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要将此生丢弃在这斑驳而又陌生的朝代?
迟迟无法入睡,月光潋滟的目光中,咽开的全是无法预知的茫然。
谁站在这样的夜色下都会生出几许的凄凉来,是那般的古老与苍桑,却又偏偏于这时光流进一段哀怨的曲殇。
梨花月下指尖凉
弦弦割断相思肠
瑶琴吟出数千怨
怨结泪珠转成霜
风潇潇,世茫茫
断魂伊人泣临窗
何处是故乡,问上苍
纤纤素指诉彷徨
花自垂泪黯然殇
梦里秋声随风起
醒来不见爹和娘
草萋萋,野茫茫
万千愁绪丝丝绕
故土在何方,难思量
……
听得阿紫是珠泪滚滚,柔肠寸断,“何处是故乡,问上苍”?是否,那一轮家乡的明月还能否照见自己的身影,那一翻养育的情深之重,今生是否还能报答?
这样的荒凉之所,听着这样的幽怨曲歌,阿紫跌进了无法排解的抑郁里。
她顺着曲调寻声而去,飘然地来到一扇窗下,轻轻地戳开窗纸,只见一双葱玉般的手指灵活地在一张古筝上游走,案边的一台红烛跳动着火苗,流溢着烛泪。
阿紫将窗户纸稍微再戳大了点,一张被红烛映红的脸庞如夜色里盛开的清莲,虽是低眉轻蹙,娇美动人依然可见,垂在下腭的两行清泪更似两颗晶莹剔透的露珠,使之生动,令人垂怜,一启一合的唇齿间暖暖流出心动的歌声伴着手指下流出的旋律,肆意地流淌在夜色里,时而凄婉,时而柔软,时而缠绵。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客栈,住着两个同样思乡之人,这算不算是一种缘份?阿紫就这么倚在窗外静静地聆听,聆听这月下幽怨;轻轻地触摸,触摸这蚀骨的乐曲;慢慢地怀想,怀想这一份情深。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阿紫欲敲门入内,又怕惊扰了那份沉迷。
曲子渐流渐轻地消失于耳畔,好久阿紫都未从那首曲子里走出来,待她回过神来,再次透过窗纸朝里看时,不觉惊呆,这张梨花带雨、抬眉轻叹的面颊,她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是秋涵又是何人呢?难怪会弹唱出这么一曲幽怨哀婉的歌曲来,原来和我一样想家想父母了。
她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跟她一起的云天呢?他们现在在哪?会不会也在这家客栈?许多问题一股脑儿地闯进脑海,她要进去问清楚,问秋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阿紫快要破门而入之时,只觉自已与梦儿玉儿的房门处有一黑影晃动了一下,她机警地追过去,除了安静地客房和远处几声虫鸣,再无声响。随即阿紫转身来至自己的客房,阿紫记得离开自己房间的时候,房门是虚掩着的,而此时她的房门已经半打开了,她知道有人来过。
“什么人会来我的房间?到底是什么人,身手如此轻巧,被发现的瞬间就去迹无痕。”阿紫想着,不放心玉儿和梦儿,便悄没声息地来到隔壁的客房门前,房门已被拨开一条缝隙,可能来者见自己的行动已被发现,仓促间没将门掩好就瞬间消失了。
轻轻推开了房门,看玉儿和梦儿睡得正酣,也不惊动她们,将门轻轻带好,心想:这贼肯定以为我们已有防犯,不会再来的了。
阿紫回到房间,想起了秋涵,心中的疑问实在太多,带着疑问又怎能安生睡好?她不觉又掩上房门,来至秋涵的门前,只是里面烛火已灭,想来她已休息,只好耐心地等待明朝再会了。
想到这,阿紫回到自己的客房,和衣躺下,想着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想着想着,睡着了。
第13章 余音犹在人难觅
次日,阿紫醒来,天已大亮,掀开苇帘,一道刺目的阳光不管不顾地瞬间涌了进来,透过窗棂看去,窗外碧野宽阔,微风摇动,传来淡淡的青草味,细细嗅来,神清气爽,草木葱茏处,犹如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灿烂且辉煌。
见师傅已然起身,玉儿和梦儿打来温热的水,轻唤师傅洗漱。
没心没肺的两个人,怎么也想不到昨夜里曾经发生过的事,精力充沛的她们,只等阿紫的一声出发,便会继续往红尘深处走去。
阿紫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想到了秋涵,洗漱完毕,她吩咐玉儿和梦儿在房间里等她,随后走出房间,她要先去见见秋涵,心里的那股兴奋自不必说。
三步并着两步,阿紫来到秋涵的窗户前,却见房间紧闭,遂朝昨天戳破的窗户纸向内看,只见里面空无一人,阿紫纳闷:这么早她会去哪呢?
“小生欧阳逡逸见过小师傅,小师傅,我们在此又相见了。”
阿紫被身后传来的一声问候惊愣了一下,见是黄尘路上遇到的那位白衣少年,笑了笑。如果说马上少年带点威风与凛然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位白衣少年就如他的名字一样,给人的感觉是一种飘逸与俊雅,恰似玉树临风面温润,不是蟾蜍胜月明的清朗。
“哦,原来是欧阳公子,见礼了。”阿紫回礼道。
“师傅好像在寻人?”看到阿紫在秋涵门前徘徊冥思,不由一问。
“昨夜听得这房内姑娘一曲琴声,如泣如诉,甚是凄美,知音难寻,不想错过,故今日拜访来着。”阿紫找个理由回答道。
“哦,师傅怕是失望了,这房屋的客人天不明就已离开。”欧阳似乎想起了什么回答道。
“哦。”阿紫有点失望,有点怅然若失,但又不甘心,继续问道:“公子可否知道有几人与她同行,又往哪里而去了?”
“这个,真不清楚,好像不止她一人吧,五更时分,我听到门开之声,打开窗户借着月色看了一眼,实在是没太在意,要不到堂前问问掌柜的吧。”
“说的也是,多谢公子。”阿紫合掌多谢后便来到大堂的柜台前。
掌柜的正在噼哩啪啦地敲着算盘,见阿紫一行走过来,丢下算盘笑脸相迎:“师傅,一夜睡得可好?”
“嗯,向您老打听一下,昨天住那个房间的客人几时走的,一行有几人?”阿紫指了指秋涵住过的客房。
“五更时分走的,同行的只有两个人。”
“朝哪个方向走的呢?”阿紫继续问。
“这个就不清楚了,他们走出后,我就关上了院门,没注意他们的去向。”
“哦,谢谢老板。”随后阿紫朝欧阳双手合十,“欧阳公子,贫道先行一步了。”
阿紫说声告辞,便领着玉儿梦儿转身急急离去。
身后,刚刚还安静地客栈,瞬间人影如绰,杂声四起。
阿紫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她走进客栈的那一刻起,就吸引了众多的眼光,只是那一束束惊艳的眼神隐藏在看不到的角落罢了。
阿紫更没有想到,当她拿出那颗珍珠开始,就注定了她日后的危机四起,风波不断,从此,再没一个安宁。
第14章 人间烟火终需买
为能尽早赶上秋涵他们,阿紫等仨人是日夜兼程,风雨无阻,一路上没有食物,便就着野果充饥,河露解渴,可几天下来,连他们的影子都没见着。
终究是凡体肉胎,这一路的奔波中,疲惫不堪。
一日,行至一座小城,吆喝的商贩,玩杂耍的卖艺人,络绎不绝的行人,组成了一道繁华的市井。
阿紫他们穿梭于街巷里,人海中,每走一处,都会投过来许多好奇的目光。
“看来,我们得换套装束了。”阿紫认为那些好奇的眼光是因为她们的这身装束,其实她不知道,是她们那绝世倾城的容颜引来了那众多的倾羡目光。
此时,日悬中天,不温不火,温润的季节连飞尘都那么可亲,瞥一眼街道两旁的楼台店铺,一家小二正在门前招揽生意,看门头上的招牌:缘来楼馆。看来是个吃饭的地方,阿紫顿觉饥肠辘辘。
阿紫回头,发现玉儿月儿不在身边了,她左右望去,只见这两人正在好奇地行走于各色小摊之间,流连于各种各样花花绿绿的小饰品前,乐得手舞足蹈,引人好多人驻足观望。
“唉,哪像个出家人,分明一如单纯的童儿,她们不是六根未净,而是沉睡着的心就从没醒过。”阿紫这么想着,走到两人的身边,左呼右唤,提醒她们稍稍收敛,别走散了,却无论如何也不忍心跟她们解释一些红尘里的道道框框。
带着这么两个欢喜雀跃的小道姑,似乎有点不伦不类,这身行头再也不能穿在身上了,必须先去买身衣服,然后再去吃饭。阿紫东西街远远望去,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典当行,便带着玉、月两人举步前去。
阿紫想去典当行,当掉一颗宝物,换来的银两,以供日后所需,她知道,一颗珍珠岂止是一顿饭、一件升物所能够换取的,她想到了商愉客栈里那老者发光的眼神,住一宿便给了他一颗价值连城的珍珠,对那老者来说,真是飞来的横财。
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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