牵上你们的牛、驴、骡子、马,扛上你们的扁担、绳子、筐,唵!把我的胜利品送三道沟去。我今儿六十大庆啦!送到三道沟每人吃碗寿面就回来。妇女老幼嘛,就不必去罗,大冷天,站在这儿多不好受,唵!快把粮食说出来,唵!”
回答周祖鎏的是满场愤怒的眼睛。
周祖鎏叫了一阵,离开桌子,挺着大肚子,一摇一摆地向人群走来:
“粮食,粮食都藏在哪儿?你们怎么不说话?唵!”
周祖鎏绕圈走着,老乡们一见他走来,个个都扭过脸去。周祖鎏走到张家老爷子跟前,装出一副亲热的面孔说:
“大海哥,两年不见,你怎的胡子全白了?唵!告诉我,共产党粮食都藏在什么地方?”
张家老爷子双目怒视,举起拐棍,往周祖鎏的脑袋狠命一下:“我打死你这狗汉奸!”
周祖鎏躲闪不及,叭,头上着了一下,立即肿起了一个大疙瘩。他揉揉头,脸一沉,大喊一声:
“拉这老家伙爬树去!”
窜上几个伪军,把张家老爷子拖进了树林。
“你们到底说不说?要再不说,我可要六亲不认了,共产党粮食藏在哪?快说!”周祖鎏跳着吼着。
还是没有人说话。
“好哇[”周祖鎏冷笑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抬举的东西!来呀!十个!”
窜上一群伪军,在人群中拉出来十个老乡。
周祖鎏露出一副吃人的面孔,说:
“这十个,算是姓周的给你们的拜年礼。再来呀!”
又窜上十几个伪军,又拉出来十个老乡。
“这十个,算我祭祖的三牲,妈妈的,你们连我的祖坟都扒了。再来呀!”
伪军们又拉出来十个老乡。
“这十个,算替我侄儿周锡文,侄孙周疤眼儿抵偿。我早告诉过你们,伤我一人,十命偿还。来!都请他们爬树去!”
伪军把三十个老乡,拉到树林边。树林里十几个伪军正在挂吊索。
哗……,从村东打来了一排子枪,这是民兵在反攻。别村的民兵也来了,四面八方地打枪,拚命地往村里冲,冲在最前面的是刘喜和三豆子。周祖鎏急忙派出两连伪军,去抵挡民兵的进攻。
周祖鎏见老乡们还不肯把藏粮的地方说出来,咬着牙根恶狠狠地说:
“你们这些穷鬼:以为有新四军住在村里,就万事大吉了?做梦!只要我周某人不死,你们就别想过太平日子。妈妈的,给我吊!给我打!”
周祖鎏在加紧逼粮,吊人,民兵在拚力反攻,枪声、吆喝声、咒骂声、惨叫声和哭喊声混成一片。
突然,从村西跑来了一匹奔马,冲进了谷场,马停人下,原来是李狗子。狗子一脸血,一身泥,丧魂失魄地奔到周祖鎏面前:
“老爷!不好啦!共军占了三道沟啦!”
“什么?”周祖鎏惊得一身冷汗,“你,你,你闯见鬼了吧?”
“老爷!”狗子带着哭腔说:“是真的,共军兵力大大的呀!有两个旅啊!”
周祖鎏突然象发了疯一样,鼓着大脑袋,睁着肉黄眼,张着大嘴,喘着粗气,一伸手抓住狗子衣领,把狗子提得脚不着地,乱推乱晃,疯狂地吼道:
“你胡说!你,你,你妈妈的!共军从天上掉下来的呀?唵!狗狗日的,昏啦!”
狗子急得又是鼻涕又是泪,哭着说:“老爷!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还不相信狗子我么?我哪回办错过事儿?哪回说错过话呀!”
周祖鎏声音发抖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儿?说!”
“老爷走了不久,手枪队就垮了,共军跟进来了,冲进老爷公馆,十一个日本人,有的被打死,有的被活捉,连田平也做了俘虏,三道沟就这么完啦!”
周祖鎏猛一松手,狗子跌了个满屁蹲。他自己也瘫软地跌坐在椅子上:“天哪!”
狗子爬起来扯住周祖鎏衣襟说:“姓许的放我出来找老爷回去投降。他已经带五个营追上来了,离这儿至多还有十五里地。姓许的还说,大少爷、二少爷、小少爷、三小姐们都在他手心里捏着,咱们要在根据地里杀一个人,他就拿老爷家十命偿还哩!”
周祖鎏好象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他腾地一下站起来,跳脚大叫:
“快把乡亲们都放下来!快点呐!”
伪军急忙去解绳子,刚被吊上树的三十一个老乡又放下了。
周祖鎏脸色发青,手脚冰凉,瘫软地坐回椅子上。他悲哀地喘了一口粗气,哆嗦着又问:“狗子,共军一下哪来这么多的兵?到底是真是假?你说,你说。”
狗子急得碰头:“哎呀,老爷!狗子哪天看错过眼儿?千真万确。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爷,趁共军还没打下古镇,赶快去跟日本人会合罢,姓许的马上就赶到啦!”
“完啦!一切都完啦!不料我一败涂地如此!”周祖鎏两眼望天,自骂自叹道,“祖鎏啊!你打雁一生,到老来反被大雁啄瞎了眼呐!嗬,嗬,嗬!”他喘得鼻涕糊住了嘴。
伪军一听三道沟丢了,新四军又马上要来,顿时就混乱起来。张团副带着伪军官们象赶惊猪似的赶他们部下,边赶边打枪,谷场上人群大乱,伪军在乱跑,老乡们也奔散了。刘大娘跟大嫂抱着孩子夹在人群中跑着。朝华和小喜都被枪声惊得大哭。
孩子的哭声传到周祖鎏的耳朵里,周祖鎏视线射进了人群,看到了刘家婆媳。他眼睛突地一亮,伸手抹去了胡子上的鼻涕,跳起来嚎道:
“好!姓许的!我们以手还手,以脚还脚!你能掏我的心肝,我也能挖你的肚肺!来人呀!快抓刘家婆媳!”
狗子带着特务排向刘家婆媳冲去。
乱了一阵的伪军又被重新集合起来,排成队挨长官的叱骂鞭打。没跑掉的老乡也被抓了回来。
刘家婆媳被推到周祖鎏的面前,两个孩子紧紧地抱在她们的怀里。
“嘿嘿!”周祖鎏一声狞笑,“老婆子,哪个孩子是姓许的?把他交给我!”
刘大娘和刘大嫂的心猛地一震,婆媳俩没想到周祖鎏会来这一手,都惊得目瞪口呆。
大娘骂道:“你当汉奸当昏了头啦!连村里有几户姓都忘啦?哪有什么姓许的!这是我儿媳妇的双胞胎!”
“老婆子,我没有工夫和你吵骂。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弄不清谁是朝华,谁叫小喜罢了。我只要你一句话,交不交?要再说没有,连你的宝贝孙子也搭上!”
大娘愤怒地回答:“没有!没有!”
“来人呀!”周祖鎏一声狂叫,伪军象一窝狗似的一涌而上。周祖鎏一摆手:“去!都叼来!”
刘大娘和刘大嫂拚力护着孩子。三十多个年轻妇女一看伪军要抢朝华,也一齐冲上来跟敌人拚打,谷场上哭声震天,扭打成一团。打呀!打呀!一声惨叫,一个妇女倒下了,又一声惨叫,一个孩子被踩在地下。撕呀!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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