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岛国》第8章


,手持象牙柄手杖的东条英机看上去忍俊不禁,他拿下帽子作为对鞠躬的回应。他察看了所有的营房,并特别询问了饭菜的供应情况。对于不止一个的战俘来说,他似乎“并不是一个无耻的老色鬼”。 
总而言之,为了赢得战争,东条英机使出了自己的每一分力量。他办公室中的灯光,会一直从黎明前一直亮到夜晚。就是在这间狭小的办公室里,东条英机以严格的自律精神指挥着战时的日本政府。这个政府是控制日本人生活的工具,它无孔不入,富于压制性,而它的结构更是令人窒息。 
作为首相,理论上东条英机有责任要主持召开内阁会议,然后把他们的提议上报天皇,请他诏准或者驳回,但实际上,内阁几乎只是一个形式上的幌子,而天皇也没有决定的权力。 
真正的决策权掌握在一个私下勾结的小集团手中,尽管它也可能邀请别的人来参加会议,但通常的成员只有以下这些人:首相、陆军和海军大臣(两个人都必须是现役的高级军官),以及外相。他们所做出的大部分决定的依据都来自“集权将校”提供的情报,集权将校指那些少佐和中佐之类的中级军官,出于角色的原因,他们开始具有巨大的影响力。而这一事实,使这个小集团的军事色彩变得更加浓厚。 
每次在这个小集团达成集体意见之后,它还要仪式性地向天皇申请举行一次帝国会议,这一申请照例肯定会得到批准。在举行会议之前,天皇都要由掌玺大臣简要地提示议事日程。如果裕仁天皇对其中的某项事务表示关注,掌玺大臣就会准备一个问题清单,这个清单会事先交到预定出席的官员手中,以便他们准备自己的回答。 
天皇由他的侍卫官护送来参加会议(侍卫官几乎都是由一位陆军将军担任),到达之后,就坐在高台上。在台子的右侧摆着两张织锦覆盖的桌子,天皇的高级顾问们就坐在这里,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佩戴着绶带和勋章,这些都是他们赫赫军功的象征。东条英机首相简要地陈述一下小集团已经做出的决定,接着宣读天皇先前的问题,接着就是对答案进行认真、详细的陈述。在整个会议的过程中,日本天皇几乎永远都是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作为一种实际的决策形成手段,这一过程当然是毫无效用的。在整个战争期间,在帝国会议上,小集团的提议从没有一次被推翻过,甚至连修正也没有。然而这个制度的确还是有某种用途的,它给掌权的军国主义者们的命令披上了神圣的外衣。这些人将日本在前一个世纪成功制定的民主制度完全抛在一边,一心一意地要将这个国家推向全面的战争。
臃肿蹒跚的官僚机构
在这项制度的产物中,有一个庞大的官僚机构,东条英机和他的同僚们曾对它寄予厚望,至少在战争开始后的几个月里是这样的。这个机构被称为帝国协助统治协会简称IRAA。据半官方组织日本外交协会出版的《日本年鉴》所说,这一机构的目的是作为“国家建构中的一个枢纽部分,以引导本国向一个高度防卫的国家前进”。 
日本的政党在1940年就被正式地解散了,所有的政治活动都是在IRAA的主持下进行的。 
IRAA也匆匆忙忙地建立了许多组织,包括工会、妇女、团体、青年团、农民协会以及商会;此外,年鉴还指出:“科学、艺术、体育和娱乐的发展必须遵照全国协助统治协会的基本目标”。IRAA的总部设在东京,由东条英机兼任主席,其势力席卷日本,它的强制性命令影响着所有日本人的态度和日常生活。 
从表面看来,IRAA是极为慑人的。但实际上,它是一个失败之举。东京总部的机构重叠臃肿,官僚作风纠缠推诿,在这种情况下,它由于自身的臃肿而慢慢垮台,尽管还列在政府机构的名单上,但它完全被绕过去了,东条英机政权找到了其他更加直接的方式来进行战时统治。 
远比庞冗的IRAA有效得多的老制度叫做“邻组”。早在1939年它就被重新启用,目的是“塑造人民的道德生活和精神标准”。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政府通过邻组传达了7条日常生活的准则:“早起;对你所拥有的东西心存感谢;与政权机构合作;对公共事业进行报答;做事准时;厉行节俭以及加强肉体上和精神上的约束力。”
一百万个无所不包的组织
截至日本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邻组中的基本单位已经达到了110万个,每一个由10到12个家庭组成,而大约20个邻组在一起又组成了一个社区协会。每个邻组都有一个负责人,通过协商一致选出。他负责从东京的内务省那里接受命令,然后以布告的方式传达给本组成员。通过这种方式,邻组履行着几乎没完没了的各种全国性和地方性的任务,它们征收赋税、分发口粮、组织防空和消防演习;它们还要鼓励存款,执行防范犯罪措施,以及协调邻里关系。尽管这些琐碎的事务对于忙碌的人们来说令人心烦,但也有令人愉快的方面。 
记者户崎明带着些许的乡愁回顾了他在家乡荻库的邻组中度过的那些日子。荻库位于东京以西,这里住着各色人等,有豪富的贵族阶层,也有富裕程度稍次一等的教师,还有官员、木匠、拉面店老板、洗衣店老板以及诸如此类的人。户崎明回忆道:“在邻组成立之前,大多数人都只顾着他们自己和家庭,你从来都不会真正了解你的邻居们,但邻组成立带来了一种互相帮助的意识,我们全部被搅在了一起,每个人都处于平等的地位。”
根除“思想犯”
但是邻组也担负着一个不光彩的使命,这就是帮助“消灭个人主义的思想和生活方式”。这个使命意味着要协助警察根除战时日本所有的异议,哪怕是最最轻微程度上的,由于有了邻组那些不得已的告密者的协助,日本警察系统的镇压力量达到了一个令人惊异的程度。 
警察权力的基础建立在范畴宽广而又程度严厉的法律之上,凡是那些被认为带有不同政见思想的人,都会遭到逮捕和监禁,即使被释放后,他们也要住进特别的居住所,被置于警 
方的“保护和监督”之下。这样的居住所共有22座,遍布日本各地,内务省命令警察对这些在案人员进行全面调查,包括“职业、社会、环境、精神和身体状况以及思想变化”。而这些处于监视之中的人,他们的居住地,个人交往以及通信都要受到警方的控制,这种政策,正如《日本年鉴》所肯定地指出的那样,就是为了去促使“思想犯”们改造他们的观念。 
最早颁布于1925年的《治安维持法》,在1941年进行了巨大的修正,其中规定了对于一个范围宽泛的犯罪行为都要进行严酷的惩罚。那些“旨在改变国家制度的秘密团体”的领导人会被判处死刑,而那些“意图推翻国家制度的任何集团,若尚未形成组织性社团,其组织者或领导人”将会被判处终身监禁,至于那些“邪恶的半宗教性团体”或者 “任何散布不利于国家制度言论的宗教性团体”的成员则被判处长时间的徒刑,那些参加“旨在宣扬对伊势神宫以及皇室的尊严有侮辱性言论”的人们,也会受到类似的处罚。 
日本所有的公众都受到警察的监视,那些与政治有关的报纸和期刊编辑们则被要求签保证书,以作为信任担保。这项法律要求所有的公共集会都要在事先通知警方,而警察有权中止任何他们不喜欢的演讲,封闭任何他们不喜欢的集会。警方还有权对“旅馆、公共浴池、艺妓和妓女的工作场所、信用服务单位、理发店、刻章店、估衣店,街头小摊和杂货店”进行检查和监视。此外,警察们还被派去“照管,维持良好的公共行为方式和公共道德”,这一任务中包括“对妓女抱有尽可能人道的观点”。
一个自由主义嫌疑犯的恐怖历程
在最为臭名昭著的警察单位中,有一个就是宪兵,也就是军警。在20世纪30年代,当时身为关东军将领在满洲服役的东条英机就领导过它。无论在日本还是海外,宪兵都不满足于仅仅在军队内部执行法律和命令,他们要在国家安全的名义之下,急切地把魔掌插入民间。 
另外还有两个机构,一个是“特高”,或者叫做特别高等警察,另一个是国民警察,它类似于美国的联邦调查局。这两个机构也负责国家安全的维护,它们采用严厉的手段来执行 
这一任务,和它们的德国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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