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有点野》第71章


嘴上认可了,然心里又不放心她这小妖精,故反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好奇嘛,一个前戎夷,战败后会去哪呢?”
殷世煊也曾是这场战役的参与者,现今以一个旁观者的口吻描述道:“内戎夷划入北周,外戎夷树倒猢狲散,戎夷早已没有根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就是这样。”
这下廉幽谷可算联想到当年皇后的处境了:千里迢迢嫁至北周和亲,奉天子为夫君,以为与有荣焉一辈子。结果和亲不成,母国仍为北周所灭,既成了胜国的皇后,又成了亡国的公主。夹在亲情与道德之间,永远再没抬起头来。
“那她也挺可怜的。”
殷世煊冷冷一笑:“你要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年为了蛮人,她可什么事都做出来了。”他指的是六年前她设计匡扶外戎夷,丧心病狂地将他与母亲流放宫外,险些致使他沦为质子的事。这些事虽然历经多年,早已烟消封尘。然每每见到她那副贤良淑德,一副虚伪奸诈的做派,他心里仍会唤醒多年以前的恨意。
若无她,怎会有今日种种局面。
“你只要记得,无论何时离她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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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世煊反复交代的话毕竟是别有深意的。廉幽谷不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但隐隐能感知到殷世煊深受其害,而皇后就是犯下这一切罪孽的源头。
这样说来,之前有心与皇后示好,甚至期望达成同盟的想法,竟是彻头彻尾的错了?
可她心里到底不能立刻否认。是殷世煊的命重要,还是过去的仇恨重要。事实上,在她心里亦各占其半。
好在这些杂念并不妨碍廉幽谷的辰时请安。这些时日以来,就算出于虚情假意也好,每当她看到皇后独自一人坐在富丽堂皇的承明殿伤春怀秋时,内心深处的同情,还是不可收拾。
再有那些过往浮出水面,掩于繁华盛景中。廉幽谷面对她时,其情感是既复杂又悲凉。
“儿臣来给母后请安。”廉幽谷带食盒入承明殿的习惯已经渐次养成,每日不出意外,必要带些茶果点心送给皇后。
皇后历来有喝下午茶的习惯,这些点心虽小,难得的是心意。
皇后满意地颔首,“嗯,起来吧。”
因有昨晚的彻夜长谈,廉幽谷今日面容委实憔悴,既有情感因素又有身体因由。皇后是过来人,从她一进门,便知她身心抱恙。
“太子妃今日气色不好,可是生病了?”
廉幽谷拂衣坐下,揉揉额角,搪塞道:“昨日因贪吃了两口,故睡得晚了些。”
皇后便命人呈来小盒樟脑油精,和婉地叮咛道:“天气转暖了,白日若困觉太久,到了晚上往往难以入眠。这是红香坊的清凉油,擦一擦,今日免去午觉,晚上必能睡得踏实。”
廉幽谷接下清凉油,自顾在太阴穴细细揉润。心思倒是没敢放松下来。
皇后娘娘待人随和有甚,体贴入微。她实在难以相信,皇后会如夫君所说,是那种会在背地里行阴诡之事的小人。
但话又说回来,管她是圣人还是小人,只要能在殷世煊最需要人帮助时帮到他,对廉幽谷来说,那她就是贵人。
廉幽谷想不了那么多,终于直奔主题了:“记得儿臣进宫以来,最难的日子便是随太子下放淦江那会儿。那时候身边无亲友帮衬,无官员支持,可谓举步维艰。即便现在回到宫中,锦衣玉食,温餐饱腹,但每每回想起那时,仍是有苦说不尽。”
皇后不知她究竟想说什么,也只能宽言:“太子妃何必想那些伤心事,人都已经回来了,应当乐业于眼下。”
廉幽谷顺势作悲情状,道:“母后说得是。只是前阵子儿臣与少傅课后聊天,说到这些事,竟才知道是母后在宫中为儿臣们说情,水利拨款桩桩件件方得以顺利推行。若无这些,儿臣指不定现在还在哪里打秋风,食不果腹。”说到这里,她声音微微颤动起来,“都说嘘寒问暖的人很多,雪中送炭的罕无几个。儿臣本应该早早前来拜谢母后,无奈母后竟瞒着儿臣,叫儿臣实在悲喜交加。”
皇后一听这话,摆明是将陈年旧账翻出来拉关系了。那个时候虽的确是她出面做了顺水人情,可不能否认,那也是因一心想将侄女下嫁殷世煊,才有此作为。若早知道殷世煊与皇帝会后来指婚他人之事,皇后扪心自问,未必会有这多余善心。
因她原本就十分清楚,那位东宫太子,历来是个不将她放在眼里的。
但廉幽谷不同。这些日子相处以来,她知道这孩子是个心思简单,待人真诚的。就算一开始抱有什样的心思与她交好,那也必然是诚心交好,不是阳奉阴违之举。
这么看来,这孩子定是遇到难题,有求于她了。于是摒退宫人。
“太子妃不要这么说,做母后的哪有不为儿女考量。若有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皇后也是有心施以援手,毕竟在后宫之中与其余夫人相较,她是半点优势不占。不与东宫联手,难道要她委身华夫人之下?
廉幽谷见殿内无人。这便不再三缄其口,而是开门见山道:“儿臣想问母后,母后对北周究竟是抱着何种感情?”
皇后望着殿堂下这张雅致娟秀的脸孔,登时心口一揪,指尖不自觉抓紧椅臂上的凤雏雕木,失声道:“太子妃,你在说什么?”
廉幽谷起身上前了三步,倒不是为了逼她,而是出于诚恳用心,“母后可知前朝如今朝不保夕,时时便要大权旁落了?”
“太子妃慎言!”皇后眼观四周,窗帷纱幔随风拂动,半个人影不见,心绪这才稍稍平和,“北周建国才不过十余年,正当国运昌盛之时。前朝有皇帝坐镇,又有百官辅国,何来旁落之说。太子妃勿要听传流言,止于本宫尔,再勿乱议国政,知道吗?”
廉幽谷摇头,声音稚嫩又带着几分凌厉之势,“母后若知北周,必定知道仍有半壁江山为他人挟持;母后若知父皇,必定知道父皇接盛京之降,其实不过是不得已为之。”
“太子妃……”皇后脸色惨白,尽管想要阻止这些话从她嘴里出来。但这许多的事实早在她自己心里梳理过一遍又一遍,勿须她字句告知。
“国之将危,母后难道感觉不到吗?还是因为国不将国,所以您心系的并不在此?”廉幽谷连番追问,措辞激烈。几度话至嘴边,险些以“戎夷公主”的过去与之摊牌。
皇后深知其意,被逼到退无可退,唯有掷地重声道:“本宫,自然是北周皇后。”就算她膝下无子,就算她过错有失,她仍然是北周明媒正娶,举国无双的一国之母。这些年来,她从未质疑过!
廉幽谷喜极而泣,终是长长跪于她前,“那就请母后帮帮北周,帮帮北周的万众子民。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而后跪伏在地,衷心恳求。
这一瞬间,皇后恍惚回到二十多年前。初嫁北周之时,也曾满怀憧憬,致力于两国民众休养生息;也曾勤民爱子,坐好这皇后之位受世人爱戴。
然而世事无常,当臣民与同胞兵戎相见的那一刻起,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太子妃须知后宫不得干政,本宫能做的亦十分有限。”
虽然不是满口答应,但这句话,无疑是松口的迹象。廉幽谷大喜,早已想好应对之词,正欲侃侃而谈。
谁料正在这时,廉幽谷五脏狠狠绞痛了一番,有什么部位似被绣针扎了下。之后心脏没有规律地急速跳动,只短短一个来回,浑身血脉乱窜,她身子就支撑不住,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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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安置在了皇后的寝宫。医官出去开药,屋里宫女内监都被皇后摒退,床榻边只剩皇后并个嬷嬷在侧。
屋子里光线昏暗,嬷嬷的脸显得蜡黄又枯燥。廉幽谷从床榻勉强坐起,只觉得这气氛不对头。
皇后的神色和方才的松动不同,眉宇间悉数是些犹疑。那个嬷嬷更不必说,唇线紧抿,神情更是阴暗。
她暗暗懊悔,怎么早不晕倒晚不晕倒,偏偏赶在大功告成之时来这么一出。白日里又哭又劝的,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照这个势头,只怕要付诸东流。
谁料意外之事又发生了。皇后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说的要求我都答应。”廉幽谷一愣。
她接着道:“只要太子妃将肚子里的孩子交由本宫抚养,别说这一件,就算将太子扶持上位,本宫都一律答应。”
☆、四方来贺
殷世煊几乎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到承明殿。
廉幽谷窝在床上一言不发,愣愣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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