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工农红军长征亲历记》第2章


古今的乱谈,也忘记疲倦,也忘记骑马。总而言之,是“ 徒步吹牛皮”! 
另外一方面,我们又讲到有些身体弱或有病的同志,遇着夜行军,不好的天气,行路困难时,可以掉队落伍。常常大部队到了宿营地,在日中休息时,这些掉队落伍的同志,总是努力奋斗克服一切的困难,先后归了队;有的临时发生病痛,或本来的伤病员,因担架员发生事故而不能抬的,也常常由我们的收容队的同志努力用各种方法,使这些人归了队,甚至老百姓自动替我们抬到宿营地!在这种艰苦奋斗与群众的爱护下,自然还不能完全消灭个别人的掉队落伍!但这已经只有红军才能做到了!
第六个夜晚(1)
为避免敌机的轰炸,所以这几天来都是夜行军。 
太阳快要西下了,大地的四围被那道黄而发白的斜阳的光芒笼罩着,在阴暗的地方,已经不能享受她那慈爱和悦的恩惠了。 
在我们的队伍里,除了高级指挥员外,战斗员们都是带着四个或六个手榴弹,一支步枪一把刺刀以及满袋的步枪子弹。这些(除枪外)都是我们自己的兵工厂制造的,出发前才发的新家伙。 
我们的帽子、衣服、布草鞋、绑带、皮带,从头到脚,都是崭新的东西。 
这是多整齐的队伍啊! 
步兵,机关枪队,炮兵……谈的谈笑,唱的唱歌,说的说话,一个跟着一个,一队接着一队,有秩序地,没有一点儿忧郁,更没有一丝儿烦愁,每个人都抱着“胜利的反攻”的决心,不息地前进着。 
队伍忽儿停下来了,斜阳的光芒也早已不见了,夜色从四周向我们袭来,月儿慢慢地升起,挂在东方的天空上。 
“吗格(即“怎么”)?!”一个年轻的通讯员带着不耐烦的神气说话了:“宿营了吗?那就满好了!”这个瑞金老表说完话,他对着大家,大笑起来了。 
“为吗格唔走(为什么不走)呢?等得真唔(不)烦耐了!都是些乌龟(指敌人的碉堡)呀!”人的喊声夹杂着马叫声,嘈杂得像热闹的市场一样,有的懒家伙等得不耐烦也就像猪样的躺在地上,有的互相背靠背,谈的谈笑,唱歌的在唱那“高举着鲜红的旗帜奋勇……”的“胜利反攻歌”,旱烟香烟同时抽起来,大家在期待着继续前进。前面的队伍开始动了,灰色的长蛇又流动起来了。 
“呯!啪!呯!啪!” 
“噫!枪声。”年轻的瑞金老表又说话了:“政治委员,前面打枪了!”接着前面又传来了一阵枪声。 
“真的是枪声响呢!”谢团长听了一下,继续着说下去:“还在打枪呢!” 
“打机关枪呢!”张政委同时又说。 
灰色的人河更加流动得快了,谢团长带了几个通讯员到了前面去了,枪声继续不断地从前面传来,人们的两只腿更加起劲了,战争的紧张空气笼罩着我们。 
敌人被打坍了,谢团长操着湖南口音向遇着他的人群述说战斗情况:“在开始只是几百民团,守着前面的一个高地,扼制我军前进。那才不中用咯,被十团一个冲锋打坍下去了。十团已向白石圩跟踪追击去了。” 
任参谋插了一句:“不识时务的家伙。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吗?”说得大家都笑起来了。 
“当后续部队跟着追击部队继续前进的时候,忽然一支敌军向我左侧突击,企图截断我们的联络。”任参谋长说下去,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 
“那就讨厌了!” 
“算什么!”他满不在乎的继续说下去。“不过延误我们的一些时间,十一团就把敌人打得屁滚尿流坍下去了!但是同志们!……”他向四边看看,什么东西压低了他的声音: 
“太不幸了!敌人已打坍了,一颗流弹,我们的洪师长①却牺牲了!” 
“报告!”跑得汗流满面的气喘吁吁的通讯员打断了他的说话:“师政治委员②说:你们队伍尾司令部后,继续前进。”人河在月影照耀下,又继续的流动起来了。 
虽然是在月下行军,道路是太不平了。战后的空气还是紧张得很。除了吱喳吱喳的脚步声与道路旁小河的流水声以外,简直静得连咳嗽的声音也没有。 
“这是哪一个?”人都关心地问,大家好像得着了一个向右看的口令一样,不约而同地向右看。 
“这是师长!”守在洪师长尸首旁的一个特务员同志这样回答,他是带着愤懑悲伤的语气告诉他们:“敌人都打坍了,他才中了一颗飞子呀。” 
“同志们!”另一个特务员在喊:“坚决勇敢的杀白鬼呀,为师长报仇!” “把白鬼捉来杀咯!!”战斗员都向洪师长喊出雄壮的口号。队伍还是不停止的前进着。 
“咳……嗯……救救……救我……”从左边小溪里发出鬼叫似的哀鸣! 
“对呀!是在小溪里。” 
“我去补他一枪!”一个顽皮的小战士愤恨的说:“打不死的白鬼,叫得十分讨厌!” 
这一下像把话匣盖打开了一样,互相争吵起来了!“补他一枪送他早点回去吧!”“这是脱离白军士兵的行动,我们要反对呀!”“我做了好事你反对,妈咯!”“子弹节省着明天打活敌人!”“捉到陈济棠来给洪师长报仇吧!”整个的通讯排都被牵入漩涡,加入战线,一句一句争吵不停。 
毕竟青年干事活泼一些,在他的歌声影响之下,在这雄壮的歌声中加速前进,洪亮雄壮的杀敌歌声终结了这些个无意义的争吵;人们也更加速的前进。 
“白石圩被我们占领了!”四师的黄政治委员一副近视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一只脚踏在板凳上,用那嘶哑的喉音在对团一级的干部们谈话。“我们没有什么伤亡。敌人只一个营,广东军阀的,民团二百多。缴获几十条枪。粉碎了广东军阀的堡垒。我们是胜利了。”
第六个夜晚(2)
“这是一个大的损失!”他握着他那瘦得骨头都看见的手,“一个流弹牺牲了洪师长,少了一个英勇坚决顽强的同志!”“捉着蒋介石来坐铁笼!以胜利的反攻,来纪念光荣牺牲的洪师长!”
彭军团长炮攻太来圩
拂晓以后,我们四师十一团的队伍,就接近到敌人的堡垒下面去了。一切都准备好了。指战员下定了攻下太来圩堡垒的决心。子弹上了弹腔的步枪,紧握在每个战斗员的手里。站在最前面的,拿着手榴弹,步枪装上了明晃晃的刺刀,等待着炮声一响,敌人乌龟壳一炸裂,立即投入冲锋。 
事情有些不大妙,炮声是轰轰的响了四五下,然而敌人的堡垒仍然依旧无损地直立着。 
一些战斗员等得火起,细声地愤怒地咒骂着炮兵的射击手:“真没有卵用呵!” 
“为什么把炮架这样远!”彭德怀军团长亲临前线,看见炮架得太远,火起的着急的说。 
“他们说近了不好发射。”一个指挥员不待他说完,这样的回答他。 
“快移到这里来!”彭军团长命令着:“距离太远怎么能够命中?再打也是空的。” 
炮从我们指挥阵地后面的一个山头移到距敌四百米远的地方,又打了四炮,仍像以前一样地没有击中目标。 
真是使人有些火起了! 
“等我来!”一个半旧的牙刷,插在皮包外面,半新不旧的军用皮包挂在左肩,右肩下还挂着望远镜,背上背着一个半旧的斗篷,彭军团长急促的走到炮兵阵地,瞄准一下,“真是不中用!偏差这样大,还打得中吗?” 
“要他们准备好!”彭军团长一面弄着炮,一面命令十一团首长:“一打中就冲!” 
“轰!”刚中在敌堡垒的角下。 
“轰!轰!轰!”于是炮声连发起来了。 
“冲呀!冲!”彭军团长高高举起他那个破了的红军帽子,在空中不停的指挥着大喊起来:“前进!都前进!消灭他干净!” 
犹未减当年炮轰赣州之威风。曾记得,1932年在江西中央革命根据地红三军团攻赣州的战斗中,敌人在南门城楼上,架起重机关枪,妨碍我军攻城,在我们彭军团长亲自射击之下,只见那城楼一坍,满天乌黑!人呀,枪呀,子弹呀,木板呀,灰土呀,不停地飞腾天空。 
今天,也是该乌龟倒霉,赣州南门城楼的轰毁,又重演于湖南之太来圩。 
这下可美了!步枪也叫起来了,手榴弹也发起威来了,“冲呀!”“杀呀!”“捉活的呀!”红色战士们连叫带吼的,犹如猛虎扑羊群一般的冲过去了。就是这一下,这一线乌龟壳都打破了。 
多谢何键的大礼,又送了我们不少的轻机关枪啦,步枪啦,驳壳枪啦,手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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