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有点野》第74章


言下之意,这里应外合中的“外”,确然不是殷世琭的手笔了。
这样下来,盛京内外又对这神秘的金氏讳莫如深。前去滁洲、淮南打探之后,才发现那金氏早在事发之后变卖产业,抽身离去,只见龙首,不见龙尾。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大家就更觉匪夷所思。
漫漫夏季,逝者如斯。夏蝉唱罢,秋雁南去。转眼九月,时间便将许多传说都冲淡了。
廉幽谷闻着满园桂香如蜜,神情宁和,思绪却半丝不断——她与“金氏”的约定依然清晰。
她的预产期约莫在十月初,如今八个月的身子,出怀不大,似个小瘪球状。懒懒地同她窝在软塌上,偶尔会有些调皮。
嬷嬷们告诉她:不出意外,这里头是个小皇孙。将来是有可能做皇长子的。
她高兴过一阵子,但越是临近他出生的这一刻,她的心就越发凝重起来。每每小寐惊醒,都生怕这心头肉不在自己的肚子里,而是被人抱走了。
御医说这是妊娠的正常反应,许多妇人将近临盆时会悒郁心慌,全是臆想引致。廉幽谷便将这话牢牢记在心底,逢人问她何以气色不好云云,便统统以此话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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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她不一样,殷世煊的气色才是真正好了许多。自打上次分化掉廉昌丰那群老顽固后,他心里的重石才真正落地,也有精力放手去做更多铺排。特别在秋收之际,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老皇帝身体抱恙,在宣武殿闭门休养了三日。这天殷世煊难得空闲欲回宫看妻儿,被他一旨传到殿内,说是得闲想找人对弈。
殿外斜阳入云,殿内视野昏黄。大监临去前特意将门轩通通关上,这室内的色调便又暗淡了两分。
宫女前来掌灯,棋案两边各一盏,用白绢绣底的灯罩蒙上。恢弘富丽的偏殿这才显露一丝光明。
殷世煊执白子,眼看被皇帝的黑子围个水泄不通。不由认输,笑道:“父皇棋高一着,儿臣又输了。”
皇帝连赢三把,心情值好。捋须笑哂,笑着笑着,热气上喉便又变为咳嗽起来。
殷世煊心中一慌,这才下席欲唤御医。
皇帝说:“不用了。”命他坐回去。意味深长地瞧着他,眸子里是不遗余地的欣赏。
他突然开口道:“子煊啊,这三盘棋,父皇用尽了全力。虽然只是险胜,但父皇依然很高兴。这宫里终于找到能与朕对弈的人了。”
皇帝这是在夸他,而殷世煊此刻却高兴不来。他没有想到皇帝的病会来势汹汹。
“去年岁前,父皇修书召儿臣回宫,说是病重。儿臣糊涂,看到父皇健朗依旧,竟还以为……”
“这怪不得你,只要朕有心瞒着所有人,朕的身体状况是无人能得知的。”皇帝嘴角挂着轻松的笑,用手势比着,“只你一人尔,切勿透露他人。包括你那几位兄弟。”
皇帝的意思,早在上次父子密谈时就已经对他摊牌了。皇帝深谋远虑,之所以将病情捂着,便是担心有人借势扰乱朝局,挑拨党争。一直将这情况瞒到可控时机内,他也便可以卸下重担,真正放手交由殷世煊了。
“知道父皇什么时候起意的吗?”皇帝伸手摸来石蟾,顺着纹理徐徐抚弄,表情难得舒逸。见殷世煊摇头,他便又道:“从你主动迎娶太子妃的时候,父皇就知道你是个忍辱负重的孩子,堪当大任。”
皇上打断殷世煊的欲言之意,沙哑着嗓音继续道:“朕戎马半生,以战止战。总以一统天下为己任,欲还世人一个太平盛世的国度。当朕吞并一个个小国,最终建立了北周,以为夙愿这就算达成了……可是,自古守业更比创业难。父皇以武建国,却仍有武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一点,父皇没有时间再去做了。只能交由你辈。”
“父皇……”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最次伐兵,最下攻城。你要牢牢记得,不管何时何地,兵戎相见皆是下下策。父皇虽然希望北周政权安稳,但实在不愿再看到以血的代价来交换了。你明白吗?”
经了这些时日的观察,皇帝深知廉昌丰一派已经不足为患。那么剩下来,他最担心的是殷世煊与殷世栎这两兄弟。
殷世煊五味杂陈,轻轻叩首应下。
☆、暴风雨前
离开宣武殿前,皇帝的贴身御医来按例复诊。皇帝知太子夙夜劳累不浅,便也顺道命给殷世煊一道摸了脉。
老御医愁着眉没说什么,只道殿下箭伤休好,然元气稍虚。平日多作休息,若感风寒小疾等需及时治疗,耽搁不起。
殷世煊便问了原因。
老御医含糊说不清,只问了句:“殿下近来可有按例练拳?用武过程中可有气血不通,胫骨疲乏等症状?”
殷世煊近来忙得不可开交,遑论习武锻炼了。自然说没有过,“熬夜时候会觉得比从前乏力,用参汤补养过后,便又无事。”
老御医便建议他抽时间晨起锻炼,若有不同,他便再去请诊。
如此,殷世煊一一记下,谢过老御医,从宣武殿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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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露深,日头淡去。廉幽谷从屋檐下的软塌上睡醒过来,百雀翡翠正欲扶她入殿内,殷世煊便笑盈盈从外走来,从两个宫婢手上将她接过。
他出宫了两日,廉幽谷在屋下等了他两日。见他风尘仆仆回来,衣裳未来得及换,口里的欢喜便又变成了喋喋不休。
“夫君,身上一股汗味儿。”她做嫌弃状,用长袖将肚子那小瘪球掩在一旁。
殷世煊只好无奈地笑,“那我先去换身衣服,你到屋内等我。”说着便箭步而去。
廉幽谷挺着个肚子,适才慢悠悠摇到殿内。屋内宫女正在埋头置餐食,旁的腾不出手来搀她。皇帝派使来的嬷嬷到底眼疾手快,连不迭上去将她扶过来,置软垫坐下。
她近来馋得厉害。桌上炊金馔玉,色香俱全,早早入了她的眼,已经是望眼欲穿了。
殷世煊去了阵子还未折回,她便忍不住先动筷子尝了一嘴。腮帮子嚼得卟卟响,一口吃不下,汤汁溢出来挂在唇角上,模样竟和她刚入宫那会子相差不几。
殷世煊这会净身过来了,从后瞧着她的模样,心生暖意。一时就矗在身后,细细打量着趴在饭桌上咂嘴弄舌的人儿。因了怀孕,身体不似从前那样营养不佳,枯瘦如柴的。山珍海味地大补了数月,好歹圆润了一圈,面色也白里透红,别有妩媚。
殷世煊一直想着要将她养胖些,见着她时下微雍的体态,私心觉得这还不够。他要她们母子都健健康康的。
他从百雀手上接过热帕子,没有打过招呼就捏过她肉嘟嘟的小手,细细擦拭了遍,道:“饭前洗手又忘了?”
廉幽谷回过神来,咬着鸡翅干窘地笑了笑。
殷世煊也不呲对,将一旁的杌子扯过来,挨她坐下。从骨瓷中摘出汤匙,舀来一粒杂粮圆子先喂入她口中,道:“不要只大鱼大肉的吃,御医说你的营养要均衡,饭前拿五谷杂粮垫垫底。”
廉幽谷兀地龇牙咧嘴笑起来。他这个模样从前在哪里见过呢?在淦江时候,她手受了伤,好像就被这样硬生生给他喂食了一通。
廉幽谷心底甜滋滋的。
回头细想,在那外头的日子虽然艰苦短暂,却好像成为她生命中的浓墨重笔,怎么都忘不去。甜蜜过,吵闹过,怄恼过,像普通平民人家的小夫妻俩,共患难,同悲喜。虽然那时并未明白彼此的心意,但相互扶持,互为慰藉,不用言说,却是要及这宫里的漫漫长日幸福得许多。
其实,只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世,一家三口在哪里生活都是美满的。
怎奈何,这样温馨的期盼,却早早地就被她扼杀在了摇篮里。
殷世煊见到她眸中的亮光由明及暗,不由蹙了蹙眉,“你近来心思多了……是不是因为孩子?”
廉幽谷心怀惴惴,“夫君……你、你知道了?”她声如蚊呐,几不可闻。若殷世煊稍加留意,便会明白她这是故作镇定,心虚使然。
不过他又垂下眸去挑她爱吃的食物,捣碎地喂到她面前,道:“现在时局的确不好,然凡事有我,你怀着孩子,就不要操这么多心。”他知道廉幽谷一直心系前朝,此话无他,皆是叫她无后顾之忧。
廉幽谷如释重负地大口喘了一气,乖乖点头:“我自己会注意的。”又咽下一粒圆子,将话题扯了开去,道:“秋收应该过了吧,今年百姓收成如何?咱们去年做的功课可有成效了?”
枉顾他二人在外流放半年之久,若这点成效都没有,倒也太说不过去了。加之农事大权现在皆由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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