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有点野》第63章


女医官下去配药之际,程大人涨红着一张老脸,终于叮嘱病人了:“殿下,微臣先前说半月之后可下床适当活动。这个活动是身体康复必须的,但是‘适当’也十分重要。殿下受的是内伤,肺叶此时还在愈合之期,伤口没长好,当尽量避免剧烈运动。”
果然是做大夫的,一个纵/欲过度也可被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殷世煊在床沿闭目坐着,被他这么一说,反倒产生一种“是他做事鲁莽”的错觉来。
殷世煊避而不谈,将寸口的衣袖掸平了问:“情况严重吗?”
他的根基好,情况本无大碍。可程大人瞧着他的感觉,像是一个不听医嘱的大孩子,所以故意唬道:“有点严重,至少三月之内,再别这样了。”这说话的口吻竟和公孙煜的不相上下。
殷世煊旋即赧赧一笑,“我知道了。”
可程大人仿佛不大相信这病人似的。临去时特意去给太子妃请了安,将这话原样复述了遍,请太子妃从中调停。廉幽谷羞得耳根通红,反正听不懂那些医理,只管半清不楚地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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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煜今日按例进宫,刚巧撞见了程青松从子衿殿内退下。二人于是在庭院中照了拂面,草草寒暄了句,就各往内外而去。
茹蕙宫今日的氛围很是不同,从程青松脸上俱忧俱喜的模样便能看得出来——子衿殿是出了事不成?
果然走了不到两步,游廊两面宫女碎步穿梭,都是爱嚼舌根子的,说的正是太子与太子妃圆房的事。
“人说酒乃穿肠药,到了咱殿下这里,那便是上好的灵丹妙药。太子妃野又怎么了,还不是治得服服帖帖的。”
“这你就说错了,是咱们娘娘把殿下冷落了。这酒啊,哪里是太子的仙药,根本就是娘娘的后悔药才是。”
“呸呸呸,也就是你们觉得娘娘栽了跟头。可不知娘娘还在廉府的时候就对殿下格外上心呢,眼下这个情况,两情相悦,怎么就被你们说得变了味似的。”
“说得也有道理。你们不知道,今日近去殿下卧房时,我们都看出来了。一个用情至深,一个芳心暗许,还真和戏本上边说的一个样!”
说着,几个丫头片子推攘大笑,越说越有味,一会就窜到两旁的侧门去了。
公孙煜听到这里,便是他再刻意去欺骗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他们,“两情相悦”?
这本该是他身为好友,身为师长,应该由衷感到高兴的事。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的丝丝涩意欺骗不了他自己。说到底,还是有那么黯然殇情,仿似一件心爱宝物被他人供到了神案。
而他从这件宝物的塑造者,慢慢变为一个旁观者。这各中滋味,不是什么门楣光耀,而是作茧自缚,把矛头对向了自个儿。
这种痕迹越来越清晰,从动念带廉幽谷远走高飞的时候,就已经讳忌难医。而恶化到了现在他才明白,这是会要他的命的!
“小煜?”殷世煊的声音从不远飘来,夹带着寒霜铺面,锐利得形如刀子。
公孙煜心中一大跳。忙抬头扯出诚真笑脸,堪堪迎上去,道:“子煊。”语调几无变化,仍是言笑晏晏,“你怎么出来了?”
外边天冷。殷世煊身披大氅,出来时皆有宫人挑着暖壶,前后左右将他围住。他怀里也抱着手炉,黄铜锻造,制式寻常。然在他通身仪神隽秀的映衬下,分明不起眼的小物件,也偏瞧出几分古朴悠扬的味道。
他这会子迎面而来,春风满面,喜上眼梢。公孙煜十分不自觉地就将他狠夸了一通:“人说西施貌美,多病且娇。我看你也不差了,再羸弱一分,可以赶上榣山长琴了。”
殷世煊笑得坦然,只当这话又是埋汰方式的一种。仍往外走。
公孙煜往前一横,“程大人前脚走,你后脚出来,不怕他杀个回马枪?”
殷世煊将大氅拢紧了些,道:“我有事。”
这下,公孙煜知道是真有要事,所以也不再劝阻,随他一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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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甬道中,几个人影如墨点一样,在阴沉沉的天气里慢行。
公孙煜是个放荡性子的,于那几个宫人一丝不苟地侍奉相比,格外出挑。殷世煊见他默默跟在后头,也无话问,这才觉得奇怪。
“你干什么来?”
公孙煜一顿,“不是说有事么?”以往,殷世煊但凡遇到什么要紧事,无一不是寻着时间空隙与他商议一二。可公孙煜跟了这一路,也没见对方开口问个子丑寅卯,此刻倒是一脸讶异了。“怎麽?修养了这些阵子,上次的事情都解决了?”
殷世煊到底是明白过来——他会错了意。继续慢步道:“没有,只是没有突破口。眼下年关将近,没有蛛丝马迹,反而只能静观其变。”
公孙煜这才袖着双手侃侃而谈:“听说老狐狸也来东宫看过你了?发现什么异样没有?这几个人里,有没有谁嫌系最突出?”
殷世煊低低叹了口气,摇头道:“表面来看,仿佛都是独善其身。”
公孙煜又觉得不全面,“那承明殿里的不是还未打听过?怎么我听说她数次要来看你,都被你谢拒门外了?如果不是其他人,那位皇后娘娘也不是不可能啊。”
听到这里,殷世煊驻下步子,垂眸深思起来。半响后点头道:“时机成熟,我会找机会与她交谈一次。”
其实不用殷世煊多说,公孙煜也知他近来是有心避着皇后。立侧妃的事情一天不解决,皇后无论打出多少来探病的幌子,其“别有用意”亦是不在话下的。
尤其是现在,他与廉幽谷正是如胶似漆胜似新婚燕尔。这个节点,如此违心违意,多少还是煞风景。
同时话又说回来,到底一日为廉幽谷的师长,公孙煜纵使因她钟情他人而伤感,但只要涉及会令廉幽谷不开心的事,他的立场始终摆在殷世煊的阵营。
说什么都不让人委屈了廉幽谷。
“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我不再赘述了,只希望你能善待小葵花。她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对她承诺过的就一定要兑现;没承诺的,就不要给任何希望。”
殷世煊挑眉看了他一眼,当仁不让道:“所以为了她,我得去趟宣武殿。你要一起吗?”
☆、成人之美
殷世煊的话中颇带一丝战场对敌的胜负心。
公孙煜听完他的话,这才知道他先前所说“我有事”,并非是要同他商榷大事的意思。而是他这寒风出行,实乃往宣武殿的方向去。
——他要去见皇帝。
公孙煜这才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了。笑声愈来愈大,只差没有将两排雪亮白牙齐全漏个精光。
如此掩过饰非,还不如丢下一句“今日无事,我便先出宫了”来得实在。也就此灰溜溜地让了路。
殷世煊是寸步不停地继续赶往宣武殿。而他自己,才将将进宫半个时辰不到,此刻既不便折返茹蕙宫,亦再无心思独待宫内,便早早回了空居。
~
一路上,商户过年收市,笼统看着极是萧疏。
饶是日里人流如织的北街,今时也门庭冷落,半个人影不见的时候。
公孙煜徒步慢行,街巷内的寒风如冷鞭抽在他身上,至这一刻,他的心才敢彻彻底底冷冻结冰。
空居门口的石狮子旁,有两个卖羌桃的货担郎正在胡侃夸天。公孙芷裹了一身浅棕的鹿绒皮子,此刻正站在担架前挑选羌桃,对他二人的交谈状似充耳不闻,实际留心在意的紧。
公孙煜回来得极早,公孙芷早早望见了他,不由放了手中的活儿,上前去迎接。“哥哥怎么今日回来得如此早?”
她顾盼流转,眼眶中秋水盈盈,仿佛满怀憧憬。
公孙煜打那两个货担郎各瞧了一眼,转开话题,道:“现在盛京流行吃羌桃吗?”
公孙芷回到二人边付了银两,拈着扎成一团的牛皮纸包款步过来,与公孙煜一同入园,道:“哥哥不知道,现如今盛京的达官贵人各个爱吃这个,且听说是太子助力推荐的,已经是一粒难求了。”
但凡涉及殷世煊的话题,公孙芷倒是一如既往的上心,连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吃食也入了她的眼。就这一点来看,公孙煜知道他这位妹妹已经中毒太深了。
“小芷。”公孙煜突然在半路停下,慎重对她问道:“知道饺子里的馅儿怎么做才好吃?”
公孙芷语滞,怔了好会儿才答:“纯肉馅儿滋味未必上佳,中间加以菜叶搅拌,菜叶以开水过腥,如此为馅,味道鲜美。”她一五一十答完公孙煜的话,这会子就疑惑她哥哥的异常处了,“哥哥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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