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之谪仙怨+番外 作者:梨灼(晋江2014-05-29完结)》05-29完结)-第53章


“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
又一次甩袖而去,连同带倒架子上一个插了白梅的花瓶,瓶里的水将地面弄得一片狼藉,落梅散了一地,白梅在这个季节已经开了,可他不会明白,白梅,象征了坚贞不渝。
连琼没有再像上一次一样去拉他,而是浑身都如同没有了力气般颓然倒地,出神地睁着眼,像一个被剜了心脏,丧失灵魂的木偶,指甲嵌入掌心。最后,慢慢的,淌下泪来。无声的流泪最后也终于成了掩面而泣,哭得没有一点形象,如同一个孩子,泪水从指缝里不尽流出来,大片的水泽无法抑制。丁香色的袖口亦被染得斑驳,似乎是专门深染了一个色度。
她不常哭,唯一的一次,就像是洪水决了堤,止也止不住,似要存心把泪流完,或许真的只有哭得泪尽,才能不再流泪吧。
他们之间就这样了,结束了,老死不相往来了。
这时传来相思鸟婉转的声音唱出一首曲子,歌声很是动人好听,但也正因为美好,所以才更显讽刺。世界之大,她却始终一个人,始终只能缩在角落里。
出门后是冬夜里一阵凄厉的冷风,而炎禛浑身透出来的气息却要比朔风更冷。福禄虽害怕,但还是称职关切地上前,本想着皇帝虽然大动了一场肝火,但好在终究没有出什么大事,自己只要仔细些好生服侍,至多被迁怒个几回,等这阵子过去了,总也不会出什么大动静,也不至于传到太后娘娘那里去。可当他匆匆上前了几步,低着头来到炎禛身边后,却登时先被他手上血肉模糊的景象吓得脸色煞白,哪里是没什么事,分明就是出了惊天的大事。皇帝龙体受损,他怎能不急,且不谈他身为督领侍太监,犯下的这一宗大意疏忽之罪该受到多大的惩罚,光是他看着炎禛从小长大,那份如烙印一样的臣服尊敬便早已令他心中大愧,紧张得比自己砍了手还过几分,差点将接下去该怎么处理都忘了,面色近乎痛苦地说:“皇上,这是怎么了,您的手,怎么会伤成这样?”
炎禛却不理他,径直往前走,一点也不在意伤了的手,任由它流血,甚至还依旧紧紧地握着,使得一路走来,一滴滴鲜红的血也落了一地,蜿蜒出一道红梅点成的路,妖冶,凄美。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卷(3)
福禄早已顾不上许多,哪怕被炎禛好心当做驴肝肺,也好过让他这样糟践自己,血流不止地一路回去可怎么得了。他急忙拖住炎禛的衣角跪下来,苦苦劝道:“请皇上保重龙体,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给朕滚!”炎禛立即转过身冲着背后的人掏心窝子就是一脚,极其准确不留情。福禄当时就被踹到了几尺开外,又立马爬了起来继续跪着,膝行而来,一路苦劝,可炎禛却还是铁石心肠,对待看他长大的老奴竟连头也不肯回一下。
直到一道清脆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顺风而来,仿佛带着令人温和宁静下来的力量:“皇上这是怎么了?福禄公公,怎么回事?”
福禄满眼含泪地一转头,就看见是阿九站在廊上远远地看着他们,立即感动得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阿九虽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可毕竟是月妃娘娘身边的人,如果由她来劝皇帝,总归会比他的效果好的多,就算没有那么好,至少两个人一起劝,也要比他一个人孤军奋战得好。于是马上焦急地向她求助道:“阿九姑娘,你也快来劝劝皇上吧,皇上手上受了伤,却怎么也不可包扎一下!”
“什么?!”阿九也霎时紧张了起来,小跑着慌张上前,果然就看到了皇帝手上狰狞的伤口,立刻吓得目瞪口袋,腿也一软,半跌半跪了下来。眼泪瞬间就开始同步往下掉:“皇上,您的手……”
炎禛被两人闹乏了,烦躁地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既是因为嫌他们太过大惊小怪,更是因为越想越气恼,连这些奴才都知道要关心他,为什么偏偏连琼她当时却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如此一想就更加动怒,眼神里尽是浓烈的火气,几乎要焚毁目之所及的一切,他狠狠地瞪完了这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一次回头地走开,脚步急促又沉重,不过片刻,聚一聚来到门口,那守门的奴才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福禄已经知晓了现如今是谁也劝不住皇帝的,就算加上一个阿九也是白搭,只能够忍痛挣扎着爬起来加紧几步跟上去,只盼望今天别再出其他什么大事。手上的伤,和心里的痛比起来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阿九也从地上站起来,流着眼泪苦着脸,忽然又像重新找回了清醒,提高声音冲着皇帝的背影执着地喊道:“皇上,娘娘的一些事情,您不能不知道!”
脚步在听到这句话时当场就不自觉地停住,绝情的背影怔了怔,那飘逸的身姿在风中僵硬住。
福禄和阿九两人都屏了呼吸,想皇帝究竟会不会回转过来,也是在想,他心里对月妃娘娘的感情到底有多重。
风吹过几阵,背影还是一动不动,仿佛就要这样僵在时间里,两个人差不多就要放弃,以为他不会回心转意了,甚至福禄已经想要迈步向前。可就在这时,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回头的人却偏偏回头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终究不是自己说割断就能割舍干净的,他做不到一点也不在意的完全决绝,慢得像是一场什么庄重的仪式,炎禛最后站定,傲然地问:“你说什么?”
福禄已然看呆,将应该怎么做都给忘了,一心只想着皇帝能够听进去一句劝,如今能够让他停了下来,他便将满怀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阿九的身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接下去讲话。
阿九路过福禄走上前,对着皇帝皱眉开口急道:“娘娘对皇上的心意,连我们这些奴才都看在心里感动,可是皇上您却怎么感觉不出来呢?单凭娘娘日日为您写的字,就不该您对她这样狠心!”
“你说仔细些,她写的什么字?”炎禛俯瞰她,目光锐利得像能看透她说话的真假,乌黑深邃的眸子里既有怀疑,可更多的是想要知道真相的急迫,他很想要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或许不用像现在这样。
“娘娘进宫后一直在努力想让自己成为一位名副其实的娘娘,您在的时候她便开开心心,但每次在您上朝去不在的时候,她便比谁都努力的在学写字,一停不停地写,写了又扔,奴婢看着不忍,将娘娘扔的字都给收了起来,您好好去看看,就能明白娘娘对您的心意。”
皇帝在风头里站了很久,玉树芝兰似的挺拔身影微微显得有些萧瑟,如同做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终于,他说:“带朕去看。”
“是!”阿九随即应声,十分积极地在前头带路,炎禛跟着她往回走,福禄也跟在最后头。
下人的屋子在正屋的西侧,阿九在前面替皇帝打开门,恭敬地低着头将他迎了进去,然后忙道了一句:“皇上稍等,奴婢这就去拿娘娘的字。”便走到墙边的一个箱子那儿去取东西去了。
皇帝还站在门口,未有移步,他微侧过头,对福禄吩咐说:“你不必跟进来,就守在门口吧。”
于是福禄就立刻恭顺地道了声:“是”,退身出去,并把门也给带上了。
这边阿九已经拿了一叠连琼写废了的字来,用双手呈给坐到了凳上的皇帝,等皇帝一接下,就恭恭敬敬地垂头站在一边侍立着。
厚厚的一叠纸,写的内容也不过都集中于一些国策经典之中,每张纸都写满了“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字写得的确是不怎么好,可让从未接受过教育的连琼写出来,却已经是难上之难了,她是费了多大的功夫,用多大的信念才会去做这种事。一张张翻阅,一点点心疼和自责蔓延。
再加上阿九在一边缓缓说:“娘娘其实一直很在意她的出生,您不知道,娘娘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在家里时便是这样,您也是见过知道她那时的处境的。无人关心过娘娘,只把她当成不存在的,娘娘脸上不在乎地笑,但心里又怎会真正是不在乎的?而且,娘娘的性子事实上比谁都要烈,别人这样对她,她就偏生要活出一副完美无缺的样子给别人看,说到底,娘娘是还是个极心高气傲的人。进宫之后,她的出生就遭到了更多人的笑话,那些人明里不敢说,暗地里哪个不在说娘娘名不副实。娘娘玲珑水晶心,又怎会不知晓,简直是在乎得要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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