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周断代工程解密记》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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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72年开始,由北京市文物部门组织的考古队在琉璃河进行了大规模的考古发掘。发掘材料明白无误地证明,琉璃河就是召公的始封地,而琉璃河的黄土坡就是燕侯家族墓地,召公的领地终于被考古学家找到了。 
从1981年开始,北京市文物考古队与已划归中国社科院的考古所合作,共同组成琉璃河遗址考古发掘队,队长由社科院考古所考古学家殷玮璋担任。考古人员连续解剖了两处遗址,发掘了200余座墓葬与车马坑。1982年,美籍华人、著名考古学家张光直到琉璃河发掘工地参观、考察,面对庞大的发掘气势和考古人员的工作成就,张光直写下了“叹为观止”的留言,表达了自己的赞誉之情。而1986年10月发掘的著名的M1193号大墓,在学术界引起轰动,从而把燕国史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据殷玮璋回忆, 这座大墓曾遭到过盗墓贼的光顾,有些器物或毁坏,或被拿走。当整个墓坑被挖到底部时,考古人员发现这是一座有四条墓道的大型墓葬。在整个琉璃河遗址发掘过程中,过去曾发现过一条或两条墓道的墓葬,具有四条墓道的大墓还是首次发现。尤其引人注目并感到惊奇的是,四条墓道分布在墓室的四个角上,并以墓坑为中心,呈■字形向外散开。整个墓室为长方形土坑竖穴,四壁整齐,但愈往下,四壁渐趋收缩。经测量,墓穴至距地表8.4米时,南北长度为5.6米、东西宽为3.44米,墓底距地表10.25米。就其规模而言,这座大墓是琉璃河遗址任何一座墓葬都无法匹敌的。从已发现的商代和西周的大型墓葬看,凡有墓道的墓都为具有贵族身份的人所用。至于有四条墓道的墓,从安阳殷墟西北冈大墓的发掘情况来看,应属于王侯一级的人物所使用。因此,琉璃河遗址所发现的M1193号大墓,其主人必然是一地位显赫的燕侯。至于究竟是哪一代燕侯,当然需要结合墓中的其他出土物进行综合分析。
第七章 周革殷命的历史转折(8)
当M1193号大墓发掘到底部时,已是1986年的11月下旬。严寒的冬天来临了,天空开始飘起雪花。为了赶在封冻前将墓葬清理完毕,考古人员加快了速度,冒雪清理。就在清理即将结束的前一天,负责墓底清理工作的考古人员,意外地从墓坑东南部的泥水中发现了两件完整的青铜器物——铜罍和铜岙。墓葬中有铜器出土,其意义和价值就非同一般。由于两件铜器锈蚀严重,加之从墓底取出时满身被泥水包裹,工作队长殷玮璋决定先放入工地库房,待墓葬清理完毕后,送考古所技术室进行除锈保护。想不到两个月后,经考古所技术室文物保护专家的除锈,这两件器物立即名声大振,被列为国宝级文物。其原因就是在两件器物的盖内和器沿内壁上发现了相同的各为43字的铭文: 
王曰:“太保,隹乃明。乃鬯享 
于乃辟。余大对乃享, 
令克(侯)于叄Вㄑ啵!酢⑶肌⒙怼ⅰ?br /> □、□、驭、微、克、□、 
叄胪痢酰埃┴蚀恰!薄?br /> 用作宝□彝。 
经考古人员对铭文的释解,认为此文记录了周王褒扬召公太保明德贤良,对王室忠诚,册封他为燕侯,并把□、羌、马、□、□、驭、微等氏族,连同燕国一起纳入有周的版图,由他管辖的史实。 
铭文的出土,是继20世纪50年代在江苏丹徒发现宜侯矢簋之后又一篇关于周王封邦建国、授民封疆的重要文献。它的文字虽不如宜侯矢簋长,研究价值却毫不逊色。 
燕国之封,史书有载。《史记·周本纪》在说到武王灭商以后曾“分封功臣谋士”,其中提到“封召公爽于燕”。在《史记·燕召公世家》中又一次说到“周武王之灭纣,封召公于北燕”,把燕国之封,记在召公爽的名下。在这次发现的长篇铭文中,以“王曰太保”开头,先褒扬了太保其人,又有“令克侯于叄А钡牟崦S捎谥艹跞翁5氖钦俟珚',所以把封燕之事与召公联系起来是理所当然的,但因铭文中多有省文,时间、地点、作器者等都已省去,特别是对于“令克侯于叄А本渲小翱恕弊郑烤故敲驶故侵剩д呙怯胁煌睦斫猓蚨匀氖投梁徒馐统鱿至酸狻W颐且恢氯隙∕1193号大墓是西周燕侯的陵墓,且是燕国第一位君侯之墓。但在第一代燕侯是谁的问题上便产生了分岐。殷玮璋认为M1193号大墓就是太保召公之陵,召公受武王的册封成为第一代燕侯,并亲自到位就封。不过他在成王、康王时期的大部分时间里仍在丰镐供职太保,死后才归葬于燕国。 
有的学者根据唐人司马贞在解释《史记》“封召公于北燕”时说的一句话,认为当初召公本人并未亲自到燕国就封,而是像周公一样,由自己的长子去燕国就封,召公本人一直在宗周做太保。因此,第一代燕侯应是召公的长子,那么M1193号大墓也就自然是召公长子之陵了。 
关于墓主是谁的分岐一时无法做出统一的结论,但取得共识的墓主是燕国第一代君侯的结论,无疑具有重大的科学研究价值,为早期燕国史和西周初年历史的研究提供了具有重要价值的参考资料。M1193大墓的发现,有力地证明了北京琉璃河遗址就是西周时期燕国的都城。 
夏商周断代工程启动后,琉璃河遗址的发掘与研究于1997年被正式列入“工程”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并设置了“琉璃河西周燕都遗址的分期和年代测定”这一专题。专题分别由北京市文物研究所赵福生、王鑫、田敬东,北京大学考古系雷兴山,中国社科院考古所王巍、柴晓明等考古学家承担。在“工程”开展后的几年中,赵福生等考古专家通过对以往发掘资料的整理,以及对城址、宫殿区附近的祭祀遗址等进行补充发掘,得出了一个可靠的分期结论。关于西周燕都遗址的始建年代,赵福生等研究后认为,琉璃河遗址内应有三种文化共存:“周文化、商文化和土著文化(即张家园上层文化)。其中商文化系统的陶器有些可能早到殷墟四期,延续到西周初期。但在西周燕都遗址中的居住址发掘的所有遗迹中出土的陶片,一直未见单独只出商文化系统陶片的遗迹,基本上是与周文化系统的陶片同出,有些甚至还有土著文化的陶片,这种现象就说明一个问题,即西周燕都城址内所有文化遗迹及文化堆积,都是召公封燕以后形成的。”
第七章 周革殷命的历史转折(9)
“工程”专题研究人员结合城墙基础和城外护城河内出的遗物推断,认为燕都城址始建于召公封燕之后,而绝不会早到商末。这样,就彻底避开了商周之际考古学文化难以区分的纠葛,为确定早期燕文化及武王伐纣的年代提供了一个准确的下限年代标准。根据文献记载,“工程”专题组认为,周初封燕之事应为成王时,因武王之时,召公还不是太保而只称召公。另从《史记集解》“以元子就封,而次子留周室,代为召公”的记载推断,虽然召公被封于北燕,但召公本人未就国,而由其元子代之。可见,克罍、克盉铭文中的“王”指成王,M1193的墓主人“克”,即召公之“元子”,也就是第一代燕侯。 
琉璃河遗址M1193墓葬椁木保存良好,经常规14C测定,年代为公元前1015—前985年,这个数值为西周始年的推断提供了参考依据。 
在夏商周断代工程的进行中,赵福生等专题人员于1996年秋,在琉璃河遗址灰坑H108第一层和第三层中,发现了三片刻字龟甲。其中第一层出土的一片龟甲上刻有“成周”两字,这两个字的发现,对年代学的研究而言,具有极其重要的断代意义。 
据文献记载,成周营建于成王初年。因此,“成周”卜甲的发现,表明H108的年代不会早于成周的建成,即其上限不会超过成王时期。从H108灰坑发掘的情况看,地层关系明确,是琉璃河遗址中时代最早的西周遗存之一。通过对其出土器物的特征分析,H108的年代应属西周早期的偏早阶段,将所出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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